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路
碧丹院。
唐昭像瓷娃娃般被宋嬤嬤帶著春風四人伺候著沐浴梳洗,心滿意足用完早膳后,斜倚在貴妃榻上等人。
夏末送上紅棗枸杞山藥湯,“奴婢熬了一鍋,姑娘慢慢喝?!?p> 院外,白成等人抱著碗看著空蕩蕩的大鍋哭喪著臉道,“我明明聞到紅棗山藥湯的香味了?!?p> 朝暉一貫面無表情的臉更面無表情了些,“怕是夏末姑娘沒做我們的份兒?!?p> 朝儀抽著鼻子偷偷咽口水。
顧辭一進院子就看到這群餓死鬼流口水的傻樣,當即眉頭一皺,“愣著做什么?不用做事?”
眾人頓時鳥飛魚散。
顧辭踏進主院,就見掀起腥風血雨的人正慢條斯理喝湯,歲月靜好。
“夏末,給夫君盛碗湯”,唐昭吩咐道。
夏末盛了一碗湯放在矮桌上,一點兒山藥紅棗渣都沒有。
顧辭瞥了幾個表面低眉順眼心里恨不能沖上來咬他幾口的丫鬟道,“都退下,我跟你們主子有話說?!?p> 春風四人沒動。
顧辭皺眉,無論軍中還是王府,他從未見過視他命令如耳旁風的人。
“怎么,沒聽見嗎?”
語氣淡然又威嚴,春風四人心顫,卻忍著不動。
“下去吧”,眼見男人真的動怒了,唐昭趕緊將人送出去。
她確定顧辭和宣王府不敢也不能動她,但是動她身邊的丫鬟卻是易如反掌。
“是”,春風四人魚貫而出,將門關(guān)好。
“倒是護主”,顧辭冷哼,眼神不善道,“只是主子太作死,只怕護不住?!?p> “妾身也這么覺得”,唐昭反譏,“夫君明明不能人道卻硬想行夫妻之禮,鬧出這么大笑話來還要勞煩李嬤嬤善后,只可惜這么勁爆的消息怕是輕易瞞不住吧?!?p> 顧辭滿臉霜寒,“你以為有人信你的鬼話?”
“夫君聽說過一句話沒有,這世上本沒有謠言,說的人多了就有謠言了”,唐昭看向男人的腰,“美人遲暮,英雄不舉,可惜啊!”
顧辭簡直匪夷所思,這女人究竟是哪來的山精野怪,張口不舉閉口不行,大渝雖比前朝民風開放不少,但也沒開放到如此地步吧?
還是他入軍營太久,已經(jīng)不知道外面世界的發(fā)展變化了?
罷了,這些都不重要,顧辭閉眼,“我今日來找你,是想”,開誠布公四個字在嘴邊繞了一圈,還是咽回去,“是想跟你解釋今早的事?!?p> “我不是不想與你同房,只是臨時想起有要事處理?!?p> 唐昭微笑,我信你個鬼。
“西南戰(zhàn)事已平,你父親馬上就要回京了”,顧辭提醒,“你讓魏國公府名譽掃地,小心你父親回來教訓你。”
唐昭本想聽聽他說什么鬼話,卻沒想到聽到如此重要的消息。
“什么時候回京?”
“西南距洛陽千里之遙,大軍行軍速度又慢,怕是要到來年五月。”
“夫君說的是,父親歸京一路驚險,妾身又是緊張又是擔憂,確實不宜和夫君圓房”,唐昭配合顧辭的胡言亂語。
“那圓房就等魏國公回京后再說”,顧辭商量,“這段時間,你我分床睡,你睡床上,我睡床下?!?p> 行,唐昭點頭。
“另外你要做什么先告訴知會一聲”,顧辭憤恨,不管是捐贈還是說他不行,總得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哦,唐昭眨眼。
“若有需要我?guī)兔Φ牡胤剑闭f便是”,顧辭見人老實了,也不介意給個甜棗。
嗯!唐昭下了貴妃榻,走到火爐邊打開陶罐蓋子,撈出滿滿一勺子山藥紅棗,放到顧辭手邊的碗里。
兩人對坐著喝湯,默契的將早上的事丟到腦后,再也不提。
主子和好,下人自然握手言和,夏末又恢復了給碧丹院上下煮湯的慣例。
白成、朝暉等人抱著湯碗熱淚盈眶。
碧丹院歲月靜好了兩天,又有人開始捉妖了。
起因還是那些鋪子田莊。
隨著賑災的有序進行,洛陽城門恢復正常通行,大渝各地的商人涌入洛陽,爭拍唐昭捐贈的嫁妝。
隨著田產(chǎn)鋪面一個個競拍結(jié)束,新主人自然要將原有掌柜莊頭伙計全都趕出去,安插自己的心腹。
三十七家鋪子,上萬畝田產(chǎn)將魏國公府上百名奴仆及家眷養(yǎng)的膘肥體壯,轉(zhuǎn)眼間流落街頭,比災民還不如,誰能甘心?
安氏心腹、唐昭陪嫁大管事安管事恨從心里起,惡向膽邊生,私下里聚集了大部分掌柜莊頭,在安氏的默許下,鬧上了宣王府。
“請大小姐救命!小的們實在是活不下去了!”
春風怒斥,“住口!在你們眼前的乃是陛下親封的昭善縣主,誰敢亂了尊卑!”
大渝女子地位雖低于男子,但皇室宗親除外。為彰顯宗室女尊貴,大渝律法規(guī)定,凡有冊封的女子,均已封號稱呼,出嫁后亦如此。
唐昭雖不是宗室女,但有宗室女封號,亦如此規(guī)。
安管事只要一想起唐昭封號是如何得來的,心里便恨的滴血,奈何縣主尊貴遠遠不是他這等賣身為奴的人可比,只能忍下這口氣,以待來日。
“請縣主娘娘救命!”
“縣主娘娘救救我們吧,我們已經(jīng)三天沒吃飯了”,衣衫襤褸的老人小孩跪在后面哀嚎。
“讓他們安靜”,唐昭站在廊檐下輕聲道。
“是”,黑衣侍衛(wèi)上前,沖著幾個嚎叫的最大聲的中年男人拳打腳踢。
在收拾了七八個假哭的人后,碧丹院里落針可聞。
“不是我不救你們,本縣主連無親無故的災民都愿救,更何況你們操勞本縣主及生母嫁妝這么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唐昭掃視過眾人,除幾人眼含熱淚殷殷望著她外,其他人都低下頭縮著身子不敢對視。
“只是終究名不正言不順,你們雖名義上是本縣主的陪嫁,身契卻不在本縣主手里,你們說,本縣主憑什么救你們?”
當初她出嫁時,只從安氏手里要出宋嬤嬤和春風四人的身契,其他的人關(guān)她何事!
“這,縣主娘娘”,安管事也犯了難,這事要傳出去,繼夫人本就破爛的名聲那真是要變稀爛了。
“請縣主娘娘給小的們指條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