017 兩個極端
“我不同意?!?p> 曲沾衣倏地坐起身,臉色瞬間沉下去。
若不是因為靈魂被釘上九道“縛魂枷”,她也不會囚困于陰冥澗數(shù)萬年。
如今好不容易解開一道枷鎖又要扣上,曲沾衣又急又怒。
大聲向系統(tǒng)提出抗議,“我沒有殺人!這次的不算數(shù)……原諒我好不好……”
三句話,三種語氣,由強到弱,從堅決到小心翼翼。
但曲沾衣的妥協(xié)絲毫沒有引起系統(tǒng)憐惜。
【抗議無效,‘咒鑰’已被收回?!?p> 冷冰冰的機械音仿佛一道怨毒的魔咒在腦中回蕩。
曲沾衣眼睜睜看著穿透琵琶骨的那道枷鎖“噹”地扣上。
發(fā)出的聲響,猶如一把鋒利的刮骨刀,讓她的靈魂痛到忍不住顫栗。
“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吧,就這一次?!?p> 曲沾衣終于服軟,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yīng)。
似乎一切都變得跟穿越過來那會兒一樣。
這間病房的空曠和寂靜絲毫不亞于囚禁她靈魂的牢籠,而這具身體也變得跟她的靈魂一樣動彈不得。
她坐在床上一動不動,任由太陽落下,夜幕升起。
時針走到十點半的地方。
“啪嗒”一聲,病房瞬間變得明亮起來。
曲沾衣抬了抬眼皮,見到是許辛齊,立刻火上眉梢,要不是這家伙,她也不至于空忙一場。
說起來,‘帶娃’基本算是半永久任務(wù),沒準自己就是因為這家伙才被放到這具身體里的?
曲沾衣心念一動,左手順著目光伸向了床頭柜上的一次性筷子。
【請宿主認識到自身錯誤,并理解向善的含義?!?p> 系統(tǒng)的機械音在腦中炸開,檢測到曲沾衣的殺意,立刻將她的身體控制在半麻痹狀態(tài)。
曲沾衣只得放棄‘殺念’,呆坐在床上獨自生氣。
不過這氣性只維持了數(shù)秒就被許辛齊帶來的燒肉換走,肚子不爭氣地叫起來。
她只能開解自己:“不管怎么說,我也沒有理由殺一個人事不知,還會給自己送來‘貢品’的小孩子。我是魔女又不是變態(tài)。”
曲沾衣接過燒肉,拇指和食指捻起一片,仰起脖子囫圇吞了下去。
“或許,這個世界只有美食還算不差?!?p> 雖然這么想,對眼前的燒肉她卻沒有多少品嘗的欲望,因為它的用料實在說不上好,就算用了重料也逃不過她的舌頭。
許辛齊直愣愣地坐在旁邊。
他本來已經(jīng)想好要怎么解釋,可是姐姐一句不問,倒讓他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或許,姐姐是不想給我心理負擔(dān)吧?!?p> 他的目光不斷瞟向曲沾衣,幾次張口卻不說話。
曲沾衣看在眼里,猜想這孩子肯定還沒吃飯。就把燒肉遞到他的手邊,“你也還沒吃飯吧?!?p> 許辛齊搖了搖頭,“我吃過了。”
頓了頓,他囁嚅道:“是他們說你……我才動手的?!?p> “嗯?!”
曲沾衣愣怔一下,隨即反應(yīng)過來,許辛齊是在向她解釋自己打架的原因。
可是她真正在意的只有打輸了這一件事。
起因不重要,過程也可以不講,唯有打輸了是不能原諒的事情。
她斬釘截鐵地警告許辛齊,“給我找機會打回去。”
“?。??”
許辛齊以為自己聽錯了,向來都是寧肯委屈自己也要以和為貴的姐姐,什么時候開始‘不畏強權(quán)’了?
雖然那晚窮壽山之后,姐姐的性格是變得堅強了一些,但被打了就打回去這種話,她從來沒說過。
許辛齊暗暗瞅著眼前的姐姐,懷疑她被鬼上身的念頭再次冒出,而且這種感覺比之前更加強烈。
他的反應(yīng)自然沒有逃過曲沾衣的眼睛,她本來不想解釋,可系統(tǒng)的聲音快要把她的腦子吵炸了。
【檢測到宿主弟弟的道德值-7,-14,-21……請宿主盡快采取相應(yīng)手段阻止許辛齊黑化?!?p> 【許辛齊道德值-28,責(zé)任感+100】
系統(tǒng):?
【目標人物正在迅速黑化……目標人物富有強烈的責(zé)任心……】
系統(tǒng):差點宕機。
【請宿主盡快采取緊急措施?!?p> 曲沾衣摁著快要裂開的腦袋,陰惻惻地盯著許辛齊,“怎么,覺得我是鬼上身?”
許辛齊倏然抬頭,雙手有些不知所措地攪在一起,訥訥張開口,卻又實在不知道說什么。
曲沾衣把手放在他肩上,神色認真道:“許辛齊,我們實在太弱小了?!?p> 許辛齊定定看著她,眼睛的光逐漸亮起。
曲沾衣繼續(xù)道:“我們必須要變得強大,必須要有亮劍的勇氣。我想通了,這世上什么都不可怕,唯有軟弱可欺是令人不恥的?!?p> 聽完姐姐的話,許辛齊腦子嗡嗡的。
他從未想過會從姐姐的嘴里聽到這些話,更不敢想那個只會低頭走路的姐姐有一天會變得如此剛毅。
內(nèi)心頓時一片五味雜陳。
許辛齊眼眶有些紅,聲音甕甕的,“姐姐,你是真的變了。”
曲沾衣挑挑眉,“害怕?”
許辛齊的目光由猶疑變得堅定,甩掉腦子里紛雜的思緒,他認真道:“不,姐姐就是我的姐姐,而且姐姐還變得更好了,這就足夠了?!?p> 看著道德值穩(wěn)定下來的許辛齊。
系統(tǒng)隔空捏了把虛汗。
許辛齊踩著宿舍快關(guān)門的時間點離開醫(yī)院。
病房里又只剩下曲沾衣一個人。
她繼續(xù)跟系統(tǒng)談判,無論如何,她都要拿回那一把‘咒鑰’。
……
入冬后的第一場雪,打破了這個小鄉(xiāng)鎮(zhèn)的沉寂。
雪花落在窗臺上,眨眼間就化成了水。
雪水順著墻壁流淌下去……
曲沾衣盯著它滴落到地上,混在滿地泥濘里再也認不出來。
她沒有要出院的意思,雖然護士已經(jīng)有趕人的意思,但絲毫不影響她要住整個冬天的念頭。
原因只有一個,醫(yī)院外面實在太冷了。
學(xué)校里陰冷潮濕的宿舍光是想想就讓人發(fā)抖,就算熬過一個星期,回到家也是困在煙熏火燎里,嗆得人直咳嗽。
醫(yī)院就不一樣了,這里溫暖干凈,也不用自己出錢,是個冬眠的好地方。
曲沾衣盤腿坐在病床上,手里拿著一個吃了三分之一的橘子,旁邊的床頭柜上還有半個芭蕉和昨晚剩下的盒飯。
住院的四天時間,她嘗試用各種呼吸吐納的方法進行修煉,卻始終不能凝神聚氣,更無法運行周天經(jīng)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