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考是體修,被排在第二天。
這晚,鏡殊洗浴之后沒有再去志思堂。她有點想許鶴擇。一個人靠在窗邊看月亮,人間有句好詩叫“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鏡殊雖然是個魔,但現(xiàn)在好像也開了點竅,覺得這詩寫得著實好,也著實無奈。
如果早早地成了許鶴擇的親傳弟子,現(xiàn)在也不用在這望月思春了。
現(xiàn)在想見許鶴擇是半點也見不到。
正當鏡殊想許鶴擇想得孤寂時,忽然應(yīng)漸星從門外來了,走到鏡殊身邊道:“我見外面很多人在排隊買點心,就也買了些,傅鏡,你要吃嗎,新式的杏仁糯米糕?”
鏡殊見那些形狀漂亮,色澤新鮮的糕點,道:“手藝真好。我不愛吃甜?!?p> 鏡殊是魔,天生辟谷——本是不吃不喝的體質(zhì),但因許鶴擇帶她吃過人間美味,還會親自下廚,按著她的口味,做吃食俸給她。導(dǎo)致她這魔頭,也好一口飲食。
她不愛吃甜,倒愛吃咸。
鏡殊與應(yīng)漸星擦身,推門去了外面。
夜風習習,鏡殊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無量峰。她沒打算進去打擾。只是想在這里待會兒。繞著翠紫苑走了一圈之后,她發(fā)現(xiàn)一個位置很適合等人,就是翠紫苑大門前的老樹上。
鏡殊三下五除二地攀上了樹枝。這棵樹足有幾百年歲,樹干粗大,枝葉茂盛,一枝伸長的樹杈剛好可躺一人。
鏡殊剛在樹上靠臥下來,就見從遠處,遠遠地走來一個人,衣冠如雪,長身玉立,不是許鶴擇是誰。
鏡殊靜悄悄的,不發(fā)一聲。
許鶴擇緩步靠近,夜色裝點了他俊美的面龐,給他染上了三分清冷、三分寂然、三分柔和。他正走到樹下,夜風吹起,發(fā)帶拂過她的眼睛,樹葉在鏡殊耳邊輕輕摩挲,沙沙作響。
許鶴擇停下了腳步,忽然一拂手變出了一張長桌、矮凳,一把七弦琴赫然桌上。
許鶴擇慢慢坐下的瞬間,鏡殊覺得自己被耍了。然而她卻微微而笑。
許鶴擇手指落在弦上,一曲婉轉(zhuǎn)琴音泠泠而出,流動在夜色中,宛然一絕。
弦月當頭,清風肆意,鏡殊臥在枝頭悄悄無聲息,卻笑得彎了眼睛。
一曲畢,許鶴擇抬起頭,望著枝子上的人輕輕道:“山中有靈,幻化人形,性活潑,喜樂音,就是你嗎?”
鏡殊兩眼彎彎地望著他,道:“師尊,你不認得我。徒兒對師尊日思夜念,盼望師尊早日登仙,又舍不得師尊,故在此盼望多見師尊一面?!?p> “在那里看得清嗎?”
他竟不責怪,鏡殊突然一跳,咫尺之距,呼啦啦地落在許鶴擇身前……
“師尊……”
許鶴擇瞧她,眼神溫潤,道:“在那里多久了,干什么呢?”
鏡殊道:“不久,剛來,師尊日理萬機,怎敢叨擾,我就是在這里吹吹風,順便,遇見了就有一樣?xùn)|西給師尊?!?p> 鏡殊從懷中掏出一個牛皮紙包,她小心地展開,里面赫然是今晚最熱門的杏仁糯米糕。
許鶴擇心頭一動,道:“這是甜的。”
鏡殊點點頭?!安恢缼熥鹣矚g什么口味,甜的喜歡嗎?”
此事說來慚愧,百年之間,鏡殊竟然從來不知道許鶴擇喜歡吃什么口味的東西。
許鶴擇拿起那個帶著鏡殊余溫的杏仁糯米糕,一口,咬掉一般,細嚼慢咽許久之后,才搖搖頭道:“我不喜歡甜?!?p> 他吃得那么仔細,鏡殊以為是喜歡,微微一怔?!澳悄阆矚g什么?”
許鶴擇卻拿起半塊糕點道:“這是你特意買給我吃的?”
聽聞人間男子最喜歡得不到的東西,越是輕賤、倒貼的女子,越會被輕看、丟棄。
所以縱然是愛慕,也要表現(xiàn)矜持。鏡殊便話音一轉(zhuǎn),道:“給自己買的,想起師尊,就留下幾塊,給師尊嘗嘗?!?p> 許鶴擇果然挑起眉,道:“哦?是嗎?”
鏡殊愉悅,道:“今日已晚,就此別過?!?p> 許鶴擇望著鏡殊離去的身影,目光悠悠的。
次日果然按著山門體修大測傳統(tǒng)慣例,是在主殿前大廣場上,正好被四面八方的弟子們圍觀。
體修的測項是破鐘,不準使用任何武器。按名次評分,第一位一百分,第二位九十五分……依次遞減,直至零分。超過兩個時辰,則為不合格,零分。
鏡殊沒有看到鐘在哪里,倒是看到許鶴擇站在不遠處的廊下。不知道是乘涼還是躲懶,神態(tài)平靜且有幾分悠閑。
段正期說完規(guī)則,便一揮手,天上瞬間出現(xiàn)了幾十個金光閃閃的透明大鐘,段正期又一揮手,所有大鐘盡數(shù)落下,將列在前廣場的所有頭年弟子都罩在了鐘里。
鏡殊第一時間一掌擊出,感受到了厚重的金屬感和力道反彈。
怪不得要兩個時辰。
鏡殊檢查了鐘內(nèi)全部位置,厚度全部統(tǒng)一,所以她便集中精神專攻一點。強行破鐘,不靠任何武器,這種事確實是體修干的活兒。鏡殊是天選體修圣體,她將微弱靈力全部凝聚在拳頭上,一下一下地猛砸下去。
遠處廊下的許鶴擇眉頭微顰,沒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那眼神,像是遺憾。
確實該遺憾,因為魔尊鏡殊面對這種強度的結(jié)界,僅吐一口氣就能讓它四分五裂。
而傅鏡竟然用上了拳頭。
簡直尷尬。
許鶴擇沒有嘆氣,就看著鏡殊砸了八拳之后,結(jié)界終于裂了一條縫。緊接著第九拳下去,結(jié)界就盡數(shù)崩裂了。
段正期滿意地感應(yīng)到鏡殊的鐘是第一位碎裂,判鏡殊一百分。
第二位是柳逸泉的弟子,但他整整用了兩刻鐘才砸開。與鏡殊的時間相差懸殊。
鏡殊離場,想去找許鶴擇,卻發(fā)現(xiàn)許鶴擇已經(jīng)不見了。
鏡殊有些失落。
不止許鶴擇覺得尷尬,鏡殊自己也覺得很尷尬,尤其是當著許鶴擇的面。那尷尬程度將是那個詞:“無以復(fù)加”。
就好像一直很強悍的你,突然萎了,而且老婆還在旁邊看著。而且你老婆還是因為你很強悍才追到手的。
如果許鶴擇還記得魔尊鏡殊的話,現(xiàn)在的傅鏡簡直是個“冷笑話”……
鏡殊現(xiàn)在心里除了尷尬,還有委屈,最想說的就是:老婆……聽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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淙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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