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過后,井田突然開口:“請問你們的人趕到驛館的時候程大奶奶可有中毒?我們都是有武功的人,大家都倒了,只有她一個人沒事,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她有問題嗎?”
田府臺問許知縣:“許大人,他們怎么說?程大奶奶當(dāng)時暈過去了沒?”
許知縣撓撓下巴:“這倒還真沒有,她自己跑了出來,大家都在夸贊傳頌程大奶奶巾幗英雄,女中豪杰呢!”
井田心里恨極了,但是現(xiàn)在他一個人勢單力薄,武功再高也怕人多勢眾。
只得耐著性子道:“我覺得這是她的計(jì)謀,請二位將她傳來與我對質(zhì)。”
許知縣冷笑一聲:“您的意思是,讓池野上街隨意欺凌百姓,強(qiáng)搶民女都是程大奶奶的計(jì)謀?”
井田本來大良話都學(xué)得不是很好,這下更是被問得無力招架,一個勁地喊著讓人將程大奶奶傳過來問話。
一方面田府臺也不能真的殺了他,另一方面他聽了這些話確實(shí)對蘇韞晴也產(chǎn)生了懷疑,她一個弱女子,照理說應(yīng)該是她先暈才對。
喚了聲:“來人!”
“卑職在?!?p> “去程家將程大奶奶請過來,注意,是請。”
“是!”
衙役正欲退身出去,門外傳來了一道清脆響亮又帶著怒氣的女聲!
“我看誰敢?”
田府臺聞言看了許知縣一眼立刻迎了出去:“夫人,你來這里做什么?”
花迎柳走到他面前側(cè)身轉(zhuǎn)臉怒視著他:“我倒要看看誰敢去動程大奶奶?!?p> “夫人,這里不是鬧脾氣的地方,有什么事情等我回去再說,好嗎?”
花迎柳繞著田府臺肥胖的身體轉(zhuǎn)了一圈:“老爺覺得我是在鬧脾氣?那就當(dāng)我是在鬧脾氣好了,程大奶奶,我是一定要保的,你若是不依我,令我怒火攻心動了胎氣,是誰的損失?”
“這?”
“這孩子來得多不容易老爺比誰都清楚。”
聽了這話,許知縣看了一眼田府臺肥大的肚子,轉(zhuǎn)過身去捂嘴偷笑。
身在花木港碼頭的凌淵得到了城中眼線帶來的消息:“池野當(dāng)街搶掠良家婦女后,死在了城中百姓的千刀萬剮下。”
“這個消息可準(zhǔn)確?”
“千真萬確,池野和手下一共十多人,尸體只都剩了個骨架?!?p> 凌淵輕蹙著眉頭,深邃的眼神呆呆盯著海面,部署了幾天,就是等著倭奴出海后再將他們?nèi)繗灉纾@下省事了,都死了。
他走進(jìn)船艙準(zhǔn)備帶著人撤回龍隱山,卻聽到剛才那人在里面和兄弟們聊天。
“這程家大奶奶還真是幸運(yùn),落到了池野手里竟然還能活著出來……”
“誰?”凌淵一個箭步上前拽住了他肩頭的衣服,力道大得幾乎要將他拎起來:“你說誰落到池野手里?”
那人嚇得上下牙打架,哆哆嗦嗦道:“程,程大奶奶啊,說是從程繡莊出來就被池野盯上了,直接帶去了驛館……”
凌淵猛一松手,他沒坐穩(wěn),咚的一聲從凳子上跌了下來,等幾個兄弟把他拉起來后,凌淵早已無影無蹤了。
凌淵下了船,一掌扯斷系在石柱上的韁繩,飛身上馬,輕夾馬腹,馬蹄揚(yáng)起煙塵直奔城門而去。
留下了船上幾個一臉茫然的兄弟。
井田在府衙鬧了半天,田府臺和許知縣一直跟他打太極,就是不去程家。
就目前而言,花迎柳的話分量比圣旨都重,最起碼田府臺一點(diǎn)不敢得罪。
至于許知縣,當(dāng)然是以頂頭上司田府臺馬首是瞻。
井田盤腿坐在地上,調(diào)整著自己的狀態(tài),對著空氣打了幾拳,感覺到力量已經(jīng)恢復(fù)得差不多了,起身告辭。
“既然二位如此推諉,那我便不必在此多留了,告辭?!闭f完大步朝外走去。
許知縣忙道:“哎等等……”
井田忙回頭。
許知縣干咳了兩聲,道:“那個,池野太郎的骨灰,是你明天上午到府衙來取還是我派人給你送去驛館?”
井田氣得一跺腳,腳下的地磚立刻咔嚓咔嚓碎裂開來,轉(zhuǎn)頭憤恨而去。
王派他來大良接太郎回去,現(xiàn)在太郎和一同來到大良的手下都死了,他卻獨(dú)自活著,作為一個倭國最高級別的武士,他不能接受自己如此的失敗,那將讓他無顏歸國。
他們不去傳人,他自己去。
程繡莊的大奶奶,他記得她的樣子,他要親手殺了她。
他先回了一趟驛館,只是驛館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官兵封鎖了,在那個女人沒死之前,他不想鬧出太大動靜。
故沒有貿(mào)然路露面,而是在一旁靜靜地等待著夜幕降臨。
大街上,節(jié)日的氛圍因?yàn)榇蠹掖蟪鸬脠蠖訚夂駸崃?,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喜悅。
角落里的井田默默地看著這一切,手中的刀握得更緊了。
冬日的太陽墜落得很快,當(dāng)它掉下山頭后,夜色立馬籠罩上了整個街道,人們紛紛收攤回家,兩旁的商鋪也開始閉門打烊。
程繡莊的人都離開后,負(fù)責(zé)鎖門的伙計(jì)打了一個哈欠,咔嚓一聲上好了鎖,將鑰匙收了起來。
終于可以回家睡個安穩(wěn)覺了。
“別動!”
一道寒光閃過,冰冷的刀鋒已經(jīng)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誰!”他本能的往后縮著脖子,緊張的問道。
“程大奶奶住在哪里?帶我去,快點(diǎn),否則我就殺了你。”
伙計(jì)聽出來了,這是倭奴的口音,驛站里面殺倭奴他也去看了,那場面極其血腥恐怖。
他不禁雙腿發(fā)軟,問道:“你是人是鬼?”
“我讓你帶我去找程大奶奶,你再多說一句廢話我就割下你的頭來?!?p> 說著刀鋒接觸皮膚處在傳來痛感的同時隱隱感覺有鮮血流出。
“我?guī)闳?,你別殺我,我?guī)闳?。?p> “別?;ㄕ?。”
程繡莊離程家并不遠(yuǎn),伙計(jì)繞了一大圈,增加了四五倍的路程,希望在路上可以碰到一個熟人,能夠提前去報個信。
可這還沒到過節(jié),又是大冷的天,街上的人早就已經(jīng)回家了,除了冷颼颼的風(fēng),連個鬼影都沒有。
“你在戲弄我?”
井田似乎發(fā)現(xiàn)了異常。
伙計(jì)忙道:“不敢不敢,前面就是,馬上就到了?!?p> 直到抬頭看見了程宅兩個字,井田才一腳將他踢倒在地:“脫下你的衣服,快點(diǎn)!”
伙計(jì)不明所以,但依舊照做了,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候他也怕死。
接過了伙計(jì)遞過來的衣服,井田看了他一眼,伙計(jì)頓感不妙,驚恐中,一把長刀瞬間被舉高斜著朝他劈了下來,他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當(dāng)……的一聲。
預(yù)想中的痛感并沒有從自己身上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