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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謀

第07章 退親

奪謀 夭經(jīng) 2995 2020-06-02 01:20:24

  林遠(yuǎn)今日穿著寬大的夏衫,一路從松安堂趕過來,茶水都沒人伺候上一口,額上滲著汗珠,滾滾而落。

  聽聞薛氏一言,看向林玉笙的面色,就不那么溫和了。

  “你也當(dāng)真是胡鬧!月梅是你姐姐,你怎能枉顧倫常,與她動手?!這些年云業(yè)庵的師太就是這么教你的?”

  眾人目光一下子都落到林玉笙面上。

  林玉笙聞言倒是不急不惱,端著手,抬眸朝林遠(yuǎn)坦然的問:

  “敢問爹爹,我與鄭家公子何時定的親?可曾交換生辰八字?為何女兒回府多日,竟從未聽人提及此事?”

  林遠(yuǎn)聞言,不由回想起來。

  三年前鄭明之準(zhǔn)備鄉(xiāng)試,鄭家老爺鄭宣親自來的林府拜訪,在春月樓隆重的擺了一桌謝師宴,感謝林遠(yuǎn)這些年的栽培。

  席間相談甚歡,鄭宣借著酒興,便提及與林府結(jié)親一說。

  林遠(yuǎn)自然樂意,但因著林玉笙自小身子不太平,那會兒年歲還小,雙方只是交換了信物,并未曾交換生辰八字,連婚書都不曾定下。

  后來聽說鄭家主母羅氏仿佛不太愿意這門親事,還與鄭宣鬧了一出,只是事關(guān)當(dāng)年鄭明之鄉(xiāng)試,也便沒有出面與林府挑明。

  林遠(yuǎn)心中并未對鄭家這門親事抱多大希望,畢竟那會兒林玉笙病的厲害,身子艱難,能不能活到及笄都難說,自然沒有催促鄭家下定的意思。

  這事兒確實只有林遠(yuǎn)和薛氏知曉,府中下人從未聽說。

  林遠(yuǎn)被林玉笙這一問打斷了思緒,面色緩和了幾分。

  “只是交換了信物,倒不曾真的定親?!?p>  “那為何母親今日當(dāng)著這么多下人的面兒,直言我被退親?”

  林玉笙看向薛氏的眼神便冷了三分。

  薛氏自嫁進(jìn)林府,林玉笙便一副半死不活的病秧子模樣,哪里見過她這般氣勢,當(dāng)下一愣。

  誰知林玉笙接著道:

  “府中都知母親并非我生母,自然偏袒梅姐姐多些,如今我不過是為了維護(hù)爹爹名望,與梅姐姐生了幾分嫌隙,小兒女間的別扭,幾日便過去了,可母親竟這般不依不饒要毀我名聲嗎?縱是爹爹都曉得我與鄭家并未定親,母親怎就不知眾口鑠金的道理?還是說母親心中根本就不在乎我這個林家嫡女的名聲!不在意林家的名聲!”

  “你!你!你……老爺,您可要為我做主啊~”

  薛氏氣急,仿佛腳下都站不穩(wěn),一手扶著胭脂,一手指著林玉笙,面色通紅,一口氣憋在心頭,話都說不出。

  “你胡說!竟然污蔑我母親!看我不撕了你這賤人的嘴!”

  林月梅尖叫著撲向林玉笙,眾人見林遠(yuǎn)在此,自然不然放水,忙死死的抱著林月梅,不敢叫她傷著玉姐兒。

  林月梅使出渾身的勁兒,終是碰不得林玉笙一片衣角,瞬間怒極,口不擇言:

  “你這賤種!怎就沒被火燒死!”

  許是繡樓動靜太大,驚擾了在松安堂的本家宗親,幾個宗伯帶著下人也走近了繡樓,隔著柵欄,望著里頭動靜,見狀紛紛搖頭蹙眉。

  林遠(yuǎn)瞧見本家親戚圍了一圈,又不好發(fā)作,面色黑沉的緊。

  林玉笙冷笑一聲:

  “母親當(dāng)真是好家教!今日梅姐姐可是一口一個賤人罵了我一晌午,就連金嬤嬤為了護(hù)著我,都挨了她好幾個耳光。若不是父親在此,各位宗親在此,只怕我這個嫡女不知要受多少刁難?!?p>  轉(zhuǎn)身,顧不得金嬤嬤欲開口解釋,便道:

  “父親,女兒當(dāng)初還埋怨您將我丟進(jìn)庵堂不聞不問,厚此薄彼,如今看來還是父親瞧的長遠(yuǎn)!”

  言罷,朝著林遠(yuǎn)和各位宗親拜了一拜。

  林遠(yuǎn)聽著林月梅的叫罵聲,只覺得胸悶氣短,聞言黑著臉受了林玉笙的禮,險些沒吐出一口老血來!

  “都給我住嘴!”

  林遠(yuǎn)發(fā)了怒,眾人都不敢吭聲。

  林月梅也驚的收了氣勢,愣在原地。

  薛氏見宗親都來了,自然不好發(fā)作,只能叫侍女?dāng)v扶著,撫著背順氣。

  林遠(yuǎn)瞧著林月梅衣裙不整,發(fā)絲凌亂,妝都哭花了,糊在面上,煞是不雅。

  林遠(yuǎn)自詡清流,雖看中薛氏財力,心中卻極是講究女子德言容功,好在這些年薛氏還算得體,不曾叫他面上無光。

  可今日這一出,不僅有滿院子的下人,就連本家都來看熱鬧,林月梅那一罵,簡直猶如市井潑婦!

  這話若傳出去,他這一縣之長的臉該往哪里放!在同宗面前,他這族長的面子,又該往哪里放!

  “梅姐兒胡言亂語,不成體統(tǒng),禁足閨房三個月!抄《女戒》一百,要給我一字不差??!”

  林月梅這才驚醒過來,聞言瞬間垮了底氣,含著淚看一眼薛氏,見薛氏朝她使了眼色,自然不敢擅動,捂著臉,嗚嗚的哭起來。

  “還有你!”

  林遠(yuǎn)指著林玉笙,氣的手指頭都發(fā)顫。

  他當(dāng)真是沒看出來,他這尋常軟弱無能的嫡親閨女,怎就今日吃了豹子膽了?叫他如此下不來臺!

  “玉姐兒不知深淺,以下犯上,頂撞嫡母,給我回繡樓面壁思過!沒有我的話,不準(zhǔn)出繡樓半步!”

  院子外的本家親戚聽聞這般處置,心中雖有些不服,卻也不好多說什么。

  這薛氏母女自嫁進(jìn)門來,因著手中頗有錢銀,眼皮子淺,格外眼高于頂。

  亦是仗著林遠(yuǎn)的官威,言語間常夾槍帶棒,雖與宗親們往來并不多,并不受宗親喜歡。

  “老爺!”

  金嬤嬤這才尋著空,從人群里鉆出來,走到林遠(yuǎn)跟前磕了頭。

  “今日不知是誰不慎砸壞了繡樓的院門兒,這幾日修繕得請木匠花些功夫,小姐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家,老奴瞧著還是請小姐去云業(yè)庵待上幾日,待修好了才回來住吧?!?p>  金嬤嬤是個人精,方才林玉笙贊她護(hù)主,只叫她險些驚掉下巴!

  她晌午明明是見梅姐兒動了真怒的,自個兒只想躲著點兒,可這小丫頭片子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抱住她橫在二人中間。

  梅姐兒什么性子!發(fā)起火來六親不認(rèn),一連煽了多少耳光,通通落她面兒上,眼下整張臉,連同嘴唇都紅腫的厲害。

  金嬤嬤說句話都牽扯的臉疼,可她不敢不說呀,萬一叫夫人誤會她向著玉姐兒,她在林府的日子,就算是過到頭了。

  金嬤嬤心頭驚慌,只能硬著頭皮,在薛氏面前表忠心。

  林遠(yuǎn)一瞧這老刁奴臉腫的像個饅頭,一開口疼的齜牙咧嘴,說話口齒都不清,還敢滾到他面前來磕頭,當(dāng)即怒的一腳踹在她心口,將金嬤嬤踢得躺在地上爬不起來,疼的直淌眼淚,又不敢大聲哀嚎。

  “你算個什么東西,小主子鬧騰時不知攔著點兒,眼下倒是來說風(fēng)涼話!”

  金嬤嬤心中苦不堪言,努力想抬起頭來叫林老爺看看,心想真是天大的冤枉!我怎么就沒攔著?你瞅瞅我都被打成什么樣兒了!

  “老爺,您這是做什么!”

  薛氏聞言卻是眼前一亮,忙掙脫開下人們攙扶的手,走到林遠(yuǎn)身旁,抹著淚勸道:

  “老爺,您消消氣,今日之事都怪我梅姐兒不好,您千萬別氣壞了身子?!?p>  林遠(yuǎn)正愁下不來臺,薛氏這把梯子架的那叫一個及時,不由面色有些松動。

  “老爺,玉姐兒畢竟不在府中長大,與我生分,是妾身照顧不周,都是妾身的錯。如今玉姐兒好不容易回府,府中又憑白生出這些事端,只怪我這主母無能,老爺你要打要罰,只管沖著妾身來,莫要拿玉姐兒問罪,仔細(xì)傷了身子……”

  薛氏垂首,哭的肝腸寸斷,一副良家主婦的姿態(tài)。

  林遠(yuǎn)自然瞧著瞧著,氣就消了大半。

  倏然轉(zhuǎn)念一想,薛氏說的對,眼下家宅不寧,不正是自玉姐兒回府后才發(fā)生的嗎?

  莫非這孽子當(dāng)真身帶煞氣?

  林遠(yuǎn)上上下下將林玉笙打量一番,只覺得這孩子仿佛確是與幼時不同。

  今日鬧出這么大動靜,梅姐兒與薛氏都受他震懾,唯獨她自始至終安安靜靜站在那里,眼神薄涼的瞧著一切。

  林遠(yuǎn)心中倒抽一口冷氣,腳步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些許,朝著金嬤嬤吩咐道:

  “就照你說的辦!林忠馬上叫人套車!將玉姐兒收拾行李,速速送回云業(yè)庵修身。我會修書一封,叫明靜師太好生看管!念你這刁奴忠心護(hù)主,你便一同前往照應(yīng)小姐,若再生亂,我必不饒你!”

  金嬤嬤才掙扎著起身,聞言只覺腳下一軟,又跌個面朝天。

  林忠往薛氏那邊掃了一眼,便低頭退下去安排。

  “女兒多謝父親愛護(hù),父親大人保重,女兒不能再跟前盡孝了?!?p>  林玉笙冷著臉,直直看著林遠(yuǎn),眼前這人是生他卻不愿養(yǎng)她的親爹。是寧愿眼看著她受人欺凌,卻只聽信讒言的親爹。

  轉(zhuǎn)身那一刻,林玉笙卻意外覺得心頭除了有些失落,并未有多少傷懷,許是自小離家的緣故吧,她在心中安慰自己。

  “金嬤嬤,咱們走吧,云業(yè)庵清苦,嬤嬤可要帶足了行囊,日后,我就指望嬤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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