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考學(xué)(三)
因為這次報考的人數(shù)多,所以分成四個考場,每個考場一百人,程青瀾的序號位于丁字考場。
“你在哪個考場?”程青瀾問。
陸妱妱鼓著腮幫子,從懷里摸出號牌,一看樂了:“我居然是三百九十八,青瀾姐,咱們倆的號是挨著的,這就叫緣分。”
程青瀾納悶:“你爹不是早就給你報名了嗎?怎會排這么后面?!?p> “不知道啊,管他呢,走走走,去丁字考場。”陸妱妱歡歡喜喜地拉著程青瀾往丁字考場去。
程青瀾約莫猜到了安遠(yuǎn)侯的意圖,特意給陸妱妱要一個靠后的號,免得引人注意。
丁字號考場位于文華殿西邊的空地,偌大的空地上整齊排列著百余張書桌,蔚為壯觀。
兩人很快找到自己的座,程青瀾環(huán)顧四周,沒看到沈靜姝,應(yīng)該是在別的考場吧,不過那位香玉坊的掌柜倒是與陸妱妱毗鄰而座。這會兒陸妱妱?wù)龥_人家翻白眼呢!
難怪陸妱妱心里不痛快,她好心替人打抱不平,結(jié)果人家悄摸聲地走了。
莊若蕓似乎沒看到陸妱妱甩來的白眼,專注地整理帶來的文具。
考生們陸續(xù)到場,馬上就要開考了。
大家都是第一次進(jìn)考場,既緊張又興奮,喧嘩是不敢的,只能用好奇地眼神,小范圍地觀察周遭的人和物。
陸妱妱做了兩個深呼吸,轉(zhuǎn)頭對程青瀾說:“青瀾姐,我好緊張,上戰(zhàn)場我都不會這么緊張?!?p> 程青瀾莞爾:“反正你又沒打算考中,就是來走個過場,有什么好緊張的?!?p> 陸妱妱想了想:“可能是這里太安靜了,我不喜歡安靜。”
這時,有啜泣聲傳來。
兩人循聲望去,是陸妱妱左前方的少女在哭。
“該不會是沒見過這等陣仗,嚇哭了吧?”陸妱妱好奇。
那少女抹了眼淚,站起身,聲音里帶著哭腔,小心翼翼地:“哪位姐姐有多余的筆墨,可否借我一用?我的忘帶了。”
回應(yīng)她的是一片沉默。
少女又嗚嗚哭了起來。
陸妱妱胡亂收拾了自己的筆墨送了過去:“快別哭了,我的給你用?!?p> 少女回頭看了眼陸妱妱的座位,抽噎著道:“姐姐,你把你的給了我,你怎么辦?”
陸妱妱笑呵呵地擺擺手:“我無所謂的,反正我也考不上,就來湊個熱鬧而已?!?p> 陸妱妱為自己的機智喝彩。她可真是個小機靈,把筆墨送給別人,既做了好事,又有了考不上的理由。
老爹這人還是挺好面子的,雖然知道她鐵定考不上,但考不上和成績墊底,還是不一樣的,這下好了她不用考了,沒成績,老爹就不用難過了。
然而沒等她高興多久,一副嶄新的文房四寶放在了她面前。
“我多帶了一副?!鼻f若蕓解釋道。
那淡漠的神情好像在說:小事而已,不足掛齒。
陸妱妱氣的想拍桌子罵人。你怎么能恩將仇報呢?
姑奶奶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把文具送出去,你把姑奶奶的如意算盤都打爛了。
“你既然有多的,為何剛才不拿出來?”陸妱妱沒好氣道。
“我跟她不認(rèn)識。”莊若蕓道。
“你跟我就認(rèn)識嗎?你知道我姓甚名誰嗎?”
莊若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當(dāng)是適才你替我解圍的謝禮?!?p> 誰要你的謝禮啊?陸妱妱剛想把文具還給莊若蕓,就聽到有人高聲唱報:“主考官蕭大人到……”
陸妱妱嚇得一激靈,條件反射地趴在了桌面上。
她后面的程青瀾也是臉色大變,忙低下頭。
暗暗叫苦,他不是北辰司的人嗎?憑什么來當(dāng)主考官?還偏偏來了丁字號。
到底是考女學(xué)還是考探子?
北辰司是大梁的特務(wù)機構(gòu),主要負(fù)責(zé)追查細(xì)作,也負(fù)責(zé)調(diào)查一些刑部和大理寺不方便調(diào)查的重大的案件,直接聽命于皇上,是朝野上下都十分忌憚的所在。
去年,蕭澤親自帶人到江臨抓方氏母子,她與方氏有交情,便出手把人給劫了,當(dāng)時情況緊急,她沒做男子打扮,也沒戴面具,只蒙了面巾。
她以為以她的身手從北辰司手里劫人不是什么難事,誰知蕭澤的身手與她不相上下,最要命的是,她的面巾還被他挑落了。
當(dāng)時雖然是深夜,但她不能保證他是否看清了她的容貌。
最后她祭出她的法寶,霹靂雷火彈,這才得以脫身。
事后,江臨城風(fēng)聲鶴唳,官兵到處抓人,抓的都是十七八歲面目姣好的少女,聽說有個女賊傷了某位大官,這事足足鬧了大半個月才結(jié)束。
足可見蕭澤有多生氣,他這等風(fēng)云人物,怕是從未吃過這么大的虧,這要是被他抓到,程青瀾毫不懷疑,他會活剮了她。
蕭澤坐定,副主考道:“大人,時辰已到?!?p> 蕭澤微微頷首,目光掃視考場,抬了下手。
手下會意,敲響了銅鑼,揚聲高唱:“發(fā)試題。”
立時一群穿著白鹿書院服飾的學(xué)員魚貫進(jìn)入考場,分發(fā)試題。
隨著第二聲鑼響,副主考鄭重宣布:“開始答題,限時一個時辰。”
程青瀾看著眼前的試題,猶豫著要不要作答。蕭澤來當(dāng)主考官,會不會也來書院授課?
想想又覺得不可能,她就是一介武夫,書院可是教授學(xué)問的地方,難不成讓來教女學(xué)員騎馬射箭,教怎么抓細(xì)作?
他來當(dāng)主考,應(yīng)當(dāng)是來坐鎮(zhèn)的,畢竟開女學(xué)一事反對者眾多,從朝廷到民間,要是有人趁機鬧事,皇上的顏面何存?
程青瀾想的出神,一抬眼,發(fā)現(xiàn)蕭澤開始巡視考場了,忙把頭埋的更低,奮筆疾書。
一直對著考題咬筆頭的陸妱妱見蕭澤過來,才在考卷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蕭澤來到陸妱妱跟前,看著卷面上歪歪扭扭地名字,無聲嘆氣。
陸家雖是武勛世家,但陸家男兒個個文武雙全,就這陸妱妱,寫幾個字都蟲爬一樣。
蕭澤重點關(guān)注過陸妱妱后就轉(zhuǎn)身離去,并未特別留意坐在陸妱妱后面的程青瀾。
只覺得這個考生寫字的姿勢太難看了,面都快貼到考卷上了。
程青瀾暗暗松了口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心里全是汗,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