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賜回到客店,見范雪怡和田蓮芯正在焦急地等著他。
“天賜哥,你怎么才回來,我們正擔心你是不是被那些人認出來了?!狈堆┾蟻碚f道。
“我一直等關(guān)山兄他們乘坐的船只開走了我才回來。你們怎么樣,回來的時候沒遇到什么麻煩吧?”
“我們回來的也很順利,沒碰上那些家伙。”
“這我就放心了。”
“天賜哥,真不敢想我們竟然成功了,現(xiàn)在想起來我的心還在砰砰地跳。”范雪怡還是一臉的興奮。
“是呀,沒想到關(guān)山兄把畫換了,知道后把我急的夠嗆,多虧你和蓮芯把畫換回來了,現(xiàn)在想起來我還有些緊張呢?!?p> “天賜哥、雪怡姐,這些事咱們以后再說吧,是不是應(yīng)該先去當鋪把東西取回來呀?!?p> 洪天賜尷尬地說:“我看大家都沒事太高興了。你說得對,我馬上就去當鋪取東西,你們倆把東西收拾好,等我回來咱們立刻就走?!?p> “天賜哥,去當鋪取東西還是讓我去吧?他們在字畫店見過你,讓他們看見我怕會出事?!?p> “不,還是我去。我沒有直接參與行動,他們就是看見我也不會有事?!?p> “天賜哥,還是咱們一起去吧,萬一有有什么事也好有個照應(yīng)。你別擔心我們,之前我倆都畫了濃妝,現(xiàn)在這幅打扮他們是不會認出來的?!?p> “我你能讓你兩再去冒險了,在客店等著我吧?!?p> 洪天賜拿著銀子出去了。
來到當鋪,還是上次的朝奉接待他,看洪天賜拿出當票和銀子后,馬上讓伙計去庫里把存物箱拿出來了,是一個長條型的小木箱,由于時間太長久了,上面落了很多灰塵,伙計用雞毛撣子撣了一下,頓時灰塵飛了起來,嗆得大家趕緊后退幾步,等灰塵散開了才湊過來。
洪天賜把銀子交給伙計,朝奉拿出賬簿核對了一下,可這時才發(fā)現(xiàn)存放東西的箱子上還有一把小鎖,朝奉趕緊看了一下賬簿,然后有些愧意的說道:“上次忘看了,賬本后面寫著寄存時有過約定,除了當票和銀子外,還需要拿鑰匙把外箱打開才能贖當,不知道你可帶著鑰匙嗎?”
聽朝奉這樣說洪天賜有些傻眼?!斑€有這個約定嗎?你看我有當票,銀子也帶來了,能不能通融一下把鎖砸開算了。”
朝奉拿起當票給洪天賜看,同時說:“我們當鋪是講信用的,打不開鎖就不能贖回?!?p> 洪天賜仔細看了一下,果然當票最下面有一行小字,寫著這樣的約定,頓時沒話說了。
“小伙子,當期就快到了,你可要抓緊了?!?p> 鑰匙?那里有這樣一把鑰匙呢?洪天賜看著鎖的大小,突然腦子里閃出一個念頭,馬上說:“好吧,我馬上回去拿鑰匙?!?p> 洪天賜立刻走出當鋪,一路小跑回到客店。
見洪天賜兩手空空后,田蓮芯上來就問:“天賜哥,你怎么空手回來了?!?p> “我來拿鑰匙?!?p> “什么鑰匙?”
“銀鎖上的鑰匙?!?p> “怎么回事?”
洪天賜說了剛才去當鋪的情況。
范雪怡馬上把洪天賜的包袱遞過來,洪天賜一下把包袱里的東西全都倒出來,拿起小布袋,再從里面拿出銀鎖,看銀鎖下面正好掛著一把小鑰匙。
“但愿就是它,不然就真沒辦法了。”
范雪怡非??隙ā!耙欢ň褪撬?,要不然怎么會放上這樣的吊墜?!?p> “我先走了?!焙樘熨n起身就走。
范雪怡馬上說:“等一下,我們跟你一起去。”
這次洪天賜沒有反對。
三個人一起來到當鋪,重新把當票和銀子拿出來。當鋪重新把存放的東西拿出來,洪天賜拿著銀鎖去開箱子上的鎖,可是扭了兩下卻沒有打開,洪天賜頭上馬上冒出汗來。
范雪怡安慰他,“別著急,一定是時間長了,輕輕動一下?!?p> 洪天賜把鑰匙輕輕動了幾下,然后再輕輕撥動,就聽見咔地一聲,鎖打開了。
田蓮芯和范雪怡輕輕地歡呼起來,洪天賜心里的一塊石頭落了地。
伙計把木箱打開了,從里面取出一個很精美的長形小木盒,雙方確認封條完好后,把小木箱交給洪天賜。
田蓮芯迫不及待地當時就要打開看,被范雪怡給攔住了,“別著急,咱們回去再打開看?!?p> 田蓮芯知道自己太冒失了,偷偷伸了一下舌頭。
三個人急匆匆回到客店。
這時田蓮芯等不住了,撕開封條就把小木箱打開,看里面有一個畫軸。她急忙把畫軸在桌子上展開,一幅人物畫呈現(xiàn)在眼前,看到畫面上的人物,兩個姑娘的臉一下就紅了,都把臉都扭開了,原來這是一幅春宮畫。
“呸,費了半天勁兒就取回來這么一幅畫?!碧锷徯具艘豢凇?p> 可是看洪天賜卻在上上下下地認真觀看,田蓮芯說:“天賜哥,干嘛看的那么仔細,都說男人好色你還不承認?!?p> “別瞎說,我是想當年我父母費盡心思把它保存起來,應(yīng)該不會就這樣簡單,這畫上面一定有什么含義?!?p> 聽洪天賜這樣說,范雪怡和田蓮芯也感覺有道理,也顧不得難為情了,一起湊過來幫著看,可是除了看出這幅畫是當朝一個知名畫家的作品外,其他什么疑點也沒有發(fā)現(xiàn)。
他們又把畫翻過來看,還是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
畫軸也仔細檢查過了,還是一無所得。
洪天賜有些失望,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這幅畫到是值幾個錢,但是也沒必要這么麻煩的保存起來,一定還有其他原因?!?p> 聽洪天賜這樣說,田蓮芯拿起小木盒擺弄起來。這是專門用于存放畫軸用的,制作的很精美,但是只是放一幅畫好像大了一些。再看里面的紅色綢布襯,田蓮芯好像有什么發(fā)現(xiàn)?!疤熨n哥,你看這個盒子的底層是不是太厚了,我怎么感覺這個木盒好像有夾層?”
“夾層?”
洪天賜馬上把木盒拿過來,果然看出木盒的底部很厚,下面好像是有一些空間,用手指敲了一下,果然發(fā)出空聲。范雪怡從她的包袱里拿出一把不長的尖刀遞給洪天賜,洪天賜用刀尖從木盒底部的縫隙里往上翹,結(jié)果底部被翹起來了,把夾層拿掉,下面果然還有東西,田蓮芯高興地大叫:“找到了!”
盒子底部最上面是一張疊起來的紙,已經(jīng)發(fā)黃了,洪天賜打開看了看,上面寫著一連串人的名字,一時不明白是什么含義。
再往下是一卷疊著的長紙,洪天賜翻過來展開,是一幅沒有了畫軸的畫,從兩端的痕跡上看是用手撕開的,洪天賜仔細一看,不由得心里一陣激動。這幅畫應(yīng)該就是自己的父親一直在尋找的那幅畫,沈泳的《溪山童趣圖》。
洪天賜輕輕嘆了一口氣?!霸瓉硎沁@幅畫?!?p> “這幅畫就是陳爺爺說過的那幅畫嗎?”范雪怡問道。
洪天賜點頭回答:“應(yīng)該是?!?p> “如果是這樣,說明陳爹爹找到他要找的人了?!?p> “我也覺得是這樣。”
范雪怡又拿起那張名單看了一下,洪天賜問:“看明白這份名單是怎么回事了嗎?”
范雪怡回答:“好像是陳爹爹找人的名單?”。
洪天賜把名單接過來又看了一下,然后說:“你說的不錯。從筆跡上看這些人名不是一次寫上的?!?p> 范雪怡指著最后一個人名說:“如果不是一次寫上去的,最后這個叫田守義的人應(yīng)該就是最后尋找的人了。”
田蓮芯聽到后一伸手把紙張拿了過去?!靶仗锏??我看看?!?p> 田蓮芯的動作很突然,洪天賜沒有準備,結(jié)果一下把紙撕破了,洪天賜有不快地責怪說:“小弟你又不識字,搶過去干什么?!?p> 田蓮芯也不說話,只是把這張紙拿在手里仔細看了一下,然后還給洪天賜,像是有些不服氣似地說:“田字我還能不認識,我就是想看看這個人是不是跟我一樣的姓?!?p> 田蓮芯的聲音有些異樣,但是洪天賜和范雪怡早就習(xí)慣了她的個性,并沒有注意她,兩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到名單上。
“天賜哥,從字跡上看,名單上的最后一個人肯定就是陳爹爹要找的那個人了,咱們應(yīng)該打聽一下,貴池縣城是不是有過這樣一個官員?!狈堆┾隙ǖ卣f道。
“我也有同樣的想法。哎,雪怡,我覺得你比過去聰明多了?!?p> 范雪怡臉色一紅?!笆菃帷?赡苁歉徯驹谝黄鸬臅r間長了吧?!?p> 放在平常田蓮芯早就說話了,可是這次她沒有出聲,洪天賜好奇地問:“小弟,你覺得呢?”
“嗯,什么?”田蓮芯不知道這會兒在想什么事,沒聽到洪天賜和范雪怡在說什么。
洪天賜看田蓮芯的樣子有些奇怪,就問道:“小弟,你怎么了?是不是剛才我說你讓你生氣了?”
“沒有。我也在想名單的事?!?p> “沒生氣就好。剛才我和雪怡都覺得名單上最后一個人可能就是我父親當年要找的人,你說呢?”
田蓮芯好像猶豫了一下。“嗯,可能吧?!?p> 范雪怡的情緒沒受到任何影響,反倒因為受到了洪天賜的表揚而勁頭十足,她問洪天賜和田蓮芯:“下面咱們該怎么辦?”
田蓮芯沒有出聲,洪天賜說:“咱們就先打聽一下這個叫田守義人,然后再決定怎么辦?!?p> 說辦就辦,三個人馬上出了房間,很快三個人就回來了,因為不用出客店就把情況弄清楚了??偷昀习甯嬖V他們,田守義是以前的池州知府,只是七八年前他就卸任回家了。
田守義這條線索暫時是沒什么用了,大家回到房間繼續(xù)研究手里的東西,不知不覺間洪天賜感覺有些餓了,這才注意到又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雖然沒有找到進一步的線索,但是畢竟今天的事進行的非常順利,洪天賜提議好好吃一頓慶賀一下,就下樓在客店點了幾個好菜,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找到下一步線索的緣故,一向活躍的田蓮芯也沒什么話說,晚飯吃的很沉悶。
大家回到屋里繼續(xù)研究那些東西,可是大家把那幅畫看了又看,那份名單也看了好幾遍,連那張春宮畫三人也臉紅心跳地看了半天,裝東西的小長木箱又反反覆覆地研究了一番,就差把木箱拆了,也沒有找到其他線索。
看起來取回的東西就是這些了。雖然取回了當年父母留下的東西,但是對找到父母的下落并沒有什么用處,大家都有些失望。情況再一次回到原點。
“天賜哥,下一步該怎么辦?”范雪怡問道。
洪天賜想了半天才回答說:“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不過咱們這次來找到了陳爺爺,又找到了我父母當年留下的東西,就是回去也沒什么遺憾了。咱們還是按原先的打算,明天一早離開吧?!?p> “我看咱們還是晚走一天吧?,F(xiàn)在有了新的線索,不好好琢磨一下太可惜了,蓮芯你說是不是。”
“嗯,我同意雪怡姐的意見。”田蓮芯回答道。
平時田蓮芯的點子最多,可是此時洪天賜看她的情緒不高,估計她一定是太累了,就對兩個姑娘說:“咱們找到這些東西已經(jīng)非常不錯了,雖然不能提供我父母下落的線索,但畢竟幫我找到了當年可能出賣我大伯的人,也算是沒有白來。今天咱們都累了,就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好好想一下,明天早上咱們再決定下面的打算?!?p> 兩個姑娘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田蓮芯停下問了一句:“天賜哥,如果那個田守義就是出賣你大伯的人,你打算怎么辦?”
“怎么辦?”洪天賜想了一下說道,“如果他真是出賣我大伯的人,我一定要找到他。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你們快去休息吧?!?p> 這天晚上大家睡的很早。
第二天早上,洪天賜正在運氣練胎息功,門一推范雪怡進來了,見只有洪天賜一個人在房間感覺很奇怪?!鞍ィ徯緵]來嗎?”
“沒有哇,怎么了?”
“她很早就起來了,我還以為她到你這兒來了。她去哪兒了?”
“她能去哪兒,一會兒就回來了?!?p> “昨天晚上我看她有些悶悶不樂,是不是真的生你的氣了?”
“不會。小弟不是那樣的人,她昨天一定是累了。”
兩人在屋里閑坐了一會兒,可是田蓮芯還是沒有回來。
“我去出看看,順便買幾個包子回來吃?!狈堆┾f完出去了。
洪天賜在屋里等著,過了一會范雪怡回來了,雙手捧著幾個用紙包著的包子放在桌子上,頭發(fā)也有些濕了。“外面正下雨,這樣的天氣蓮芯還能去哪兒?吃完了咱們出去找找吧?”
這時洪天賜也感到有些奇怪?!靶〉苷娴纳鷼饬??她不是個愛生氣的人呀,不會因為一句話就氣成這樣吧?”
范雪怡想了一下說:“也許是你平時很少這樣說她吧?”
“行,一會兒我去找她,你就在房間里等著吧?!?p> 洪天賜匆忙吃了幾個包子,然后就要出去找田蓮芯,被范雪怡叫住了?!疤熨n哥,我跟你一起去?!?p> “你還是別去了,免得被賭坊那些人認出來?!?p> “出去我賣兩把雨傘,打著傘別人看不出來的。”
洪天賜想了一下同意了,兩人一起走出客店。
天上還在下小雨,走到附近的雨傘店,范雪怡過去買了兩把,兩個人各打著一把傘在街上走,因為雨勢不大,人們的活動沒受到影響,街上一樣的人來人往。
兩個人邊走邊說話,因為街上總有人迎面走過,說話總被打斷,范雪怡索性把手里的雨傘合上了,鉆到洪天賜的傘下,和洪天賜并肩走。
“天賜哥,蓮芯有沒有跟你說過,她來過這里?”
“沒有?!?p> “我感覺蓮芯妹妹對這里很熟悉,不像是從沒來過的樣子?!?p> “不會吧?!?p> “我也說不清,就是有這樣的感覺,好像我們要去的地方她都知道?!?p> “我覺得還是她人機靈,遇到事總能比別人更快的想出辦法?!?p> 范雪怡停了一下說:“就算是她機靈,這幾天我才把城里的道路基本走熟了,可是聽人家說了一下曲銀匠住址,蓮芯很快就領(lǐng)咱們找到了,哪像頭一次來過的樣子。還有,這些天幫你買畫紙等東西,她很快就都買全了,感覺她對這里很熟悉。”
洪天賜這時也覺得有些,說:“你不說我還真沒感覺出來,是好像有些不對勁,難道蓮芯隱瞞了什么?”
“也許是她暫時不想說。”
“要是這樣,她應(yīng)該是去什么人家了,這個小弟,回來我一定好好問問她?!?p> “你可要注意一些,她畢竟是個女孩?!?p> “我知道了。”
兩人又走了一陣,洪天賜停下了?!拔铱丛蹅冞@么找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先回去吧。說不定這會兒她已經(jīng)回去了,看不到咱倆該著急了?!?p> “好吧?!?p> 兩個人轉(zhuǎn)身往回走,但范雪怡仍然還是跟洪天賜打一把傘。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地往回走了一段,范雪怡忽然說:“天賜哥,出來這么長時間了,好像還是頭一回咱們兩個在一起?!?p> “是呀?!?p> 剛才兩個人雖然同打一把傘,但是兩個人中間始終保持著一點兒距離,突然洪天賜感覺范雪怡的身體挨上了自己,洪天賜本能地往外躲了一下,但是馬上又回來了,心里突然有了一種很異樣的感覺。
兩個人打著一把雨傘,在微微的細雨中慢慢地走著,肩挨著肩。
洪天賜忽然感覺雨中的街道變得更好看了,平時看起來沒有什么差別的石板路也呈現(xiàn)出不一樣的模樣,高高低低地有了些詩意。
前面有輛小推車迎面推過來,范雪怡伸手拉著洪天賜的手往一邊躲開了,小推車過去了,但是兩個人的手還輕輕地拉在一起沒有松開。
兩人回到客店,看田蓮芯還沒回來。
兩人在客店里閑聊了一會兒,可是到中午了田蓮芯還是沒有回來,兩人都坐不住了,連午飯都顧不得吃再次來到街上,并分頭在街上尋找,一直找到天色發(fā)黑了,兩人才先后回到客店,可是田蓮芯還是沒有回來。
洪天賜有些慌了,問范雪怡:“你說蓮芯是不是真的生氣了?”
“我也不清楚,她走的時候什么都沒說?!狈堆┾不卮鸩簧?。
“她會不會一個人走了?”
“不會,她是個孤兒,還能去哪兒?再等一會兒吧。”
中午飯都沒有吃,兩人都感覺又冷又餓,只好去樓下吃了一碗熱面,身子暖和了一些,但是感覺心里還是涼涼的。
又等了一會兒,田蓮芯還是沒回來,兩人都有些絕望了,看來田蓮芯真的走掉了。
兩人在房間里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忽然聽見房門一響,田蓮芯竟然回來了。
洪天賜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大聲問道:“小弟,你去哪兒了,把我們都急死了?!?p> 田蓮芯見兩個人都在,也不回答問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嚷嚷著:“我餓死了。”
范雪怡見田蓮芯的衣裳和頭發(fā)都讓雨淋濕了,急忙拿了毛巾過來幫她把頭發(fā)擦干,然后對洪天賜說:“我先幫蓮芯回屋換件干凈衣服,你去下面給蓮芯端一碗熱面回來?!?p> 洪天賜趕緊答應(yīng)一聲出去了。
等洪天賜把熱面端上來,正好范雪怡和田蓮芯過來了。見田蓮芯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干凈衣裳,比剛才精神了許多。
洪天賜把熱面放到桌子上說:“小弟,餓壞了吧?快趁熱吃吧?!?p> 田蓮芯也不說話,坐到桌子前吃起來,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是真餓了,不但把面全吃光了,連湯也都喝的一滴不剩。
吃飽了肚子,田蓮芯的精神頭又回來了。
田蓮芯吃面時,洪天賜和范雪怡都沒有說話,就在旁邊看著她,等她吃完了,洪天賜先問:“小弟,你到哪兒去了?是不是昨天生我的氣了?”
田蓮芯嬉皮笑臉地說:“我昨天就說了,我沒有生氣?!?p> “那你為什么不說一聲就出去了?你一個人出去,如果被那些流氓認出來怎么辦?”
“我一著急忘了。”
“什么事這樣著急,連告訴一聲都來不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
“我找線索去了......”
“先別說什么線索,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們?”洪天賜打斷田蓮芯。
田蓮芯嘟囔著說:“你怎么不問我找到了什么線索?”
“這么說你是真的隱瞞什么了?!?p> “我有什么隱瞞的?!钡撬穆曇粜×艘恍?。
洪天賜不再問話,只是用眼睛盯著她的眼睛看,田蓮芯開始還瞪著眼睛跟洪天賜對視,但是很快就有些心虛地把眼睛移開了。
范雪怡把話頭接過來,聲音柔和地問:“蓮芯妹妹,你不是頭一回來這里吧?”
田蓮芯看了洪天賜和范雪怡一眼,顯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說道:“好了,我承認我是有些事沒來得及跟你們說,我現(xiàn)在說行了吧?!?p> “蓮芯,還有什么事不能跟我們說嗎?”洪天賜的聲音也柔和下來。
“我確實不是頭一次來這里,實際上我就是在這里出生的。我父親是湖廣武昌府人,原先在這里經(jīng)商,我母親是他在這里找的小妾,我六歲那年因為父親年紀大了回鄉(xiāng)養(yǎng)老,就帶著我媽和我一起回到老家。我母親的身份很低,跟家里人相處得不好,我從小又頑皮,所以被家里的其他兄弟姐妹排擠,就是因為很小就要看人的臉色,所以我才養(yǎng)成現(xiàn)在這個性格。我母親性子非常剛強,不愿在家里受氣,我八歲那年她帶我回到這里住了半年,可是生活不下去又回到家里。我父親就在武昌城給我們買了一個宅子,讓我們搬到那里住。我父親死后我母親也病死了,我又不愿意回家,就跟我的師父一起流浪。其余的我都說過了,就是這些了?!?p> “這些事也沒什么了不起,跟我們說了不就得了?!焙樘熨n說道。
范雪怡跟著說:“就是啊。蓮芯,以后有什么事還是說出來好,免得大家誤解,有什么事大家也好一起商量一下,你說對嗎?”
田蓮芯點頭說:“雪怡姐,我知道了?!?p> 洪天賜這才問起田蓮芯打聽到的事?!昂昧?,現(xiàn)在你說說你找到了什么線索?”
田蓮芯又來了精神?!笆沁@樣,昨天晚上回去后我差不多想了一晚,把以前咱們知道的十七年發(fā)生的情況全都回憶了一遍,想看看咱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線索,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咱們可能真的有些遺漏......”
“什么遺漏?”不等田蓮芯說完,范雪怡就急著問道。
“昨天晚上我回想柳媽媽和小蕓姨媽說過的十七年前發(fā)生在貴池縣城和九華山上的整個過程,感覺捕快第二次上山的時候有問題?!?p> 范雪怡更著急:“你快說是什么問題。”
“你們記不記得柳媽媽她們說過,當時有個捕頭扭傷了腳沒有上山?”
洪天賜回答說:“記得?!?p> “你們想啊,一個大男人,走路還能把腳扭什么樣?知府衙門被盜可是很嚴重的事,抓捕盜賊這么重要的事竟然因為腳扭了一下就不上去,我猜這其中一定另有原因?!?p> “什么原因?”
“昨天晚上我想起來我家住在這里的時侯,一個鄰居家的男人就當過捕快,今天一早我就去找他,結(jié)果他回鄉(xiāng)下了,我又去鄉(xiāng)下找,結(jié)果找到他一問,當年的事他還記得。其他的事他說的跟咱們知道的差不多,只有那個捕頭的事,當時他記得他們下山后,那個捕頭正在山下等著,這不就有問題了嗎?”
“什么問題?”
“我的大小姐,這還看不出問題?腳扭傷了不能上山,怎么就能下山?俗話不是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嗎,而且這個捕頭在池州府人稱‘神捕’,頭腦非常聰明,一定是這個捕頭第一次下山時發(fā)現(xiàn)什么情況不對,第二次上山時故意假裝腳扭傷了,等其他捕快上山后他一個人溜下山去查看??磥磉@個捕頭當年極有可能看到了山下發(fā)生的事,不知為什么沒有說實話?!?p> 洪天賜仔細想了一下,認為田蓮芯的分析很有道理?!班?,小弟說的很有道理?!?p> 范雪怡一下把田蓮芯摟住了?!鞍パ剑业暮妹妹?,你怎么這么聰明?!?p> 田蓮芯臉都紅了,使勁掙脫開范雪怡說:“快放開,干啥這樣肉麻。”
范雪怡笑著把田蓮芯放開了。
田蓮芯接著說:“我已經(jīng)打聽清楚了,當年那個捕頭叫佟飛,現(xiàn)在還在這里當捕頭?!?p> “小弟,你辛苦了?!焙樘熨n也非常高興。
“沒啥,只要能找到線索就好。”田蓮芯笑嘻嘻的,絲毫沒有居功的意思。
“太好了,又有線索了,天賜哥,咱們可以繼續(xù)找下去了。”范雪怡高興地說道。
洪天賜卻很謹慎?!跋葎e高興的太早,即使他知道情況,怎么能問出來還是個問題?”
“方法我早就想好了。”田蓮芯說道。
“是嗎?快說出來聽聽。”
“佟捕頭的老婆想收拾房子,手頭正缺錢,我想咱們可以這樣辦......”
田蓮芯跟洪天賜和范雪怡說出她的想法。
“好辦法,天賜哥,現(xiàn)在咱們就去?!狈堆┾酒饋碚f道。
“干啥這樣著急,今天已經(jīng)晚了,要去也只能等明天了?!焙樘熨n說道。
范雪怡笑了。“我就是急性子,一聽有辦法就急了?!?p> “你看你,哪有個大小姐穩(wěn)穩(wěn)重重的樣子?”田蓮芯取笑她。
兩個姑娘馬上又扭在一起,不過這回是范雪怡先動手,因為她太高興了。
“天賜哥,快救我?!碧锷徯鞠蚝樘熨n求援。
洪天賜看著兩個嬉鬧的姑娘,一下把袁半仙想起來了,他說自己有女人幫助,看來他說的沒錯,想到這里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兩人鬧了一番停下了,田蓮芯看洪天賜笑嘻嘻的樣子有些惱怒?!昂猛郏熨n哥,雪怡姐欺負我你還笑,你倆是不是一起欺負我?”
這不過是田蓮芯的一句玩笑話,可是洪天賜一聽卻慌了?!皠e瞎說,我不過是想起一件事。”
“看你這樣一定沒想什么好事,快說!”
“真的沒什么。”
“雪怡姐,他有事瞞著咱倆,這個男人不誠實。”
洪天賜屈服了?!昂?,我說,我說。不過你倆可不許笑?!?p> 范雪怡說:“果然讓蓮芯給說中了,你快說吧?”
“這事說起來還跟蓮芯有關(guān)。那天我剛到漢口鎮(zhèn)就被蓮芯給撞倒了,正好倒在一個算卦的攤上......”
“是不是你讓閻九平給送錢的那個人?”田蓮芯插嘴問。
“不錯,就是他。當時他不讓我走,說我有災(zāi)禍,非要給我算上一卦。我知道算卦都是騙人的,起身就走,他就在后面說,如果出了什么事別怪他事先沒說。別說,還真讓他說準了,當天就被蓮芯的師父給騙了一頓飯,還被蓮芯拿走了包袱,我真有些信服了。后來我在漢口鎮(zhèn)找了兩天也找不到蓮芯,實在沒有辦法就去找袁半仙,讓他幫著算一下看能不能把東西找回來,結(jié)果他說尋找會很困難,而且還會有危險,我認為他就是編瞎話騙人,他看我不相信的樣子,就說如果不信就把錢拿回去,我哪能那樣小氣,留下錢要走,結(jié)果他說就沖這兩個銅錢,他再幫我算一下,看了一番我的相貌后,說我會得到女人相助,結(jié)果接下來我先惹了青龍會,隨后又被方先生下了迷藥,可是馬上就得到紅袖姐和蓮芯的幫助,現(xiàn)在又有你們兩個陪我一路,他說的全都應(yīng)驗了,你們說這個袁半仙神不神?我剛才就是想起這件事了?!?p> “看來,一切都是天注定啊。”范雪怡說道。
“說到這里我真覺得有些臉紅。這一路上多虧了你們兩個,要不然還不知道怎么樣了。就是苦了你們倆了。”
“天賜哥,你可別這樣說,我們都是自愿的,對吧?雪怡姐?!?p> “當然了。既然我倆是你的妹妹,你的事當然就是我們的事了。”
“唉,不管怎么說,我是一個大男人,竟然為了我的事讓你們兩個姑娘跟著吃苦受累,一路上還遇到很多危險,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不知道日后如何才能報答你們?!?p> “你這個大男人怎么婆婆媽媽的?!狈堆┾I諷他一句。
蓮芯跟了一句:“就是嘛?!?p> 洪天賜苦笑了一下,心里卻是暖暖的。
這一晚洪天賜睡的非常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