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一邊準備前往墓絕峰的時候,天幻已經(jīng)是快馬加鞭的朝著天泣的方向趕去。他這一路上,看見的多數(shù)是戰(zhàn)士們相互慶祝的場面,然而天幻卻是沒有半點勝利的喜悅。目光直接便是掠過了這些人,他們打招呼的時候,天幻也不過是簡單的回應(yīng)了一番,便是縱馬疾馳而過。
連天幻都尚且如此,天泣則是更加沒有了慶祝勝利的喜悅。對于整個世界的人類而言,這是一次堪稱史詩般的勝利,魔族的入侵,這不是第一次了,可沒有任何一次,他們敗退的如此迅速,而人類的反擊,也如此的雷霆萬鈞,勝利的摧枯拉朽,大快人心!
所有第一時間得知這消息的人類,幾乎是都發(fā)出了怒吼之聲,釋放自己心中壓抑了如此之久的憋屈和仇恨!而天泣,只是默默的從他們的身邊經(jīng)過。大部隊已經(jīng)開始朝著華天轉(zhuǎn)移,準備進行最后的清繳工作了!戰(zhàn)斗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不過還剩下些尾聲。
走出來這么久,天泣站在一處山巔,遠遠還能看得見華天城的影子,心中不知是喜是憂。輕嘆了一聲,正準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卻是見一道身影疾馳而來,很快,天泣就辨認了對方的身份。六哥?
“七弟,走的這么快,險些追不上你?!?p> “怎么了?華天城內(nèi)還有事?”天泣疑惑的問道,神色有些嚴肅。卻是見天幻搖了搖頭,“早就沒什么事了,大哥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反正沒我的事,我就跟著你去你那隱居之地瞧瞧看?!?p> “你……不用去清剿魔族了?”
“大哥沒有讓我去,說是讓我休息些日子。順帶著,我也有些話想和你說?!?p> 天泣點頭,和天幻一并朝著踏雪城的方向走去,他準備先去踏雪城接了瑤兒,然而一起回四合院中。天幻一改往日輕佻的性格,反倒是有些嚴肅的和天泣一同行走,見已經(jīng)避開了大部隊的路徑,方才開口朝著天泣說道。
“你可曾感覺到,最近難以吸收靈力了?”
天泣一怔,難道六哥也?
“看你的樣子,應(yīng)該是沒錯了。不用猜了,不光是我,從大哥到五哥,幾乎都是這樣的情況。如果說我們已經(jīng)達到了九重巔峰,所以難以吸收靈力,可五哥只有八重的巔峰實力,還有長足的進步空間,卻也是和我們一樣的情況?!?p> 天泣拭去肩頭落下的干枯樹枝,有些深思的模樣,沉默了許久,方才問道:“二哥怎么說。”
“二哥說,應(yīng)該是驚天海的緣故?!?p> “驚天海?”
“不錯!”天幻想了一想,“二哥說這世上可沒有白來的好處,我們在驚天海之中憑空修煉了五年,旁人卻在原地踏步,本身就是一件于理不合的事情,所以,極有可能我們其實是在透支我們的時間!”
“你的意思是……我們只是提前使用了我們的五年,所以,出來之后,需要償還這段時間?”
“我也不清楚,二哥沒有明說,天道無常,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況,可我倒是覺得,二哥的分析很有道理,極有可能就是因為如此?!?p> “這番理論正確與否,豈不是要等到五年之后,才能見分曉?”
天幻無奈的聳聳肩:“反正咱們現(xiàn)在也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情況,大不了……就等五年咯?!?p> “六哥……五年太長了!先不說我們能不能在這五年之中打破這些推論,單單就是這世上活下來的那些天才,如月無聲之輩,如地南之流,五年的時間,我們能夠進入九重巔峰,他們就不能?屆時,這世上會是一副如何的場景,誰也不清楚!”
天幻一怔,有些不明白天泣的意思,他們已經(jīng)贏了,天月同樣結(jié)成了同盟,如今月酒重傷,這二國之間,理應(yīng)是由實力最強,聲望最高的天賜來統(tǒng)領(lǐng),還有什么意外發(fā)生不成?見到天幻這般模樣,天泣便是明白了他的想法,搖了搖頭說道。
“六哥,你當(dāng)真以為,這些人都能安心臣服……先不說我等熟知之人,就說那地南,連從小將他養(yǎng)大的地家,他都不肯盡心,何況是我們?這世上,還有多少像地南一樣的人,如今大敵當(dāng)前,自然是空前團結(jié),可大患已除,他們還有多少臣服于人的心思,就不得而知了?!?p> “我不懂這些事情……”天幻低著頭,走在了天泣的前方,天泣望著他的背影,卻也不再多言。
“哦,對了,還有一事?!?p> 天幻突然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了天泣。
“我和四哥都曾經(jīng)試圖沖擊斷空境界,可是都失敗了!”
天幻的神色,并沒有多少沮喪的意思,反而是有些茫然。
“對我們來說,這是一個充滿傳奇的境界,我們并不了解,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可這第一步,就把我們難住了。斷空境界,對身體強度的要求太可怕了,難怪那些魔將的斷空魔體那么可怕。靈力是一方面,可我們覺得,最重要的因素,還是要有足夠的肉體強度,才能承受住斷空境界的靈力沖擊!”
對于天泣而言,這無異于雪中送炭的一個消息!要想去尋找紅,這可是唯一的辦法!沖擊斷空,前往人界!可如今,卻也是最讓他無可奈何的一個消息,他根本就沒有半點辦法提升自己的靈力。
正如天幻所說,為今之計,也唯有走一步看一步了。雖說無法提升靈力,但總歸,天泣的修煉并沒有落下,他自創(chuàng)的兩招已經(jīng)初見成效,威力何等可怕!等到他的這一套武學(xué)徹底完成的時候,即使是單獨面對印甲,恐怕也不會??!
天泣和天幻離開了,天罰和天才也是先行一步,帶領(lǐng)自己的人前往了北境和摩倫的地界,準備將參與的魔族盡快清剿,然而天賜和天命卻還未曾動身,只身二人來到了墓絕峰的山下。這里如今只剩下魔族用來登山的吊樓,還有便是以往生活的一些痕跡。
初開春,連大地上的冰雪都還尚未消融,這墓絕峰則是更加的冰寒刺骨。整座山,都像是籠罩在冰雪之中一樣,原本就如同絕壁般的山峰,更是難以攀登。
二人借著吊樓的方便,直接便是從山下來到了墓絕峰頂。很快,就找到了天幻空中的那處界碑!結(jié)界的入口之處。二人緩緩而行,逐漸靠近著界碑,神色各自都有些慎重。
“大哥,小弟愚見,若是碰見皇室之人!殺!”天命神色不變,語氣低沉,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
天賜沒有說話,卻也明白其中的厲害關(guān)系,若是皇室重出,勢必要掀起一陣內(nèi)亂!若是皇室臣服于天賜,則天下又有多少人要恨上天家!無論如何,他們的出現(xiàn)都不合時宜。最好的辦法,就是殺!
二人來到了界碑的前方,但仍舊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删驮诙藙倓偼O碌臅r候,便是看見這界碑發(fā)出了一道詭異的光芒,旋即便是立刻將這顯得頗為黑暗的墓絕峰頂照的雪亮!
這光有些刺眼了,兩人后退了幾步,遮擋住了自己的視線,可在這強光之中,仍舊是能夠看得見似乎是有兩道人影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面前,出現(xiàn)在了界碑的前方!
“哈哈哈……得見二位將軍,便知我華天大局已定!華廷再次謝過了!”
光芒漸斂,天賜和天命方才看清楚站在他們面前的人的模樣,當(dāng)年的華天大皇子——華廷!果然,皇室的一家人,全都躲進了這結(jié)界之中,想到這里,即使是脾氣如天賜這般好的人,也是不禁捏起了拳頭。
旋即,華廷的臉上卻不復(fù)剛才的恭喜之色,反倒是低沉了下來,神情悲壯,盡是愧疚難當(dāng)之色。
“二位……我華家,有愧華天。我華廷,亦有愧這九尺男兒之身,只是老父年邁,舍弟尚幼,還請二位……莫要遷怒二人。一切都是華廷之罪?!闭f道這里,華廷竟然是絲毫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徑直的跪在了二人的面前。聲淚俱下,何其悲戚。
天賜和天命俱是沉默的站在他的面前,卻沒有發(fā)出半點聲音,這空蕩絕高的墓絕峰頂,徒留華廷一人的痛苦之聲,久久不息。
華廷哭的可謂是聲嘶力竭,許久之后,才小了下來,然而華廷卻并未聽到二人的半點安慰之聲,同樣也沒有責(zé)怪的聲音,他的心中再次忐忑了起來。
“二位,在下深知自己罪孽深重,負了這天下,華廷無顏再對天下人?!闭f道這里,華廷的目光中閃過一絲決然,或者說……是絕望,“在這里,并沒有外人,只有二位將軍,華廷倒也不怕丟人了。我怕死!比誰都怕死,所以在得知魔族入侵的時候,第一時間就想著逃……逃到了結(jié)界中。”
天賜的眉頭緩緩舒展開,至少……此刻華廷所說乃是真話吧。
“可在那結(jié)界之中的日子同樣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提心吊膽,沒有片刻的安寧,魔族時刻都想著要突破我們的結(jié)界……我當(dāng)時就在想,這樣的日子,也不如死了痛快,堂堂七尺男兒,竟然成了縮頭烏龜。如今才出來,當(dāng)真是厚顏無恥……”
華廷痛斥了自己一聲,緩緩從地上站起身來,面對著二人。
“將軍,華廷只求一事!”
“說。”天賜終于是開口了,華廷的心中猛然一松,一口氣終于是卸了下來!不怕天賜罵他,不怕天賜打他,甚至不怕天賜殺他,可他怕的就是天賜絲毫不為所動的模樣。
“華廷請求將軍,替的作證!華廷愿以死謝罪!”
說道此處,華廷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直接便是揚起了自己的一只手,立刻就要朝著自己的頭顱拍下去,何等的決然和迅速!若是旁人在此,必然是以為他早已經(jīng)有了死意,終于在此刻爆發(fā)了出來!
可偏偏,來這里的不光是天賜,還有一個天命在!
“大皇子的表演,似乎太過流于表面,若是再深沉穩(wěn)重一些,倒是更像?!碧烀従忛_口,墓絕峰上的積雪被他踩的嗦嗦作響。
“天命公子這是何意……若是瞧不起華廷,我無話可說,我的確是膽小猥瑣之人,可天命公子連這最后一絲的自尊都不愿給與嗎?”
“哼,自尊?”天命冷笑了一聲,反倒是冷眼望著對面悲傷欲絕的華廷,滿臉的不屑,“若是一心求死,我一句話就能讓你停下?大皇子的決心如此孱弱,想必自尊也堅強不到哪里去吧……”
“公子言辭犀利,素來有青衫覆手滄桑變的稱號,華廷不是對手。只是華廷乃是真心愧疚,絕無半點做作之意!”
“大哥!”
天賜和天命循聲看去,原本界碑的位置竟然再次出現(xiàn)一人,赫然是許久未見的華統(tǒng)!這小子也有臉出來,兩人還記得天幻和天命說的當(dāng)時見到華統(tǒng)的情形。
“你怎么出來了?”華廷怒聲低喝,目光驚怒的看著華統(tǒng),這小子難道還不清楚眼前的形式嗎?竟然還是這么無腦的出現(xiàn)!當(dāng)真是不怕死!
“二位將軍……我大哥乃是家中的長子,家中的中流砥柱,即使有罪,他也不能死,讓我代大哥受罪吧!”
華統(tǒng)第一次,在天賜和天命的面前低下了頭,半跪在地上,心中卻是屈辱到了極致!堂堂華天皇子,如今竟然是跪在了自己的臣子面前!
沉默了許久的天賜終于是開口了!
“二位未免太過小看天賜了,我還不是這種狹隘之至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