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怕,我不傷無辜的人?!睂Ψ降穆曇艉芾洌瑓s并沒有殺意,還帶著些許少年的稚氣。
蘇韞晴忙點頭。
對方又說:“但是你要想辦法帶我出去?!?p> ?蘇韞晴愣住了,她自己剛才被那個小廝嚇得不輕,有些許腿軟,正在尋思著沒力氣爬墻,又不能走大門,該怎么脫身呢。
蘇韞晴抬頭看著房頂那個洞,用手指了指:“你不是從那里來的嗎?怎么,來的時候沒考慮過如何出去?”
說完拔出火折子走到桌邊點燃了一根蠟燭,這時她才看清了屋內(nèi)的狀況。
少年一身黑衣,臉上帶了個銀質(zhì)面罩,只露出了一雙幽深的黑眸,背上背著一頂斗笠,懷抱著一把長劍,直挺挺站在那里。
地上,茍氏穿著一身孝衣,褲子褪到了腳踝,而吳仁品卻是渾身上下,不著寸縷,像一只被扒了皮的田雞一樣四仰八叉的躺在茍氏旁邊,腹下一條黑乎乎軟塌塌的東西歪倒在大腿上......
“噦......噦......”
蘇韞晴長這么大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東西,胃里不受控制的翻騰了起來,忙別過臉去撐著桌子嘔吐不止。
“怎么?沒見過死人?”
“噦......”這幾天本就吃得不多,胃里的東西沒兩下就被吐了個干凈,剩下的只是干嘔,眼淚鼻涕也被逼了出來。
吐著吐著感覺越來越不對勁,腿越來越軟,撐在桌子上的胳膊也快沒力氣了,而對面的少年似乎也在搖搖欲墜,站得都不似剛才那般筆挺了。
蘇韞晴恍然大悟:“快,去把窗戶打開。”
少年蹙眉不解的看著她。
“快去,屋里有迷香,頂上那個洞太高了根本不頂用,散不出去?!?p> 少年立馬走到窗邊打開了窗戶對著外面深深的吸了幾口氣。
而蘇韞晴則是順勢就著桌邊的凳子坐了下來,她沒力氣走到窗邊去了。
就說嘛,自己怎么會這么膽小,人都?xì)⑦^了,怎么會被一個小廝嚇得雙腳發(fā)軟呢?原來是迷香在發(fā)揮作用,自己為了躲藏竟忘了這茬了,情急之下身上準(zhǔn)備好的濕帕子也沒來得及用上。
少年也松了一口氣,剛剛殺掉了這兩人后,縱身就要往屋頂上躍去,可是當(dāng)他準(zhǔn)備發(fā)力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提不起勁來了,不然他怎么會淪落到殺了人還指望別人帶他出去的地步呢?
見蘇韞晴背對著這兩具尸體伏在桌上一動不動。
少年在窗邊輕聲問道:“你沒事吧?”
蘇韞晴搖搖頭:“這藥效大概要持續(xù)三個時辰,明天天亮之前我們差不多能恢復(fù)。”
“你點的迷香?”
蘇韞晴渾身無力,胃里痙攣,不想再說話,只趴在桌上不做聲。
“你一個丫鬟要害自己主子?是不是他們平日里苛待你們?”
蘇韞晴苦笑一聲,懶得回答。
“現(xiàn)在沒事了,他們死了,天一亮,你就可以脫身了,回去和家人團(tuán)聚吧。”
團(tuán)聚?
蘇韞晴聞言悲從中來,又怒從心頭起:“你要是還有力氣就把尸體處理一下,你再說話我就喊人來抓你個現(xiàn)行?!?p> 少年聞言想起剛才她看到尸體后嘔吐不止的情況,默不作聲的走到床邊扯下了一床被子,朝空中一拋,被子落地剛好將兩個軀體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
只剩下了旁邊蜿蜿蜒蜒四散開來的血跡。
“要不你去床上躺著吧,趴桌上三個時辰,你一個姑娘家肯定吃不消......”
“閉嘴!”
少年將整個屋子所有的窗戶都打開了不大不小的一條縫,從外面看起來不那么明顯,卻又盡可能最快的替換掉屋內(nèi)的空氣。
做完這些后他走到桌邊吹滅了蠟燭,屋內(nèi)瞬間陷入了一片漆黑,只有屋頂那個洞里灑下的星光,照著紅漆木桌上的碗碟和少女熟睡的面龐。
桌上的碟子里面還有他們吃剩下的小菜。
“喵......”
少年背后的斗笠里爬出來一只貓,停在他的肩膀卷起尾巴看著菜碟里的油炸小河魚。
“你餓了?”少年拿起一條小魚送到它的嘴邊,貓兒一口叼過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不多時,半盤小魚仔便被它吃了個精光。
少年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沒了,先忍耐幾個時辰,等我恢復(fù)了力氣,再帶你離開這里,吃飽了嗎?”
“閉......嘴......”睡夢中的少女將頭翻了一個邊,將那面被壓出了印子紅紅的臉露在了上面,砸吧了幾下嘴巴又睡了過去。
少年起身打開衣柜從里面胡亂拿了一件衣服,往她身上一丟,帶著貓兒滾到床底下去了。
世界一片寂靜,門口的大肥狗都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只有老管家,愁容滿面,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手里拿著幾張快要翻爛了的藥方自語道:“這老爺十幾房姨娘,個個被他制得服服帖帖的,每次馬太醫(yī)給老爺開的滋補藥,我也照著方子抓了吃了,怎么就是不能讓老婆滿意呢?”
這茍氏半老徐娘年依然能在吳仁品這么多年輕貌美的姬妾中占有一席之地,是有她的道理的。
她本出身勾欄,年輕時在那風(fēng)月場所學(xué)得一手伺候男人的好本事,直到抓住了吳仁品這個浪蕩子,便使盡渾身解數(shù)纏上了他,后面哄著他替自己贖了身,從了良。
吳仁品本就已經(jīng)有了妻妾,自從她進(jìn)了門,為了爭寵無所不用其極,還用她之前學(xué)來的那些招數(shù)養(yǎng)大了吳仁品的胃口。
而吳仁品本就是個風(fēng)流浪蕩的人,自然不滿足于天天呆在她一個人房里,于是便在別的姬妾身上使用從茍氏那里習(xí)來的招數(shù)。
直至有良妾不甘受辱,含憤自殺,他才在別人身上收斂了些,不情愿的也就不再強迫。
唯獨這個茍氏,任他如何放肆,她也是百依百順,從不推阻,這吳仁品有什么奇思妙想都會先往她身上使,也就使得她能夠在這府里經(jīng)久不衰了。
多年以前的一個夜,管家也是聽到屋內(nèi)響動異常,半夜披著衣服帶著人抄起棍棒推開了房門,那場面讓他到現(xiàn)在都還忘不了。
府里的其他主子,丫鬟婆子小廝對他們房里發(fā)出的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早已司空見慣,什么“老爺殺了我吧,老爺讓我死吧……”
所以喊救命喊破喉嚨都不會有人理會。
碰巧這日府里新來了個小廝,不懂規(guī)矩,差點鬧了笑話,管家慶幸自己出現(xiàn)得及時,阻止了這場曾經(jīng)在他身上上演過的尷尬。
他尋思著明天怎么繞著彎子將這件事情說給老爺聽,老爺一高興,再順便找他討要一下秘方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