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安家費2
侯姨站在旅館前臺跟老板娘吃瓜子嘮嗑，有些心急地念叨：“怎么還不回來？該不會跑了吧？”
老板娘聽著廣播里的評書，心不在焉地說道：“著什么急，房費都給了，兩個鄉(xiāng)巴佬人生地不熟的，不回來能上哪兒去?！?p> 正說著，滿面愁容的賀蘭一撩門簾走進來，看見侯姨的瞬間她明顯臉色一紅，訕笑著說道：“都在呢？”
侯姨看她身后空無一人，整個人卻煥然一新就知道事情生變，忙問道：“不是去接你表姐了嗎？怎么你一個人回來的？”
好半天賀蘭才在老板娘的催促聲中說道：“接是接到了，可我表姐在班車上認識了一個去鞋廠打工的老鄉(xiāng)，聽說工資比酒樓還要高，她想讓我們跟她一起去鞋廠。”
老板娘和侯姨異口同聲哎呀一聲，侯姨說道：“鞋廠可不能去！汽車站門口招人的都是騙子，進了廠子不到年底出不來，吃住條件還不好，關(guān)鍵是不讓你出廠區(qū)，只能花高價在里面的商店買東西，掙點工資全都貼補給商店了，實際就是給人打白工?！?p> 賀蘭滿臉震驚，“不能吧？那個老鄉(xiāng)跟我們家親戚還認識呢，而且……而且人家還免費請我們洗澡了呢?！?p> “有啥不可能的！我跟你說他們這種介紹人進廠的都有提成，一個人頭十幾二十塊呢，請你們洗澡才花幾個錢?！?p> “那怎么辦?。俊辟R蘭聞言立刻急得直跺腳，“我娘跟我表姐都答應(yīng)人家了，她們還在汽車站等我呢?！?p> 侯姨眼珠一轉(zhuǎn)，問道：“你回來就是為了通知我一聲你不去酒樓了？”
“不，不是?！辟R蘭說話聲音小小的，怯怯看了一眼老板娘，說道：“人家讓我們今晚就進廠，我想著中午剛給了老板娘三塊錢房費，不住了應(yīng)該拿回來。”
老板娘聞言給侯姨使了個果然如此的眼色，侯姨便語重心長地說：“你們啊，初來乍到也不知道用用腦子，鞋廠的工作真那么好的話至于每天在汽車站招人嗎？騙的就是你們這些啥都不懂的外地人?！?p> 賀蘭臉上的焦急做不得假，“侯姨，你幫幫我吧，我一個人說不動我媽和我表姐，你幫我去勸勸她們。”
侯姨為難地嘆氣，直到賀蘭又請托幾遍才勉為其難說道：“行吧，行吧，就當日行一善?！闭f完她轉(zhuǎn)身回房間去叫女兒小娟。
旅館老板娘笑著嗑瓜子，問賀蘭：“房費不用退了吧？”
賀蘭咧嘴一笑，說道：“嗯，不退了。”
為了盡快趕到汽車站，侯姨大手一揮叫了一輛腳蹬三輪。三輪車將三個女人送到目的地，賀蘭下了車便往站前小廣場沖。
先前人流如織的小廣場現(xiàn)在門可羅雀，別說是姜妙英了，就連陌生人都沒有幾個。
“該不會走了吧？”小娟眺望一會兒，不耐煩地說。
“不能，我娘說了就在這個凳子上坐著等我?！辟R蘭振振有詞說道，說完她四下看了看，問一旁石凳上坐著的一個矮個男人：“大哥，你剛才好像就在這兒坐著，知不知道坐旁邊的那倆人上哪兒去了？一個是我娘，一個是我表姐，我們說好要去鞋廠打工的。”
矮個男人打量賀蘭幾眼，說道：“是你啊，你表姐跟你媽去對面買發(fā)卡了，就那邊不遠。”
看他手指方向就在馬路對面，賀蘭轉(zhuǎn)身便朝前往跑去，絲毫不顧及身后跟著的侯姨和小娟。
侯姨和小娟緊趕慢趕好不容易在人流攢動的小攤附近追上賀蘭，沒想到賀蘭一閃身又鉆向小攤后面的巷子里。
巷子細長，走了十幾米地形才突然開闊起來。氣喘吁吁的侯姨和小娟還來不及觀察賀蘭的方位，忽聽身后傳來幾聲粗喘，隨后各自身后冒出一雙來自男人的大手，毛巾捂臉的捂臉，抱肩的抱肩，不過片刻的工夫侯姨和小娟母女便渾身軟塌塌沒了意識，任由兩個男人拖走。
片刻后賀蘭溜溜達達從巷子里走出來，站在賣發(fā)卡的小攤前慢條斯理地挑發(fā)卡。
又過一會兒矮個男人也從巷子里走出來，隨手將一個黑色挎包遞給她，說道：“東西都在里面，數(shù)數(shù)吧?！?p> 賀蘭接過挎包打開粗略看了一眼，笑著對矮個男人說道：“大哥是個痛快人，回頭我跟老板說一聲，以后有機會常合作?！痹挳吽χ鴵]揮手跟矮個男人告別，繼續(xù)不緊不慢往站前派出所走去。
姜妙英自從被賀蘭安排坐在派出所的值班大廳里就一直魂不守舍，她身子側(cè)坐，一雙眼牢牢盯著派出所大門方向。
于是當她看見賀蘭的身影出現(xiàn)在派出所對面的馬路邊，立刻離弦之箭一樣沖了出去。
“你，你回來了？事情辦成了？”姜妙英的眼睛里滿是希冀。
“當然辦成了?！辟R蘭拍一拍挎包，一臉人畜無害的笑容，“三千塊到手，咱們有安家費了。”
姜妙英呼吸一滯，小心翼翼地求證：“哪來這么多錢？”
“噓。”賀蘭豎起食指在唇前，目光四顧，低聲回道：“我把那兩個人販子賣了?！?p> 姜妙英張大嘴巴，連日來的突發(fā)事件終于讓她的腦子徹底宕機了。
賀蘭找了個僻靜無人的地方，一五一十跟姜妙英交代來龍去脈。
“你以為旅館老板娘真那么好心，又送白面饅頭又陪咱們聊天？告訴你她其實是人販子的探子，專門打探消息的，要不怎么后邊來的那么巧也是母女倆呢，就是沖著咱們來的?！?p> “你還記得不，我說完還有個漂亮表姐以后，侯姨不小心打翻了一盤糖饅頭，后來小娟說臟了干脆不要了，其實那糖饅頭哪是臟了，那里面百分百摻了迷藥，她們那是發(fā)現(xiàn)當時就朝咱們下手的話會少拐一個人，所以才臨時把饅頭扔了?！?p> “不過也多虧她們大意，否則我還真不可能這么容易就得手?！币幌氲侥侨齻€女人真的把她當土包子看待，賀蘭就忍不住冷笑。
這時一輛長途班車緩緩從她面前駛過，賀蘭定睛一看，駕駛位的玻璃上貼著一張紙，上面寫著：途徑相州，目的地衛(wèi)寧。
賀蘭的眼睛倏的一亮，好地方啊，太適合落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