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先生,時先生……”小芳走近床頭,輕喚道。時宴靜靜地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回應(yīng),眼角留下了一行熱淚。
小芳知道,他喚不醒,老乞丐馬上要帶他回到天上的桃林,自己將永遠失去他。
若是平時呼喚,他是聽得見的,因為他從沒有怠慢過自己,從沒有不禮貌過。
她慢慢地從胸膛里取出一塊白色方手帕,方手帕上有時宴寫的“感謝遇見你”五個字。她緊緊地攥著手帕,緩緩地蹲下身子,看著時宴,凝視了很久。
“宴……”她哭出了聲,不大卻很有力,好像比山洪還有力量,即便是從胸腔擠出來的。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偷偷喚他,平時她是不這樣稱呼的,因為她怕時宴不高興。
默默愛一個人太久了,要失去一個人了,就會發(fā)出某種絕望的聲音。
不知時宴知不知道阿芳的心,也許他是知道的;如果不知,那為什么最后選擇和阿芳同在一個屋檐下。
然而,這些到了最后,都不重要了,阿芳已釋然,因為她在見他的那一刻就決定,這一生只跟著他;也因為,時宴最終選擇了她。
芳現(xiàn)在只等老乞丐現(xiàn)身喚醒他,把他帶回天庭,自己也好和時宴告?zhèn)€別。
時宴、阿芳數(shù)年前在塔干拉沙漠認(rèn)識的,他們當(dāng)時遇到了先知老乞丐。
那時她二十一歲。
當(dāng)時阿芳昏厥在地,時宴按了按她的人中,給她做了心肺復(fù)蘇。
“你為什么一個人來這里?”醒后,時宴微笑地問道。阿芳醒來,她被眼前男子的聲音迷住了。
他說話很溫暖,保持著微笑。
他看上去五十歲上下,但看不出歲月的痕跡,白皙的臉龐沒有任何褶痕,眼神清澈溫暖,淺淺的胡須下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頭發(fā)梳得整整齊齊,還散發(fā)著淡淡的香味。
她深深地為之著迷,從沒有見過五官如此分明又精致的男人。
“因為……”阿芳眼角泛紅,欲言又止,她有一種莫名的自慚??杀M管如此,時宴也看出了一些端倪:她稚嫩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顯然不是自己磕碰到的,應(yīng)該有故事。
“不方便說就藏在心里。”
“我不是想藏在心里,我只是不想讓你和我一起分擔(dān)痛苦……”阿芳想說出來,可是又覺得這樣說不合適,畢竟萍水相逢。
“當(dāng)你征服這座沙漠,一切都會過去的。”時宴似乎看透了她,微微一笑,握著她的手,轉(zhuǎn)而望著遠方。
“大叔……我們可以一起同行嗎?”阿芳輕咳了一聲,眼里有了亮光,渾身似乎也有勁了,因為在這一刻,小姑娘確定愛上了他才鼓起勇氣說出來。
她愛上他不僅僅折服于他有一雙溫暖的手和絕世容顏,更因為他傳遞給了自己溫暖。
愛情難道是這樣子么?沒有理由,與年齡無關(guān),愛就愛了……
“喝口水?!睍r宴沒回答她的話,而是抬起水壺叫她張嘴。阿芳微啟雙唇。
“別矜持,張大一點?!睍r宴忍不住笑了,一手托著阿芳的下巴,一手?jǐn)D著水滴。
一滴一滴的的水像蜂蜜一樣流進阿芳的心田,她永遠記得,她覺得那是人間最美味。
“還剩下一點,全給你?!睍r宴把水壺硬塞給阿芳。
“你全給我了,你喝什么,我?guī)湍隳弥?!”阿芳抱著水壺?p> “全給你,我強壯著呢!”時宴說著,背著行囊,站起來身。阿芳忍不住偷偷瞄了瞄時宴的身材,心中歡喜。
“我們可以結(jié)伴同行。說說吧,你為什么來這里?”時宴拉著阿芳往前走,他希望打開小女孩的心結(jié)。阿芳感覺一股暖流從手腕鉆進胸口,流遍全身。
“為了……為了體驗生活!”阿芳爽朗地回答。因為遇見,她心中的陰霾去了大半,她不再想著要在沙漠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她不想讓他知道痛苦的往事。
現(xiàn)在的她渾身充滿了力量,她只想好好地活著。
愛,真神奇,是一種多么積極的力量。
走了一段路程,時宴發(fā)現(xiàn)她越來越活潑、越來越開朗,便和她聊起了自己的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