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玻璃上蜿蜒成河,沈清歡的指尖還殘留著周敘白襯衫上的血跡。
那抹暗紅在她蒼白的皮膚上暈開,像極了母親臨終前咳出的最后一口血。
“你說你是...流浪狗?“她的聲音在顫抖,目光卻死死盯著地上那半張燒焦的報紙。
照片里的少年戴著呼吸機,鎖骨處的藍繡球銀飾與她手中的一模一樣。
11周敘白沒有回答,而是從相機包里摸出一瓶顯影液。
深褐色液體在玻璃瓶中晃動,散發(fā)出苦杏仁的氣味。
他擰開瓶蓋,將液體倒在操作臺上的藍色繡球花瓣上。
驚人的一幕發(fā)生了——原本深藍的花瓣在顯影液中逐漸褪色,露出底下暗紅的紋路。
那些紋路交織成一張人臉,赫然是年輕時的沈母。
“這是...母親?“沈清歡踉蹌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花架。
各色花瓣紛紛揚揚落下,像一場遲到的花雨。
周敘白依舊跪在地上,他的襯衫已經(jīng)被雨水和血跡浸透。
“每朵藍色繡球里都藏著一張照片,“他輕聲說,“我用特殊藥水處理過,只有在暴雨天氣才會顯影?!?p> 沈清歡突然想起什么,沖到冰柜前取出那束即將凋謝的繡球。
她顫抖著將花瓣一片片撕下,浸泡在顯影液中。
每一片花瓣都浮現(xiàn)出不同的畫面:她在孤兒院外的鐵柵欄邊哭泣、她在母親葬禮上暈倒、她在深夜的花房里蜷縮...
“七百三十張照片,“周敘白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對應七百三十個雨天。我從不敢在晴天來找你,因為只有暴雨能掩蓋我的腳步聲?!?p> 沈清歡猛地轉(zhuǎn)身,卻發(fā)現(xiàn)周敘白已經(jīng)昏倒在地。
他的手腕上有密密麻麻的針孔,旁邊散落著幾個空的鋰鹽藥瓶。
最觸目驚心的是他胸口那道疤痕,形狀恰似一朵綻放的藍色繡球。
“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她撲過去按住他滲血的傷口,卻聽見他微弱的聲音:
“別怕...這只是...顯影劑的副作用...“
話音未落,周敘白的手機突然響起。
屏幕上顯示一條未讀消息:「慈心孤兒院監(jiān)控已修復,2008年7月30日錄像已發(fā)送。」
沈清歡的手指懸在播放鍵上方,遲遲不敢按下。
窗外的雨聲忽然變得遙遠,她仿佛聽見十二年前那個夏日的蟬鳴,看見鐵柵欄外舉著相機的小男孩,還有...母親臨終前欲言又止的眼神。
就在這時,周敘白的相機突然自動開機。
取景器里閃過一張張照片,最后定格在一張泛黃的老照片上:年輕的沈母抱著嬰兒站在孤兒院門口,身后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臉被刻意模糊,但手上的藍繡球胸針卻清晰可見。
“這是...父親?“沈清歡喃喃自語。她從未見過父親的照片,母親總是說他在她出生前就去世了。
周敘白的睫毛顫動了一下,似乎在努力保持清醒。
“不是父親...“他艱難地說,“是...肇事者...“
話音未落,花店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站在門口,手里握著一把沾滿泥土的鐵鍬。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歡手中的照片上,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終于找到了,“他說,“我找了十二年的證據(j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