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都沒見過自己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模樣,卻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與自己成了婚。
將來的一切都未可知。
蘇韞晴抬眸看著他:“沒關(guān)系,你會好起來的?!?p> “我不許你再去冒險,若是將來我有不測,不用顧忌其它,你可以改嫁,或者......”程驥停頓了片刻:“或者你什么時候后悔了,我會給你放妻書,與你和離?!?p> 蘇韞晴握住他的手道:“大哥,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什么,但我已然選擇了與你成婚,就絕對不會后悔,有我在,你會好,程家也會好,我向你保證?!?p> 程驥側(cè)頭垂眸看著她握住自己的手,想要屈指反握她的手,卻做不到。
“從今日起,你就是程家大奶奶了,是阿驄的長嫂,他再不敢忤逆你,”
說完又笑了起來:“不過他好像從來不是你的對手?!?p> 蘇韞晴也笑了:“你都知道?”
“木槿都說給我聽了,等你把他管教好了,再替他找個老師,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p> “慢慢來吧,大哥,你還記得當(dāng)初截你們船的倭奴都是誰嗎?”
程驥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吃驚的看著她。
蘇韞晴道:“總有一天,他們會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p> “記得?!背腆K說:“船上掛著池野的旗幡,一直以來在花木港附近作亂的都是這批人,在你來的那幾日被龍隱山的人趕跑的就是他們?!?p> 池野,那時如果不是斑鳩身受重傷,而他還有幾個兇猛的手下,她也不會迫不得已將他放走。
蘇韞晴計算著日子:“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他們都沒有再來,想是已經(jīng)被打怕了?!?p> 程驥道:“倭國如今天下大亂,民不聊生,他們知道我大良地大物博,就想著來這邊尋找出路,與這邊的海匪勾結(jié),再加上朝廷不作為,使得他們越來越猖獗,以倭奴的秉性,這次吃了虧,估計下次他們會更瘋狂?!?p> “他們還敢來?”
“強盜一旦習(xí)慣了不勞而獲,就不會再有心思用勞動創(chuàng)造價值了,更何況倭國內(nèi)亂不斷,他們才會到大良鋌而走險?!?p> 蘇韞晴問道:“那以目前朝廷的態(tài)度,他們?nèi)羰窃賮淼脑?,涔州的百姓豈不是又要遭殃?”
程驥道:“所以當(dāng)田老爺再一次試圖來討捐的時候,我便想著,為抗倭的守備軍捐贈一筆軍費,這樣一來,不但能留住軍營里那些身強力壯的主力,還能夠吸引更多青壯年來從軍保家衛(wèi)國,你看如何?”
蘇韞晴聞言雙眼一亮:“那田老爺那里......”
“田老爺?shù)男乃己芎唵?,他的那一份不少就行,為了抵抗倭奴,我們暫且不能與他計較,守住汖縣,守住涔州要緊,現(xiàn)在不乏有識之士冒出頭來,比如龍隱山的宋榔,我相信將來這樣的人會越來越多,這天下,不會一直這樣的?!?p> “大哥也對朝廷沒信心了嗎?”
程驥道:“朝廷早已掌握在張國舅的手中,大良已經(jīng)成了張氏的天下,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新帝年幼,未能親政,朝廷的將來會如何,誰也不好說?!?p> 聽完他的話,讓蘇韞晴對他多了幾分敬重,她從來不知道他對天下事還有這么通透的見解。
兩個人聊了很久,直到蘇韞晴捂嘴打了個哈欠。
程驥才意猶未盡的說:“我讓人收拾好了西廂房,你先住那里如何?”
蘇韞晴道:“我聽大哥的?!?p> 聽了程驥這樣的安排,她算是松了口氣,此時她耳旁又回響起了喜婆所說的那些話,面上一陣發(fā)熱。
程驥喊道:“木槿!”
木槿應(yīng)聲推門而入,速度之快讓蘇韞晴覺得她一直站在門外根本沒離開過,而且全程盯著他們。
木槿走上前道:“蘇姑娘,跟我來吧!”
“叫大奶奶!”程驥糾正她。
“是?!蹦鹃鹊皖^致歉:“大奶奶,請隨我來。”
蘇韞晴離開后,程驥木然的望著帳頂。
一個行動不能自如,連吃飯如廁都要依靠別人的人,他不希望自己無比難堪的這一面被她看到,只能強忍著不舍將她推了出去。
竹花在西廂房等她。
“姑娘,木槿讓我在這屋等你,說那屋有她伺候,我以為你今晚不會來這里呢......”
蘇韞晴沒等她說完,忙指著自己的喜服對她道:“快快快,幫我解開,勒死我了,還有這衣服好重,可把我給累壞了?!?p> 竹花見她神情如常,沒有絲毫不快,反而還有一種卸下重擔(dān)的愉悅感,懸著的心總算也放下了。
應(yīng)聲上前替她解衣扣。
“姑娘,哦不對,現(xiàn)在該叫大奶奶了,大奶奶,你還好嗎?”
蘇韞晴將自己從繁瑣的喜服中解脫了出來,一身輕松:“我怎么不好?”
竹花低頭抿唇看著她:“可今日是洞房花燭夜???你卻和大爺分屋而居?!?p> 蘇韞晴瞥了她一眼:“想什么呢?你很懂嗎?大哥現(xiàn)在身體還沒好,我在這屋住著,自在又方便?!?p> “那倒也是?!敝窕ㄌ嫠w好被子滅了燈以后便回外間睡覺去了。
累了一整天的蘇韞晴也很快入睡。
而程驥卻一直木木的睜大著眼睛,毫無睡意。
木槿替他更衣擦身。
由于躺著不能行動,身體極易出現(xiàn)褥瘡,木槿雷打不動的每天早晚各替他擦身一次,白天大部分時間都會替他按摩活絡(luò)筋骨。
所以程驥臥床這么久,身上很干凈,臉上除了消瘦外,氣色也不差。
當(dāng)木槿替他擦完上身伸手準(zhǔn)備解開他腰帶的時候,程驥突然叫住了她。
“木槿,你先出去,等會再來?!?p> 木槿住了手,不解的朝著他身下看了一眼,立馬羞紅了臉,端著盆退了出去。
這種情況不是沒有過,但那都是在早上,且大爺以前也從不在意,木槿作為從小到大伺候他的貼身丫鬟,更是平常事之。
在這新婚之夜,她卻因為此事被趕了出去。
片刻后,她又重新?lián)Q了盆熱水進來:“大爺,可以了嗎?”
“來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她才小心翼翼的如往常一樣替他擦拭方才未曾擦到的地方。
程驥還如往常一樣面無表情,木槿卻感覺跟從前不一樣了。
紅著臉收拾好了一切,替程驥蓋好被子后,準(zhǔn)備離去。
卻看到了蘇韞晴留在桌上的那個錦盒,她想著將盒子收起來。
里面是什么?該放到哪里?
于是她好奇的將錦盒打開來,當(dāng)她看清楚里面的東西過后,腦子嗡的一聲炸了。
她趕緊將蓋子蓋了起來,將錦盒收進了里屋庫房。
可當(dāng)她的腳將要踏出庫房門的時候,又不自覺的收了回來,鬼使神差的,又去拿起錦盒打開來偷偷端詳。
里面是十幾套瓷人,每一套都是一男一女呈不同的姿態(tài)展現(xiàn)房中之事,每一個都讓她面紅耳赤卻又忍不住要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