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笑至極
辛辣的苦澀在舌尖炸開,喉嚨像被火燒灼般疼痛。
溫枝瓷的意識逐漸模糊,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zhuǎn),最后定格在一張?zhí)搨侮P(guān)切的臉上——裴已南,她名義上的丈夫。
上一世,她就是被這杯毒酒送上了黃泉路。
再次醒來,熟悉的雕花床頂映入眼簾。
溫枝瓷猛地起身,心口還在隱隱作痛,殘留的苦澀提醒著她,這不是夢。她重生了,回到了二十歲,回到了那個噩夢開始的地方。
“小姐!小姐您醒了!”丫鬟翠兒慌慌張張地跑進來,臉上寫滿了驚恐,“大少爺……大少爺回來了!還帶著……帶著妻兒!”
大少爺?裴已南?溫枝瓷愣了一下,隨即一股寒意從腳底竄上頭頂。
上一世,她也聽到了這個消息,當時只以為是同名同姓之人,還暗自嘲諷了一番。如今想來,何其諷刺!
他哪里是回來了,分明是帶著奪命符回來了!
深吸一口氣,溫枝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慌亂無用,只會重蹈覆轍。
她淡淡地吩咐翠兒:“去請二少爺過來?!?p> 裴青寂,裴已南的弟弟,名義上裴家的當家人,也是目前她在這個家里唯一的依靠。
翠兒領(lǐng)命而去,溫枝瓷則緩緩起身,對著銅鏡整理衣冠。
鏡中映出一張清麗的面容,帶著一絲病態(tài)的蒼白,那是多年守寡和壓抑的痕跡。如今,這雙眼中卻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寒光。
五年的隱忍,五年的委屈,她要一一討回來!
來到正廳,裴青寂已經(jīng)到了,正與一個陌生男子對峙。
那男子身形高大,器宇軒昂,哪里有半分病弱之態(tài)?
這才是真正的裴已南!與記憶中那個病秧子判若兩人。
上一世,她被蒙在鼓里,還傻傻地為他的“死”傷心難過。
“裴青寂,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回自己家,還要被你攔著?”裴已南的聲音低沉而有力,帶著一絲不耐煩。
裴青寂語氣強硬:“裴已南,你失蹤多年,生死未卜,嫂嫂為你守寡至今,你如今帶著妻兒回來,置她于何地?置裴家于何地?”
這時,裴已南身后的女子柔柔弱弱地喚了一聲:“夫君……”
懷中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童,也奶聲奶氣地叫著:“爹爹……”
溫枝瓷站在門口,看著眼前這“一家三口”,恨意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她多么想沖上去,撕破他們的偽裝,將他們狠狠踩在腳下!
可她不能,她要忍,要讓他們付出更加慘痛的代價!
深吸一口氣,溫枝瓷緩緩走上前,對著裴已南行了一禮:“妾身見過大少爺。”
裴已南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恢復了冷漠,仿佛她只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路人。
他甚至沒有開口回應,直接無視了她。
裴青寂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大哥,這位是嫂嫂,林氏?!彼D了頓,又補充道,“當年你失蹤后,為了延續(xù)裴家香火,我便兼祧了兩房?!?p> 裴已南聽后,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愧疚之意。
仿佛這一切都理所當然,與他無關(guān)。
“哦?既如此,那這位……”溫枝瓷的目光轉(zhuǎn)向那名女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又是哪位?”
那女子怯怯地看了裴已南一眼,柔弱道:“妾身魏歆瑜,是……是夫君的……外室?!?p> 外室?
好一個外室!
溫枝瓷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原來是魏姨娘。既是外室,怎的穿戴打扮,比正室還要華貴幾分?”
魏歆瑜臉色一白,眼圈瞬間紅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裴已南見狀,頓時心疼不已,將她摟在懷里,柔聲安慰:“歆瑜身子弱,受不得風寒,穿厚些也是應該的?!?p> 說著,他抬頭看向溫枝瓷,語氣中帶著一絲警告:“我多年不在你這是規(guī)矩都忘了?”
溫枝瓷心中冷笑,面上卻不動聲色。
好一個冷酷無情的負心漢!
她緩緩起身,目光直視裴已南,語氣平靜:“大少爺既已回來,妾身這五年的守寡也算有了結(jié)果。只是,妾身出身名門,如今卻被如此輕慢,不知大少爺作何解釋?”
裴已南終于正眼看向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悅:“你這是什么意思?”
溫枝瓷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妾身的意思很簡單,大少爺既然有了妻兒,便不該再耽誤妾身。妾身要一紙休書,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裴青寂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裴已南身后的女子也露出了慌亂的神色。
唯獨裴已南,依舊面不改色,只是眼中多了幾分探究。
“休書?”他重復了一遍,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你以為裴家是什么地方?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溫枝瓷毫不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裴家是什么地方,妾身自然清楚。只是,妾身更清楚自己是什么人。妾身是林家嫡女,不是裴家的玩物!大少爺若是不愿給休書,那妾身只好去求皇上做主了!”
她賭對了,裴已南最在乎的就是名聲和地位。
他費盡心思回到裴家,絕不會允許有任何污點玷污他的名聲。
果然,裴已南的臉色變了變,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他緊緊盯著溫枝瓷,仿佛要將她看穿。
裴已南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p> “妾身不敢,只是想討個公道?!睖刂Υ刹槐安豢?。
裴青寂見氣氛劍拔弩張,連忙打圓場:“大哥,嫂嫂她這些年確實受了不少委屈…”
“委屈?”裴已南冷哼一聲,“我這些年在外漂泊,難道就不委屈?若非歆瑜救我一命,我早已命喪黃泉。”
魏歆瑜聞言,眼淚頓時涌了出來:“夫君,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你也不會…”
“別哭?!迸嵋涯陷p輕拭去她的淚水,“你救了我,還為我生下阿衡,這些恩情我此生難忘。”
溫枝瓷看著這一幕,只覺可笑。前世她也曾被這對狗男女的戲碼蒙騙,如今再看,只覺虛偽至極。
“既然大少爺如此深情,那更該給妾身一個體面?!睖刂Υ刹粍勇暽乩^續(xù)施壓。
裴已南瞇起眼睛:“你想要什么體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