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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殺我為祭,下午在你墳前燒紙

第十一章 雪鼯成精

  “你到底是誰?你……認(rèn)識我?”宿還綿仍沒放過他剛才隨口的一句言語。

  明明相貌年輕俊秀卻自稱老夫,也許是某個(gè)返老還童,或是修煉易容術(shù)的大能。

  想起此前的遭遇,宿還綿的眼神不禁閃過暗芒。

  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家伙也會表里不一,這人莫不是也想拿她做些不為人知的腌臜事兒。

  “我當(dāng)然認(rèn)識你,你是宿還綿。”

  男子像是沒有看見她逐漸緊繃的身體,態(tài)度自然地在床頭隨地而坐,小辮子搖搖晃晃,“被子怎么樣,軟吧?”

  宿還綿沒理他,他就自己撐著床沿,手心支起下巴,從下至上仰視著她,懶洋洋地笑道:“我叫常昭彌,你小時(shí)候我還抱過你呢?!?p>  “你……”宿還綿看著那雙彎月眼,一時(shí)語塞,不知道該怎么理解現(xiàn)在的畫面。

  無他,這人的態(tài)度實(shí)在太隨意了,懶散到幾乎毫無防備。

  如果不是實(shí)力強(qiáng)大到不將她放在眼里,就是性格天生缺心眼。

  “不要亂想,我要是想對你動手,何至于讓你活到現(xiàn)在,早過了奈何橋不是?”

  常昭彌笑瞇瞇地看著宿還綿,突然用手指關(guān)節(jié)輕刮她的鼻尖。

  宿還綿立刻觸電般往后靠,表情別扭,小臉皺在一起。

  好沒有界限的人。

  常昭彌被她的反應(yīng)逗愣,嘴角慢慢勾起,緊接著弧度越來越大,最后直接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宿還綿咬了咬牙:“有事說事?!?p>  “嗯嗯……”

  常昭彌笑了好一會,才以手背擋住已經(jīng)憋紅的臉,泛著水光的笑眼望向宿還綿,再次開口:“恭喜,你已經(jīng)自由了,開不開心?”

  常昭彌的嗓音低沉沙啞,帶著些微喘息,讓宿還綿的耳朵抖了抖。

  她皺起眉頭,抿嘴去看常昭彌,表情古怪。

  被人殺死、煉成人偶獲得的自由,難道是一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嗎?

  常昭彌揉了揉臉,收起笑容,繃著臉正襟危坐,“這里是霧虛山,你是被我救回來的。你受傷嚴(yán)重,可以在這里歇一段時(shí)間?!?p>  她和常昭彌對視了好一會,口出狂言:“我要?dú)⑷??!?p>  “誒?現(xiàn)在嗎?”常昭彌愣住,“還回來吃飯嗎?”

  宿還綿沒有理會常昭彌那些奇奇怪怪的話,咬牙強(qiáng)撐著就要下床。

  結(jié)果她身體果真虛弱得厲害,剛起身就再度栽回床里,被枕頭被子埋得亂七八糟。

  怎么連死物都和她作對!這里處處都讓她討厭!

  宿還綿惱羞成怒,不停扒拉身上的被子。

  掙扎兩下的后果是越埋越深,最后只露出頭頂?shù)囊淮榇裘谟朴苹问帯?p>  全程旁觀這一幕的常昭彌突然用手捂住全臉,全身止不住顫抖。

  宿還綿終于爬了出來,看他有異常動作,立刻瞇起眼銳利地打量他。

  只要這人有一點(diǎn)不對,她拼死也至少要咬下他的一塊肉。

  結(jié)果她的視線和那雙透過手指縫、不斷偷瞥她的眸子對上了。

  那雙眼睛迅速落荒而逃。

  “你做什么。”宿還綿冷聲問他。

  這人好怪,哪里都怪,總是做一些她不能理解的事情。

  她卻實(shí)實(shí)在在的沒有感受到惡意,像是被人當(dāng)成了沒有威脅的孩童。

  常昭彌通紅的臉被他用手及時(shí)遮住,喃喃自語:“老天,連這副犟種的樣子都好可愛……她是雪鼯精嗎?肯定是的吧?想養(yǎng)。”

  他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但完全遺漏了自己的耳尖,已經(jīng)紅得和寶石不相上下。

  宿還綿的眉頭越皺越緊。

  她不再去理會這怪人,開始垂頭檢查。

  從墳土里爬出來時(shí)渾身狼狽,又殺上玄咒宗沾了一身紅血,可現(xiàn)在穿得一塵不染,布料柔軟親膚。

  誰給她換的?

  “我知道你報(bào)仇心切?!背U褟浲蝗惶筋^過來,語重心長。

  “但凡事都要講循序漸進(jìn),敵人太強(qiáng),我們現(xiàn)在就得沉淀,不然上去就是炮灰啊?!?p>  宿還綿聽他的話,雖明白他說得在理,但仍有不甘。

  仇人一日不除,她便一日不得安生,胸膛里像是有蟲蟻在爬。

  她扭過頭不想看這個(gè)人,被子底下的拳頭偷偷攥緊。

  雪鼯精生氣了,得哄。

  常昭彌如此想著,朝宿還綿一點(diǎn)點(diǎn)蹭過去,循循善誘:“我在云麓山寨里還算說得上話,你不如給我當(dāng)小徒兒吧,別的沒有,頗有點(diǎn)家資?!?p>  宿還綿斜睨了他一眼,沒有回答。

  她僅有的為人弟子經(jīng)歷非常不好。

  “天底下沒有比云寨更適合你的了,我拿我的臉發(fā)誓。這對我來說絕對是毒誓?!?p>  宿還綿的沉默絲毫不影響常昭彌的滔滔不絕,他反而越講越來勁。

  “想不想親手殺掉那個(gè)丑八怪,將他大卸八塊,挫骨揚(yáng)灰,接著在他墳頭燒紙,這樣那樣……”

  “丑八怪是……誰?”宿還綿疑惑打斷他。

  常昭彌理所當(dāng)然、理直氣壯、抬頭挺胸地回答:“那個(gè)老不死啊,你不覺得他整天陰著個(gè)老臉看著就滲人嗎?跟我這種年輕漂亮的比可差太遠(yuǎn)了?!?p>  說完,他還像是突然才想起來,吃驚地張大雙眼,明眸直溜溜的看著宿還綿:“啊,我都忘了他還當(dāng)了你好幾年的師尊。我這么罵他,小綿兒不會介意吧?”

  “……不會?!背U褟浿皇橇R,她可是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比起這個(gè),現(xiàn)在的宿還綿更介意常昭彌對自己的稱呼。

  小綿兒?

  就連楚妄生最愿意演戲騙她的那段時(shí)間,都沒有這么親昵地喊過她。

  “恨意是成長最好的養(yǎng)料?!背U褟涖紤械仉p手捧住自己的臉,笑得像朵富貴花。

  “重活一世,小綿兒就不想親手殺了他嗎?”

  宿還綿沉默片刻,握緊的拳一點(diǎn)點(diǎn)松開,背對著他徑自躺下。

  “嗯?!?p>  雖然她的聲音低不可聞,但常昭彌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他笑意更盛,欣慰地拍拍宿還綿的被子,“好好休息,很多東西會做到的。”

  說完,常昭彌便輕手輕腳地離開。

  宿還綿睜著眼,盯著床一側(cè)的墻。

  云麓山寨,她此前從未聽過。

  可她還能去哪里?

  她如今一無所有,身處谷底之人往哪個(gè)方向走都是朝上。

  空氣里飄散著一股異香,絲絲縷縷纏在各處。

  她枕著這道香氣,心神逐漸放松。

  一道怒氣沖沖的喊聲將昏昏欲睡的她強(qiáng)制喚醒:“你這家伙竟然還敢睡覺!”

  宿還綿下意識翻過身去,卻看不到一個(gè)人。

  “這里!你看哪里!”一只玉雪可愛的胖手從床下探出來,宿還綿低頭去看。

  一張腮幫子氣鼓鼓的小臉,和一對毛茸茸的獸耳直接沖擊了她整個(gè)心神。

  白色獸耳高高豎起,上面的絨毛隨著主人急促的呼吸微微顫動。

  ……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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