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后,張如珍毫無征兆死在牢內(nèi),容文淵將此消息告知給,被他看禁于王府中的霖霜雪。
二人坐在木榻之上對視,霖霜雪背靠在木椅上,怡然自得地吹著茶杯上的熱氣:“怎么,靖安王以為是我動得手?你這幾日派人看我看得要緊,我還以為王爺您打算移情別戀了!”
“白娘子,莫說笑!宮變的主謀如今死得只剩一人了,如果此人在出問題,我倒是不好像皇兄交代”
在得到張如珍死于牢內(nèi)時,容文淵立即派仵作去驗尸,但很遺憾,仵作也沒看出有何外傷或是被毒殺的跡象,只能猜測死者是疾病去世。
容文淵說完,霖霜雪看向他,霖霜雪翹起一邊的眉尾,仿佛是驚訝容文淵已經(jīng)猜出了她的身份。
她說道:“人被你們看得這么死,我哪有地方下手,更何況你們也不會放過這些逆黨,我多插一腳有什么意思!”
容文淵早也想到,現(xiàn)在狀況對于她來說,確實不必這么做,不過倒也好奇此人從益州跟到燕京來到底有什么目的!
便說道:“從益州跟到燕京,又去皇帝面前挑釁,我有點好奇,你到底是要做甚?如果是為了當(dāng)年的事復(fù)仇,你早該動手才對,也不會為了皇帝做那差點丟去性命的事”
霖霜雪看向別處,嘆了口氣說道:“哎呀!要是小鈴鐺把她那聰明用對地方,也不至于現(xiàn)在還躺那呢!”
“翎娘溫柔純真,性子有時確實率真了些,但這也是她的優(yōu)點,不過這些事我以后會教導(dǎo)他,不勞你費心,還是說說,你之前想與我做什么交易?這應(yīng)該才是你來此的真正目的”
霖霜雪看向容文淵,微微皺眉,然后從懷中掏出一帖子,扔在桌上:“自己看”
容文淵拿起那帖子詳看,上面是九曲八皇子楚寒祁的上書,表達(dá)自己愿意與百恒永結(jié)同好之意,若百恒有難,他定當(dāng)全力協(xié)助。
容文淵看完后,看向霖霜雪,這人這些年竟在九曲,還攀上九曲的皇室。
“怎么,你是代表九曲來百恒的?你可知,這帖子會坐實你們白家還真有通敵之罪!”
霖霜雪脫口罵了句:“少放屁了!就朝堂那些小計謀,什么勾結(jié)外敵、結(jié)黨營私,不就是爭權(quán)奪利的手段,如今,百恒被宣王這么一弄,皇帝病重,益州動亂,可謂是外憂內(nèi)患,若九曲真沒有人制衡,你們還想玩這套,恐怕不合時宜吧!”
霖霜雪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繼續(xù)道:“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好好想想,要怎么勸誡你們那位皇帝,我想要的東西已經(jīng)跟他說了,再來是靖安王你,若想趁此打入九曲內(nèi)部,你現(xiàn)在可要抓住這個時機(jī)!”
容文淵合上帖子,“皇兄很適合做皇帝,他知道該如何抉擇……至于我這邊……”
容文淵用帖子在手掌上拍了拍,思考了一番
——
這幾日,容文昊在太醫(yī)的醫(yī)治下漸漸好轉(zhuǎn),現(xiàn)下朝政之事都是容文淵在處理。
此時,容文淵照舊來到文帝寢宮回稟朝政之事。
“咳咳!”文帝咳嗽了幾聲,在一旁照顧的夏元皇后順了順?biāo)谋场?p> “皇后,朕有些事要同七弟講,你們先下去吧”
“是”皇后與宮婢等人退出殿內(nèi)。
“七弟這些時日,你做的很好,顏穹年救駕有功,你論功行賞就是”
“是”容文淵行了一禮,“今上,還有一事,便是之前救駕過您其中之一的人,臣已查明,她是益州前任刺史白啟言之女,如今卻在九曲八皇子楚寒祁麾下,臣已將其監(jiān)禁起來,聽候今上發(fā)落”
容文昊皺起眉頭,說道:“她現(xiàn)下即歸入九曲,回來百恒是為了向朕復(fù)仇?還是只為了讓朕自取其辱的寫下罪己書呢?”
容文淵抽出袖中的一帖子,遞與容文昊,容文昊接過文書詳細(xì)端看。
少頃,容文昊將帖子合上,說道:“此女倒是有些手段,她沒向你開出條件?”
容文淵拱手說道:“她說,已經(jīng)與今上說過……”
容文昊沉默下來。
過了片刻,容文淵思索了一番,繼續(xù)說道:“今上,夏元尚書想面見今上,是關(guān)于……”
“朕知曉,朕會發(fā)出昭告,赦免夏元玉的罪過,讓他不必在操心了,他那兒子近日如何?”
“已請人去醫(yī)治了,現(xiàn)在正在休養(yǎng)中”
“嗯……對了,林丹云還在玉清那?”
“是,他正在照看他的妻兒”
“哼,他還是如以前那般恣意灑脫,倒是讓朕有些羨慕,他女兒便是那日與宣王斗戰(zhàn)之人,他與夏元玉倒是生了個好孩子”容文昊說罷,摸了摸胡須,頗有一番羨慕之意。
——
翎娘在恒清觀內(nèi)的某座雅室中蘇醒,她的臉上纏著白布帶,因為之前的戰(zhàn)斗中傷到了右臉頰,自她與容文庭一戰(zhàn)后,便因傷痛和體力不支而昏迷了三日,而在她昏迷時被人送到了這恒清觀,聽聞恒清觀的主人是當(dāng)朝的玉清長公主,玉清長公主早年也是疾病纏身,便自習(xí)藥理,恒清觀又清凈,翎娘便被安排在此處休息。
“小鈴鐺!”翎娘一看是霖霜雪來此看望自己,開心的招呼她坐到自己這床榻上。
“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看我,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了!”
霖霜雪委屈的說道:“那你去怪靖安王吧!是他把我監(jiān)禁在他王府那,我還以為他要對我圖謀不軌呢!”
翎娘皺著眉,盯著霖霜雪說道:“不會是你又做了什么事,才惹得王爺不高興吧!”
翎娘回想自從與霖霜雪見面,她做的事都遠(yuǎn)超自己所認(rèn)知的那個白姐姐,雖說白姐姐也同樣這般頑劣,愛耍嘴皮子,但她做的都是幫助他人的好事,不似今日這般的怪異。
霖霜雪聽到后,捏起翎娘左臉蛋:“你不應(yīng)該先質(zhì)問靖安王嗎!怎么這么偏向他,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翎娘不知是會被霖霜雪捏得臉蛋通紅,還是因為霖霜雪的那句,急急說道:“王爺做事公私分明,不會無緣無故將人監(jiān)禁起來的!”
“你不信,那等會他人來了,你去問問,真是有了情郎,就忘了姐妹!跟那時候一樣!”霖霜雪松開手,雙手環(huán)抱別過頭去。
“我與王爺并沒有什么,還有你剛才那句話是何意?”翎娘揉了揉自己通紅的臉蛋。
“你不記得了?”
翎娘搖了搖頭,一臉疑惑的看著霖霜雪。
霖霜雪瞇起眼盯著她看,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說道:“十年前,靖安王去過益州,那時候我們逮那些人販子的時候,他也從旁幫過,我記得那時候你還一個勁的夸他長得好看呢!”
翎娘想起她們那時候設(shè)計逮捕人販子,好像確實有人幫忙來著,不過這件事對她來說好像并沒有很深的印象,并且伴隨后面白家出事,翎娘所記之事唯有尋回父親和白姐姐。
翎娘有些害羞的遮掩:“哪有這事……我……我小時怎么可能會說這些話”
霖霜雪湊近翎娘說道:“你臉好紅!”
翎娘鼓起腮幫子說道:“你又在捉弄我”
“娘子!”門外來了一位娘子,那位娘子翎娘認(rèn)識,她之前就一直照顧自己,便聽她詢問道:“靖安王殿下想來探望娘子,娘子現(xiàn)在可方便?”
“勞煩娘子幫我與靖安王說一聲,翎娘傷勢已無大礙,方便的”
那位娘子便離開了,霖霜雪在翎娘一旁‘切’了一聲。
翎娘見靖安王進(jìn)來,正準(zhǔn)備下床行禮,被容文淵與霖霜雪攔下了。
霖霜雪懶懶道:“你現(xiàn)在是個病人,好好休息”
“我已經(jīng)好得差不多了”
“翎娘,身體是你的本錢,要對自己負(fù)責(zé),在你休養(yǎng)的這些天,林大俠他們都一直在為你擔(dān)心”容文淵進(jìn)來后,后頭跟隨著那位照顧翎娘的娘子拿了一個木凳放置在榻邊,容文淵向她點了頭。
翎娘:“嗯”
霖霜雪別過頭去,翹著二郎腿坐在榻邊。
容文淵坐到木凳上,對霖霜雪說道:“剛才林大俠正想找你,我已告知他,到了翎娘這會與你知會一聲”
霖霜雪瞇起眼看向容文淵,隨后冷笑道:“真有你的!”
翎娘用手肘捅了捅霖霜雪說道:“你不去嗎?”
霖霜雪轉(zhuǎn)過頭看著翎娘,她雖然嘴角一直上揚(yáng),面上卻充滿了無奈,然后站起身來,快速離開了屋內(nèi):“唉……唉……”
翎娘看著霖霜雪表情怪異,她有些犯迷糊了,總感覺今日的白姐姐有些奇怪。
容文淵見霖霜雪離開后,溫聲說道:“住在這可還適應(yīng)?”
翎娘這些天在此休養(yǎng),知道此處主人的真實身份,自然也能想到是誰,能讓自己在這養(yǎng)傷的,翎娘拱手向容文淵行了一禮:“翎娘能在此休養(yǎng)還要多謝王爺,王爺?shù)拇蠖鞔蟮拢崮锬穗y忘”
容文淵:“倒也不必與我這般客氣,你救了今上和皇后,這些都是小事”
“那是情況危急,王爺沒怪我又莽撞行事便好”翎娘垂眼,有些心虛。
容文淵摸了摸翎娘的頭,說道:“不怪你,若非沒有你,我的皇兄和皇嬸恐怕有生命的危險,朝堂也會因為這個而陷入另一場斗爭,你的做法沒有任何的錯”
“多謝王爺”
“厭珠有與你說這傷什么好全嗎?”容文淵本想撫摸翎娘的右臉頰,怕觸動她的傷,便放下了手。
翎娘指了指自己的臉頰:“王爺說得是這個嗎?”
“嗯”
“她說這是小傷,很快便能好了,我這邊沒有傷到眼睛,只是一點刀傷,厭珠娘子有些小題大做”
容文淵面露微笑,看著她說道:“是我讓她幫你好好處理這傷的,你這么可愛,臉上留下疤可不好了!”
翎娘聽完害羞的慢慢低下頭,她突然想起剛才霖霜雪說十年前,她夸過王爺好看,是因為這個,所以剛才王爺也夸獎自己的嗎!
容文淵見翎娘低下頭,想著如今人已無事,便不再打擾她,準(zhǔn)備告辭。
翎娘突然開口問道:“王爺,你十年前去過益州嗎?”
容文淵也沒想到她突然問自己此事,便回答道:“去過”
翎娘剛才紅彤彤的臉頰,現(xiàn)在淡下去了一些,卻依舊猶如打過淡淡胭脂般,粉嫩著:“那王爺與我第一次見面,是不是就知道我的誰了?”
這樣問是不是有些自以為是了,翎娘心想,但她卻對這個答案有些好奇。
“不是,應(yīng)該是第三次與你見面時,我才知曉,我已在此叨擾許久了,便先告辭了,你先好好休息”容文淵說完便起身了。
翎娘本想繼續(xù)詢問,見他要走,也不好意思阻攔,卻見容文淵走之前說道:“我這些天有許多事物要處理,恐怕抽不出時間來探望你,等你身上的傷徹底好全了,我們再繼續(xù)聊可好?”
翎娘笑顏:“好,王爺慢走”
這場宮變事發(fā)時只在皇宮中,被醫(yī)治好的文帝讓朝中眾人緘口不言,過了十日后,文帝出了一篇罪己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