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周晚晴背著箱子,沿著水泥路往林小楠家走。
錢包里只有兩百多塊錢,是她這些年省吃儉用攢下的。
走到半路,她忽然感覺心口一陣暖意。
抬起頭,一座灰白色的小門頭房映入眼簾。
院門上掛著“售”字的木牌,已經(jīng)褪色發(fā)黃,顯然掛了很久。
“都怨你!賣價這么高,到現(xiàn)在也沒人買!”一個上了年紀的女聲哭著埋怨,“當初張家要租,一年給六百,你還嫌租金低,現(xiàn)在可好,房子空著,一分錢沒賺到,你拿什么去救人……”
“行了行了!”一個暴躁的男聲打斷道,“我降價就是了,等賣了房子再說……”
話音未落,男人從口袋里掏鑰匙的動作太大,一個牛皮紙信封掉了出來。
男人手忙腳亂地去撿,一張電報從他顫抖的指間滑落。
周晚晴彎腰撿起來,借著陽光瞥見幾個字:“母親病危,速回……”
“老伯,”周晚晴把電報和掉落的醫(yī)藥費收據(jù)一起遞過去,輕聲問,“這房子,能租嗎?”
男人抬頭打量著她,眼圈有些發(fā)紅。
他老伴也住了聲,愣愣地看著丈夫。
周晚晴穿著半新不舊的藍布褂子,頭發(fā)整齊地挽在腦后,透著一股子干凈利落。
“你……”男人咽了咽唾沫,“你要租?”
周晚晴點點頭,試探著問:“多少錢?”
男人攥緊了手里的電報,咬著牙說:“一年三百,房子帶個小店面,你要是嫌貴……”
“三百?”他老伴瞪大了眼睛,“老劉,你糊涂啦?”
男人不理她,眼中帶著幾分急切,盯著周晚晴,“但必須現(xiàn)在就付錢?!?p> 周晚晴摸了摸口袋里的錢,剛要開口。
“晚晴!”一聲清脆的自行車鈴響,林小楠騎著車停在路邊,“你這是……”
周晚晴三兩句說明情況。
“開飯館?”林小楠眼睛一亮,“這位置好啊!靠近工廠,職工食堂每頓就那幾個菜,你手藝這么好,生意肯定不愁!”
她拍著胸脯說:“錢的事你別擔心,我先借給你,等開張了你慢慢還?!?p> “怎么樣?到底租不租?”男人有些不耐煩。
陽光透過店面的玻璃窗灑進來,在地上投下一片亮斑。
周晚晴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驚訝地發(fā)現(xiàn)頭頂籠罩著一層耀眼的金光。
“租。”她說。
男人立刻拉著她去簽合同,生怕她反悔。
半個小時后,所有手續(xù)辦妥。
送走房東,林小楠拍拍她的肩膀:“晚晴,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初秋的清晨,天還沒亮,周晚晴就起來和面了。
蒸籠里騰騰的熱氣撲在臉上,她輕輕掀開鍋蓋,白胖的包子裹著水珠,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
幾個月前剛開店時,她還在為生意發(fā)愁。
雖然手藝不錯,可架不住工人們總是匆匆忙忙。
就連林小楠來吃飯,也是扒拉兩口就往回趕:“晚晴,你手藝是真好,可惜我們這些干活的哪有功夫好好吃飯?一頓飯耽誤太久,下午機器就得停著?!?p> 周晚晴聽著鄰桌幾個工人邊吃邊抱怨:“唉,食堂那幾個窗口,天天排長隊,等到打上飯都涼了……”
“可不是,有時候倒了一半飯菜就往車間趕,這錢花的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