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君臣修羅場

　　司徒逸一身鎏金黑袍，天生異瞳又帶點恣意，眉眼深邃，右眼紅得滴血。

　　來人幾乎擋住了門口的光芒，懶散地靠在墻邊，臉上的不屑絲毫不加掩飾：“陛下屢次騷擾我的王妃，這是要做甚？”

　　這句話便這么明晃晃地說了出來。

　　也難怪那個小太監(jiān)不敢說話了。

　　“王爺慎言！”王公公大聲提醒，其實自己更是畏縮地退到了角落。

　　陸元禎拿出帝王之威，挺直胸膛，怒視司徒逸：“你這是在冤枉朕嗎？”

　　“不敢。”司徒逸垂眸，眼底的寒光能刺穿地面，“方才陛下不也冤枉了我的王妃？”

　　陸元禎張嘴沒說話，瞪了一眼王公公。

　　“王爺何出此言？”王公公顫顫巍巍地站了出來，“一切都是南疆王妃有錯在先，陛下是念及南疆，才寬宏大度原諒她的。”

　　沈寧挽腰桿子都挺直了，快步走到陸元禎面前，恭恭敬敬行了個禮。

　　“陛下，臣妾方才說話從未有冒犯之意，便是放到殿前對峙，我也是這么說的。且陛下貴為九五至尊，王公公誤解乃是正常，可您難道看不出我們子民對大朔皇室的拳拳愛戴之心嗎？”

　　這一句話，又把鍋拋到了陸元禎身上。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陸元禎冷哼一聲，雙手背過去：“不管你說什么，朕今日都不高興，這又該當何罪？”

　　這個狗皇帝真是傲嬌。

　　沈寧挽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既然臣妾的出現讓陛下不高興，那我便以后都不入宮了，故此陛下見不著我，自然便心情暢快了?！?p>　　好一個餿主意。

　　司徒逸倒是一臉含笑地看著，右手緊握佩劍，隨時可以出鞘，半張臉陷入光影，瞧不出喜怒。

　　“陛下，臣覺得這個題議尚可?！?p>　　司徒逸用的語氣從來都不是君臣之間的恭敬諂媚，反而是命令。

　　陸元禎張大嘴巴，一時之間又無言以對。

　　王公公此刻站了出來，沖兩位面露難色，道：“陛下疲乏了，該擺駕回寢宮了。”

　　司徒逸那副想殺人的表情才收了收，不情愿地拱手：“臣恭送陛下?！?p>　　陸元禎的理智終于戰(zhàn)勝了情感，經過沈寧挽身邊，任由那股少女芳香鉆入鼻尖，也未作一刻停留。

　　沈寧挽冷眼抬眸：“臣妾恭送陛下?！?p>　　陸元禎拂袖離去，黃龍袍在雪天下格外惹眼。

　　…

　　司徒逸依舊單手撐墻，似笑非笑的盯著沈寧挽，說話聽不出喜怒：“姑娘真是伶牙俐齒，看來我還真是多余的了。”

　　蘇睛雪一看到司徒逸那雙天生異瞳，便覺得不寒而栗，立馬汕汕開口：“你們二人要在這聊嗎？”

　　沈寧挽這才反應過來，朝蘇睛雪禮貌微笑：“今日之事，多謝皇后娘娘?！?p>　　道謝完畢，沈寧挽徑直走向司徒逸。

　　朱紅宮墻，大雪紛飛。

　　司徒逸單手撐傘，同沈寧挽并肩而行。點點雪花落到黑色的肩頭上，打濕了半邊袖子，伴隨著寒風刺骨。

　　沈寧挽披了一件白色大貂，捧著方才蘇睛雪贈予的精致刺繡手爐。

　　二人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待到上馬車的時候，沈寧挽故意一個踉蹌，沒有站住腳，剛好滑到了司徒逸的身上。

　　司徒逸那雙眸子泛著冷光，神情復雜。

　　“公子沒有什么話同我說嗎？”沈寧挽借機問發(fā)問。

　　司徒逸扶起沈寧挽，不知所措的轉過頭，冷道：“那個狗皇帝不是什么好人，以后你莫要進宮就是了?！?p>　　沈寧挽低頭輕笑，猝不及防懟到司徒逸面前：“公子的眼線竟遍布皇宮了嗎，這么快便可以已收到坤寧宮的消息?！?p>　　“湊巧而已。”司徒逸明顯不想解釋這個東西，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抵到沈寧挽的紅唇處，眼神帶點侵略性。

　　“姑娘是我所遇最聰明的女子。”

　　沈寧挽知道無法深究，只是淡淡微笑：“公子也是奴家心中頂好頂好的人?！?p>　　司徒逸那雙深藍的眸子顏色變淡，流露出些許暖意。

　　“巧舌如簧?！?p>　　司徒逸吐槽了句，隨后飛身上馬。

　　沈寧挽伸手掀開簾子，看到少年在雪天里策馬奔騰的背影。

　　……

　　這一連著好幾日，沈寧挽都沒有再見到過司徒逸。

　　不過她也在謀劃著自己的事情。

　　霍行將主動來訪了。

　　少年將軍一襲鵝黃色衣袍，卷云紋鑲邊，褪去了沙場上的血腥氣，倒也看出幾分少年的柔和。

　　前廳里頭，丫鬟在燒火爐。

　　沈寧挽慢步上前，她平日在屋里穿的少，微笑示意后和霍行將面對面坐著。

　　“我此番前來，便是感謝王妃對在下的救助之恩的?！?p>　　霍行將的聲線很粗厚，同司徒逸那種野性的聲音不同，他更帶點純粹的少年張揚。

　　“我也不是大善人，已經等了霍將軍今日很久了?！鄙驅幫扉_門見山道，“我希望能與將軍達成同盟。”

　　“王妃想做什么？”

　　“做？”沈寧挽的嘴角蕩漾起一絲笑容，“我希望大朔海晏河清，而不是在陸元禎手下殘喘度日?！?p>　　霍行將眼底一驚，這是他第一次遇到野心寫在臉上的女子。

　　“那你想如何做？”

　　“陸元禎自己和戎羌族一定有見不得人的利益往來，可能需要你悄悄去趟邊疆探查?！?p>　　“我本就有這個想法。”

　　霍行將點頭，有些遲疑的看向沈寧挽，欲言又止：“陛下可有為難你？”

　　沈寧挽表面猶豫了一會，之后淡淡搖頭，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淚：“希望能幫助到將軍，受點苦也是值得的?！?p>　　“可我男兒鐵骨錚錚，哪里需要王妃一個女兒家保護呢？”霍行將心中一陣澎湃，“此次是我欠你一個人情，來日定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　　霍行將拱手，做出一副江湖義士的禮儀。

　　沈寧挽眼底閃過一絲暗笑，隨后波瀾不驚地回禮，垂眸：“能使得將軍這般重情重義的朋友，也是我之幸?！?p>　　沈寧挽轉頭瞧向屏風后邊，輕聲征詢：“溫大人，你可愿出來？”

　　霍行將循聲看過去，他畢竟是習武之人，早就覺察出了。

　　溫廷垣依舊是文人廣袖，手持一本書籍，朝霍行將微笑示意。

　　“霍將軍?！?p>　　“溫大人?！?p>　　溫廷垣不僅滿眼疑惑，他不敢相信沈寧挽竟然真的可以搭上鎮(zhèn)北王這條線。

　　那人還是很熟路的樣子。

　　霍行將看到沈寧挽滿眼溫柔笑意面對溫廷垣，不禁看直了眼。

　　少女眼底似有燦爛星河。

　　“難道王妃和溫大人的關系是？”他忍不住發(f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