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要一直在一起
晨霧漫過服務(wù)區(qū)時，停車場已經(jīng)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汽油味混著晨曦在空氣中沉浮。
林悅瑤正墊著腳給最后一輛SUV貼反光條，遠處吳耀輝正在和幾個年輕人合力將物資搬上車，偶爾傳來幾句低壓的笑聲。
姚長安倚著窗口假寐，太極劍橫在窗邊的貨架，劍鞘凝結(jié)的露水似落未落。
中途有好幾人進來找過她，瞥見她睫羽在眼下投下的陰影，又默契的退了出去。
而周甜在數(shù)到第三個折返者的時候，胃部突然抽搐著發(fā)出空鳴。
她下意識捂住腹部，指尖微微發(fā)白。
她在便利店里胡亂的拆開幾袋散落在地的餅干，干澀的粉末勿圇吞下后，喉頭涌上的酸水幾乎令她吐出來。
周甜踉蹌著撞到冰柜上，看著里面的素食罐頭在冰柜一角閃著冰涼的光——西藍花泥，茄汁焗豆，杏仁豆腐。
喉間泛起的腐酸感讓她對這些厭惡的別過頭。
她打開冰柜拿出壓在下面的午餐肉罐頭，午餐肉的油脂讓她痙攣的胃得到緩解，生理性戰(zhàn)栗化作饜足的嘆息。
金屬拉環(huán)在寂靜中幾次響起，她機械性地吞咽著冰涼肉糜，感受油脂如何精準撫平每根神經(jīng)的毛刺。
貨架隱隱倒映著她面無表情的臉，在吃完第六罐肉罐頭后，周甜突然笑出聲。
她看著站在身邊的蔣川呢喃：“會變成同類嗎......”她看著冰柜里的素食罐頭，想著吃進胃就讓她反胃的速食產(chǎn)品。
心里泛起一絲苦澀。
她將臉貼在蔣川冰涼的胸口，心臟的跳動聲從胸腔傳來。
周甜閉眼聽著雙重心跳，想著姚長安說過的話。
關(guān)于江河歸海，關(guān)于鮫人骨，關(guān)于這場災難的源頭。
晨光漸亮，便利店里的陰影如潮水褪去。
周甜抬起頭，看著蔣川拿雙依舊無知無覺的眼睛，輕聲說：“如果有一天，我們變成一樣的狀態(tài)。”
“你不要記得我。”
蔣川當然不會回應(yīng)，她讓蔣川做出彎腰和她擁抱的動作，自己也將他擁入懷中。
她張嘴咬住蔣川鎖骨處的衣料，犬牙穿透布料刺入青灰色的皮肉。
宛如咬到獨特口感的凍肉，滲進唇縫的咸腥竟讓她產(chǎn)生詭異的飽足感。
晨曦的光透過玻璃窗順著兩人相貼的輪廓流淌，仿佛要給這畸形的依偎蓋上認證戳章。
窗邊的姚長安不知何時已經(jīng)睜開眼，靜靜看了一會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后，又閉上了眼。
便利店里彌漫著一種微妙的靜謐，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周甜靠在蔣川懷中，姚長安閉目養(yǎng)神，三人之間流淌著某種無需言語的默契。
然而，這份寧靜很快被打破了。
除了完全讀不懂空氣的吳耀輝。
“甜姐！長安姐！蔣哥！”
吳耀輝的大嗓門像炸雷一樣劈開寂靜，“咱們都準備好啦！”他一把推開便利店的門，少年特有的嗓音隨著他帶來的風一起灌進便利店。
姚長安緩緩睜開眼，眼底閃過一絲無奈。
周甜從蔣川懷里抬起頭，正好看見趙巖在門外扶額嘆氣。
這個戴眼鏡的年輕人顯然試圖阻止吳耀輝，但失敗了。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趙巖小聲嘀咕著，眼鏡片反射著晨光，“這種時候要輕手輕腳......”
吳耀輝完全沒注意到氣氛的一樣，興沖沖的往里闖。
“能用的車油都加滿了，物資分配好了，車也檢查過了！”他的鞋子踩在地上發(fā)出“咚咚”悶響。
“咱們什么時候出發(fā)？”
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一陣不似人的吼叫聲。
姚長安和周甜兩人對視一眼，目光越過吳耀輝的肩膀，望向停車場外的公路。
“恐怕...”姚長安的聲音依舊平靜，但手卻握住了劍柄，“暫時走不了了?！?p> 吳耀輝困惑地回頭，晨曦中隱約可以看到，服務(wù)區(qū)入口有一片黑影正在逼近。
當?shù)谝宦曀篮髣澠魄宄康膶庫o時，所有人都認出了那個領(lǐng)頭的扭曲身影。
那個身影右臂空蕩蕩的，斷口滲出青黑色的液體，身后有數(shù)十個形態(tài)各異的餓尸正追著他咆哮。
這些怪物看起來比前兩天看到的更加駭人。
它們有些速度更快，有些體型明顯大旁邊的餓尸一圈。
“回屋??！”姚長安旋身掠至門口，手中古劍未出鞘已帶起凜冽罡風。
原本縈繞在她周身的溫和氣息盡數(shù)褪去，她整個人都如同一把出鞘的劍般鋒利。
吳耀輝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慌忙后退，卻被門檻絆了一跤。
趙巖眼疾手快地拽住他的戰(zhàn)術(shù)背心，兩人狼狽地滾進便利店。
玻璃門在他們身后“砰”地關(guān)上，震的貨架上殘留的罐頭“嘩啦啦”掉一地。
停車場內(nèi)突然炸開鍋。人群瞬間出現(xiàn)騷亂，有反應(yīng)快的已經(jīng)拔腿往昨晚的安全屋內(nèi)跑去，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的還呆呆看著服務(wù)區(qū)入口的一片黑影沒有動彈。
“所有人！”姚長安的聲音裹著鶴唳般的清嘯穿透混亂，“撤回屋子里！”
一些玻璃容器應(yīng)聲綻開蛛網(wǎng)紋。
有一些在人群外圍警戒的人連滾帶爬的往這邊沖。
吳耀輝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反手要推柜子來抵住門口，被趙巖一把拉?。骸坝行┤嗽谕@兒跑，先讓人進來！”
晨霧在此刻撕裂，領(lǐng)頭的吳波右臂斷口已經(jīng)不再滴血，他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嘴里似乎還在說些什么。
但是隔得太遠，沒人聽得清。
姚長安率先出門，鶴氅翻卷如白鶴亮翅，手中長劍出鞘，劍鋒挑開晨霧，霜刃在在停車場劃出銀弧。
她劍尖斜指地面：“不能等它們聚過來”她回頭看了一眼便利店和昨晚的安全房間，“停車場太開闊，必須去攔住它們。”
周甜會意，唐刀在掌心轉(zhuǎn)了個漂亮的刀花：“蔣川，開路。”
蔣川被黑色衣物包裹的身體如鬼魅，兩個閃身就在了三人最前方。
遠處傳來更多嘶吼，吳波面上帶著說不出的詭異笑容，隨著他的逼近，他嘴里的呢喃也越來越清楚。
“我們團隊......”
“你們根本不懂......”
“要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