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長公主
因此，當(dāng)徐子固入宮請旨成婚時(shí)，太后毫不猶豫地應(yīng)允了這門婚事。
太后依照慣例贊不絕口，賜予了諸多珍寶，寧姝則應(yīng)對得體，禮貌周全，正準(zhǔn)備告辭離去。
“這位可是琳瑜的女兒嗎？走近些，讓本宮仔細(xì)端詳。”臨川長公主突然朗聲發(fā)問。
琳瑜，乃裴氏的閨名。
太后轉(zhuǎn)過頭，目光充滿驚異，“你竟然與她相識？”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驚訝與好奇。
“母后，您難道忘了嗎？兒臣在生下埼玉之時(shí)，險(xiǎn)些喪命。幸得急召琳瑜醫(yī)師，方才確保母嬰安全。歲月流轉(zhuǎn)，兒臣長年駐守在外，直至去年歸京，方才聽聞她不幸病逝，僅留下一女，孤苦伶仃?！?p> 臨川長公主目光轉(zhuǎn)向?qū)庢?，笑容和煦可人，如同春日暖陽?p> “這位逝者之女，我自當(dāng)不辱使命，代替琳瑜精心呵護(hù)。世子，您暫且先行赴牡丹宴，我欲留寧姝稍作長談?！?p> “哦，原來她母親正是昔日拯救過你的那位神醫(yī)，你們之間可謂是緣分匪淺?！碧笪⑽Ⅻc(diǎn)頭，神情慈祥。
寧姝對于長公主的親近，心中卻滿是戒備。
因?yàn)樵谒纳陷呑樱c長公主在宮廷宴會中屢次相見，然而長公主對她始終如陌生人一般，從未提及舊事。
徐子固瞥了寧姝一眼，禮貌地退下。
今日，他們夫妻二人亦受邀參加牡丹宴。
當(dāng)然，以徐子固那眾所周知的放蕩不羈之態(tài)，即便是宮廷盛宴，他若愿意，便會欣然前往；若不樂意，便找個(gè)借口稱病不出。但寧姝被留下，他并不打算將她獨(dú)自留在此地，于是便決定順道參加宴會，等待她的歸來。
“我瞧你們夫妻恩愛，真是令人羨慕。我原本還有些擔(dān)心，聽聞你早已有了婚約?！迸R川長公主滿臉關(guān)切地說道：“恐怕我母后一時(shí)興起，卻誤了你的美滿姻緣?！?p> 寧姝的兩段婚約，一是太后親自指婚，一是先父遺愿。
若說指婚為好，則悖逆父命，不忠不孝；若說指婚不好，則又觸怒太后。這長公主，分明是在有意設(shè)陷阱，居心叵測。
“承蒙太后娘娘垂青，賜婚于小女，若家父在天之靈有知，定會感到無上榮光。小女之心，與家父同出一轍?！睂庢瓚?yīng)對得體的同時(shí)，言語嚴(yán)謹(jǐn)，毫無破綻。
“你與你父親都是赤膽忠心之人?！碧缶o鎖的眉頭瞬間舒展，笑容滿面：“這孩子真是聰明伶俐，知書達(dá)理，令人喜愛。來人，取今年新進(jìn)貢的云珠錦兩匹，賞賜給世子妃?！?p> “謝太后娘娘！”寧姝溫婉地行禮。
臨川長公主亦笑容可掬，但眼神中卻透出一絲寒意。這少女，與她母親一般口才了得，機(jī)智過人。
她與琳瑜太像了。
然而，長公主的神色依舊不變，她繼續(xù)與寧姝談?wù)撈饺绽锏拈喿x喜好，興趣愛好，宛如一位關(guān)心晚輩的長者，最終才令人送寧姝離去。
宮女引領(lǐng)著寧姝步出慈寧宮，行至一條岔道，她停下腳步，指向左側(cè)的小徑：
“世子妃，您只管沿此路直行，末端便是舉辦牡丹宴的御花園。奴婢就此告退。”
寧姝微微頷首，客氣地表示感謝，然后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繼續(xù)前行。
她感到身后那道如影隨形的目光終于消逝，寧姝回首一瞥，只見那宮女已轉(zhuǎn)身離去。
寧姝立刻轉(zhuǎn)身，沿著右側(cè)的小徑匆匆走去。
……
慈寧宮外，宮女回到臨川長公主的身邊，低聲報(bào)告：“公主，奴婢已為她指明通往湯泉池的道路，親眼看到她踏入其中?！?p> 臨川長公主微微一笑，嘴角輕輕上揚(yáng)：“今日兩位皇子皆在湯泉池，真是熱鬧非凡。”她輕笑道：“咱們走吧，去牡丹宴。這熱鬧若是孤芳自賞，豈不無趣？大家同樂，方顯歡愉?！?p> 與此同時(shí)，寧姝以最快的速度，卻又保持著得體的步伐，碎步疾行，直奔御花園的盡頭。
直到她的目光捕捉到人群中徐子固的身影，她才長舒了一口氣。
上輩子，作為端王世子妃，她曾多次被召入后宮參與宮宴，對御花園早已了如指掌。但對于首次入宮的閨秀而言，這便是一個(gè)陷阱。
“相公——”寧姝輕握住徐子固的手，溫婉的微笑中不帶一絲痕跡：“方才路上受了寒風(fēng)，我感到頭部有些不適，能否先行回去請?jiān)\視？”
后宮之地，險(xiǎn)惡莫測。
對方既然來者不善，她便要迅速逃離，不給對方再次設(shè)下陷阱的機(jī)會。
“無妨?！毙熳庸滔蛏磉叺氖绦l(wèi)下達(dá)了命令，然后對寧姝說：“本世子舊病復(fù)發(fā)，需向太后娘娘通報(bào)一聲，先行離席?！?p> 兩人相攜離開后宮，登上自家的馬車。
寧姝好奇地問道：“相公可知，出了慈寧宮往左的那條路，通向何方？”
“湯泉池?！毙熳庸袒卮?。
這是宮中的一處溫泉，專為皇帝與皇子們享用，偶爾也會賜予宗室子弟。
徐子固也曾沐浴其中。
“有人企圖將我引至湯泉池。往后宮中的宴會，我是否可以不參加？我擔(dān)心會遭遇不測。”寧姝目光坦誠，直視徐子固。
徐子固眼神微沉，面上卻依舊懶散：“自然可以。”
他暗暗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記下了臨川長公主的名字。
寧姝放下心來，打了一個(gè)呵欠，慵懶地依偎在徐子固的肩頭，不久便閉上眼睛，陷入了夢鄉(xiāng)。
臨川長公主，乃皇帝之親妹，其夫家亦為顯赫權(quán)貴。
面對難以逾越的勁敵，不如暫且退避三舍。
人生之路，須循序漸進(jìn)。
至于宿敵，則需逐一鏟除。
……
“長公主，端王世子妃與世子一同離宮了?！币幻九Ь吹胤A報(bào)。
臨川長公主微微皺眉，“她難道不是首次入宮嗎？怎會熟知通往御花園的路徑？”
“或許徐太妃早已料到她首次涉足皇宮，唯恐其迷失方向，故而預(yù)先有所指示?！币幻蠇邒咻p聲提醒道：
“公主，您此舉似乎過于草率，恐有暴露風(fēng)險(xiǎn)。她或許已察覺是您引導(dǎo)她前往湯池宮?！?p> “即便她有所察覺，又能如何？她只能忍氣吞聲，難道敢與本公主正面抗衡？”臨川長公主冷笑一聲：
“再者，本宮行事歷來謹(jǐn)慎，無論今日之事，還是其他事宜，均未留下任何破綻。她即便懷疑，也無法找出任何證據(jù)，奈我何？”
老嬤嬤贊嘆道：“公主手段高明，對付此女猶如捏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蟻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