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母女

　　“讓她進(jìn)來吧?！?p>　　大約一個時辰后，賀茹像是才想起外面等待的楊氏。

　　丫鬟領(lǐng)著一個身材微胖的婦人走了進(jìn)來，這半年在府上做粗活，瞧著比之前憔悴了不少，那雙精明的三角眼滿是興奮。

　　那婦人正是楊氏，徐盈的養(yǎng)母。

　　她的親生母親。

　　賀茹下意識嫌棄的皺皺眉，考慮該怎么稱呼她。

　　其實到現(xiàn)在她都有些無法接受，這樣一個鄉(xiāng)野婦人會是她的親生母親。

　　既然十五年前，她和徐盈的命運發(fā)生互換，這個秘密就應(yīng)該徹底掩蓋，找不到任何一點蛛絲馬跡。

　　徐盈就應(yīng)該一輩子生活在鄉(xiāng)野，永遠(yuǎn)都不要回來！

　　“茹兒，我就知道你心疼娘，不像徐盈那死丫頭沒良心，虧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養(yǎng)這么大！”楊氏邊抱怨邊順勢坐到附近的椅子上，“果然還是親生的好。”

　　當(dāng)年身世真相浮出水面的時候，她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沒想到她的茹兒居然為她求情，讓她在府上做事。

　　差事雖然苦了些，但與女兒的距離近了些，她也覺得十分滿足。

　　這次不用想都知道，是茹兒心疼她這個母親，才把她調(diào)到身邊。

　　賀茹蜷縮的手指緊攥成拳，努力壓住自己的怒火，但聲音中還有明顯的不悅：“小雯沒告訴你來是做什么的？再這樣不知上下，就不要到我院里當(dāng)差了！”

　　親生的又怎么樣，沒有十幾年的感情，照樣是寄居在府上的外人！

　　她就是不想把賀家千金的身份還給徐盈。

　　不僅是身份，是所有，只要她不撒手，徐盈永遠(yuǎn)都沒有資格。

　　楊氏尷尬的看了眼四周的丫鬟婆子，才想起自己是“戴罪之身”，茹兒不想同她親近也是正常的，聽話的起身站了起來。

　　“日后你就在我院里做粗使婆子，沒有我的允許，不準(zhǔn)靠近我半分。”賀茹看向她，“聽懂了嗎？”

　　楊氏愣了愣，顯然沒從她的話中反應(yīng)過來。

　　賀茹沒管她的反應(yīng)，又對房內(nèi)的其他丫鬟婆子吩咐道：“楊婆子如今在府上是罪人，來我院里是將功贖罪的，所以你們不必在乎她的身份?！?p>　　“奴婢知道了。”她們齊聲應(yīng)道。

　　她又看向楊氏，淺淺勾起的嘴角滿是厭惡，“楊婆子，這回你聽明白了嗎？”

　　楊氏心里有點難受，僵硬的點頭，聽出她話中疏離之意，“娘知道了?！?p>　　茹兒應(yīng)該是有什么難言之隱，才會對她這般冷漠的。

　　不過沒關(guān)系，只要每天能看到茹兒，她就心滿意足了。

　　三角眼止不住一遍遍打量賀茹，臉上莫名多出幾分自豪。

　　她的女兒果然被教養(yǎng)的極好，日后有御史府這個臺階，定會更好。

　　不管怎么說，至少比徐盈那死丫頭命好。

　　她這怎么不算是為茹兒逆天改命呢。

　　“以后沒有我的允許，也不準(zhǔn)偷看我！”賀茹原本想裝作不在意，但楊氏直戳戳的眼神盯著她難受。

　　“娘知道了。”楊氏迅速瞥了眼她生氣的臉色，聽話的低下頭，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賀茹讓房內(nèi)其他丫鬟婆子退下，關(guān)上門窗，房間內(nèi)只剩下她和楊氏。

　　她深吸一口氣，盡量壓抑住心底的厭惡，用盡可能平淡的語氣說：“當(dāng)年你的罪，賀家人不追擊，徐盈也不放過，所以我才會這么久將你調(diào)到身邊，還請婆子別記恨我?！?p>　　楊氏既然到她身邊了，她還是要收攏人心的。

　　而且……楊氏是親手撫養(yǎng)徐盈長大的，對徐盈了如指掌，這反倒成為她的利器。

　　楊氏聽到她這番話，感動的差點掉下淚來，她就說她的茹兒心里還是有她這個娘的，安慰道：“茹兒，娘知道你是有苦衷的，都是徐盈那個賤蹄子搞的鬼?！?p>　　賀茹長呼出一口濁氣，壓低聲音警告道：“婆子也不想當(dāng)年換子一事功虧一簣吧？！”

　　楊氏目光堅定的點頭。

　　“那就記清楚自己的身份，賀家人不追究那件事，你也不能再提起那件事?！辟R茹瞪著她，將每個字都咬得極重：“我和你，只能是主仆，不能是母女?！?p>　　楊氏心揪的難受，但也明白賀茹說的對，“老奴知道了。”

　　賀茹滿意的松了口氣，狀似不經(jīng)意打聽道：“你撫養(yǎng)徐盈十四年，你覺得她這人怎么樣？”

　　“討厭至極！”楊氏毫不避諱自己的厭惡，“徐盈那死丫頭，從小就頑劣，野性難馴，連茹……大小姐你一個腳趾頭都比不上。”

　　賀茹心情瞬間好了許多，繼續(xù)問道：“那你可知，徐盈有什么在乎的人或事物嗎？”

　　楊氏皺起眉頭，想了許久搖頭：“徐盈那丫頭性子孤僻，對誰都臭著一張臉，好像誰欠她錢似的，沒見她對什么事物上心。”

　　雖說徐盈是她養(yǎng)大的，但是她對徐盈并未有多少觀察，幾乎都是打罵，讓她利落干活。

　　要不然徐盈當(dāng)年暗中調(diào)查搜集身世真相的證據(jù)，她也不會毫不知情。

　　賀茹若有所思的點頭，楊氏口中的徐盈，與她見到的徐盈不同。

　　唯一的共同點是：心機(jī)重。

　　楊氏猛的拍了下腦袋，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五六歲那年吧，招惹了村上的一條大狗被咬了，我也沒怎么在意，結(jié)果第二天那狗就丟了，后來找到時只剩下一張狗皮和幾根骨頭，但是自那之后，徐盈就突然特別怕狗，所以能做出這事的除了她沒別人，還死不承認(rèn)！好在狗主人沒多計較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p>　　“別看她瘦瘦小小的，心毒著呢，大小姐你也千萬要小心啊，也不知道她心里憋著什么壞招！”

　　這也是這段時間來的擔(dān)憂，徐盈心狠手辣的性子她清楚，現(xiàn)在肯定對茹兒懷恨在心。

　　賀茹倒沒多大反應(yīng)，徐盈憋著壞，可對京城還是不熟悉，她先發(fā)制人不就行了。

　　“誰敢憋著壞招欺負(fù)我妹妹，大哥替你收拾她！”

　　清冽的聲音傳來，賀茹臉上瞬間堆滿笑意：“大哥，你怎么來了，也不讓人通報一聲?！?p>　　“一家人，干嘛搞的那么麻煩?！辟R云澈笑道：“你們剛才說的是誰？”

　　賀茹欲蓋彌彰的打哈哈：“沒什么，就一些閑話而已?！?p>　　楊氏心領(lǐng)神會，哼聲道：“還能誰，就徐盈唄，一直記恨大小姐占了她的位置，指不定憋著什么壞呢?！?p>　　“放心，不管她憋著什么壞，府上還有我呢，她有賊心也不敢有賊膽?！辟R云澈保證道，“好了，不提她破壞心情了。我來是想請你幫個忙。”

　　賀茹笑道：“什么忙大哥吩咐就是了，何必多跑一趟?！?p>　　“顯得我有誠意嘛。”賀云澈也笑著說：“過幾日不就是祖母的六十大壽了嘛，大哥想請你搭個手，和你大嫂一起籌辦壽宴，到時候貴妃娘娘或許會到訪，所以一定不能出差錯?！?p>　　“大哥放心，一定沒問題。”賀茹爽快應(yīng)下。

　　賀云澈的妻子，正是宋貴妃的妹妹。

　　這次壽宴對她來說，這也是個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