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學手藝的大姐
“你可別瞎整，你奶不講理，她是長輩，鬧大了咱咱得被戳脊梁骨。”姚杏花撒開付悅的手，蹲下身同她講話，也不等她回應，進了灶房開始收拾東西。
付悅蹲在院子里拾掇婆婆丁，看著姚杏花這副害怕付老太的模樣，決定換個話題，“娘，大姐什么時候回來？”
“你大姐跟著老繡娘學手藝，老繡娘那是半個月放一回假。”
“大姐手兒成了嗎？”
“手成不成娘也看不出來，娘就會縫個衣服被子。你大姐跟著老繡娘學了快兩年了呢，等再過兩年，娘也送你去學。女子有了一門手藝傍身，以后在夫家也立得住腳?！?p> “我奶咋就舍得出錢讓大姐去學手藝？她也不像是個大方的人啊?！?p> “唉，你這可咋整，啥也不知道以后可咋辦……你大姐是個有主意的，兩年前咱們回你姥娘家拜年的時候，你大姐出去玩，聽說你姥娘村里有個老繡娘回鄉(xiāng)下養(yǎng)老，有意收些學生，掙兩個米錢。回到家之后，你大姐說什么都要去學，我和你爹也想讓她去學，可是你奶不同意，抄起棍子就打你們姐倆，我護著你倆，你爹護著我，一家子都被你奶打得青青紫紫?！?p> “為啥把我也打了？”付悅驚愕，付悅不理解！
“你在旁邊一直哭，哭得人心煩，打你純粹是順手?！?p> “那后來呢？”
“你姐跟你奶說，晚說親兩年，學成手藝多留娘家兩年，給娘家掙錢。你奶出去打聽了一圈，聽說繡娘不少掙錢就點頭了。唉，都快十二了，別人家的姑娘都開始說親了，你姐這，可咋整啊……”
“晚兩年也好，晚兩年興許大哥考中了，大姐也能嫁得好點。”付悅不敢說晚兩年嫁人身體結(jié)實了、生孩子風險能小一點的話，怕姚杏花多想。
“悅兒真的是聰明了，你姐也這樣說，你再有兩年也九歲了，眼睛也不容易傷著了，咱們賣了藥材偷偷留一些錢，到時候也送你去學繡花！”姚杏花看著差點鋪滿了整個院子的婆婆丁，心情大好。
“娘，那我奶必定給我攆出去，毫不猶豫！我爹舍不得奶，您舍不得爹和大哥大姐，我倒是不怕，我可以在山上搭個窩棚嘿嘿。”
“咱自己偷偷攢錢還不成？”
“偷偷攢錢去學手藝，兩年一個銅板都掙不到，對于她來說，就是鐵掃帚成精了！”
“唉，那咋整啊～”
“娘，我覺得，比起擔心我能不能學手藝，我覺得你應該擔心大哥啥時候能考中！咱娘倆快點攢錢吧，給大哥多買兩本書！”
“你大哥要是考不上怎么辦？”
“那就擺個攤兒給人寫信讀信，或者找個酒樓當差，他能說會寫的，還能餓死不成？”
“那你姐咋整？”
“我姐手藝都學到手了，還怕沒人娶？”
“也是，那你咋整？”
“啊啊啊啊啊啊，娘，您說，我總是喜歡問為什么，是為什么？”
姚杏花被付悅繞蒙了，感覺自己女兒好像有點瞧不起自己的樣子呢。付悅深深懷疑，早早去了的爺爺一定是個聰明的，要不然就憑付大柱和姚杏花這對夫妻的基因，大哥大姐怎么可能是個聰明的！
“好了娘，咱們睡吧～明兒早起咱們還要去賣婆婆丁呢！”付悅對明天即將到來的一切非常期待，拿到銅板的第一件事兒，就必須去買一個白面的肉包子吃！天天吃粗糧，進出的位置都喇得生疼！
“悅兒，真的能賣出去嗎？”姚杏花怕晚上有露水，正一點一點把婆婆丁收起來放到灶房，只賣過雞蛋的姚杏花有點慌張，心如擂鼓。
“娘，怕啥啊，婆婆丁又沒有本錢，再說了，曹爺爺都答應我了，您放心好了！”付悅也很緊張，但是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好士氣決定好運氣！要避讖啊避讖啊，所以一定不能說喪氣話！
第二天，付大柱姚杏花早早把婆婆丁分裝好裝進了背簍里，付悅還沒醒就被從被窩里拽出來趕起了路，終于，趕在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下大地的時候，三個人到了曹老大夫的藥堂門口。
“爹，娘，我們?yōu)槭裁匆@么早來？”付悅半瞇縫著眼，看著眼前緊閉的門。
“哈，哈哈，趕早趕早……”姚杏花搓著手，左右環(huán)顧。一直起早貪黑干活的付大柱終于找到了當?shù)母杏X，對女兒說起了大道理，“悅兒，早起的鳥兒有蟲吃！”
“爹，蟲兒都沒醒呢啊啊?。 ?p> 吱呀一聲，門開了，時煜不明白，付悅為什么如此惡狠狠地盯著自己，他覺得這小女娃的病似是有點嚴重了，要不要直接切個脈呢？
“呦，來得蠻早！小悅兒也跟來了啊！”老大夫剛一從后院來到前堂，就見著這一家人，一臉驚訝，畢竟自己今天可是早起了的！
“曹爺爺，我娘在老梨樹下采的蘑菇，拿給您嘗嘗?！备稅倧淖约旱男”澈t里拿出些姚杏花曬好的梨樹蘑遞給老大夫，老大夫見此心里熨帖，笑模樣又真誠了些，“走吧，讓老夫看看你們一家子的成果。”
老大夫引著一家三口去后院，輕輕地往席子上倒出婆婆丁，檢查了一番，臉上笑瞇瞇的，抬手招來徒弟，“曬得很仔細，時煜，去稱一下?！?p> “師父，一共是二十三斤?！?p> “咱們當初講好一斤六文錢，那這些就是一百三十八文，收好咯?！崩洗蠓驍?shù)好了錢，幫著拿細繩串了一串，又余下三十八個銅錢，推到一家人面前，付大柱姚杏花兩兩相望，誰也沒伸手去拿錢，付悅見不得人磨磨唧唧，直接把那一串錢塞到了姚杏花的手里，自己收下了那小堆銅錢，付大柱撓了撓頭嘿嘿笑，覺得自己姑娘真是闖實。
“最近有行腳的商人，要收藥材運到北地倒賣，基本旬日就要來一次鎮(zhèn)子上，你們要是采到了藥材可以去賣給他，不過那商人早早放話，只收炮制好的藥材，不收新鮮的。當然，貴重的藥材是不算在內(nèi)的。你們這婆婆丁曬得好，要是還會些其他的，可要抓住這個機會！”
老大夫覺得自己的藥堂小，怕是吃不下許多藥材，見付悅這孩子這么懂事兒，有這掙錢的門路，便也想幫老付家一把，畢竟他們家一直在村子里不往外走，消息難免有些閉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