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抗旨不遵?
烈日高懸。
眼看時候差不多了,裴宛白準(zhǔn)備出門。
沈奕澤坐在馬車上,眼神不悅地看著蝸行牛步的裴宛白,“磨磨蹭蹭地做什么?”
“怎么的?侯爺指望我會飛不成?”
裴宛白不客氣地嗆聲。
忍一時之氣,助長他人囂張氣焰這幾個字,上輩子血淋淋的教訓(xùn)刻進(jìn)了裴宛白骨子里。
縱然此刻奈何不得沈奕澤,她也絕不會讓自己再受半分委屈。
“夫人最近變化很大?!鄙蜣葷纱蛄恐?。
“是嗎?侯爺甚少歸家,你我二人相處時間寥寥無幾,侯爺可能確實(shí)不太了解我。”裴宛白臉色未變,話里話外暗示他不著家,對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不上心。
沈奕澤自知理虧,難得沒有開口反駁。
馬車緩緩啟動,行駛在平滑的官道上,輪子摩擦著地面發(fā)出沉悶的聲響。
車內(nèi)的氣氛凝滯,沈奕澤靠著車壁,閉目養(yǎng)神。
而裴宛白則靜靜地看著手中的書籍,眼神專注,思緒早已飄向遠(yuǎn)方。
這次宮宴,也許除了能見到寧王,還能見到上輩子最后登上帝位的那人。
宮墻高聳,朱紅色的墻壁在烈日下顯得格外刺眼。
裴宛白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衣衫,跟在沈奕澤后面下了馬車。
踏入宴會大殿,朝臣們身著華服,三三兩兩地交談著,裴宛白與沈奕澤剛一露面,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男女分席而坐,裴宛白去了另一邊,找到了林婉娘,她驚喜道,“母親!”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裴宛白便回了自己的位子。
“陛下駕到!”
太監(jiān)尖銳的聲音在殿內(nèi)回蕩。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裴宛白隨著眾人一同跪地。
“平身?!?p> 皇帝發(fā)話,眾人才得以抬頭。
裴宛白緩緩起身,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殿中眾人。
皇帝端坐在龍椅之上,身著明黃色龍袍,頭戴冕旒,面容威嚴(yán)。
皇后鳳冠霞帔,儀態(tài)端莊地坐在皇帝身側(cè)。
眾人歸座后,樂聲響起,一隊(duì)舞姬魚貫而入,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
然而,裴宛白卻無心欣賞這曼妙的舞姿。
她見到了那個上輩子最終登上帝位生殺予奪的人,此刻他還是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正端坐在寧王身邊,埋頭苦吃。
沈奕澤誣陷相府謀反,裴宛白不信憑他一人能成,那他的同謀會是誰?
這個如今才十多歲的十三皇子嗎?
太子被廢,相府謀反,皇帝病逝,這一樁樁一件件,他在里面充當(dāng)什么角色?
裴宛白思緒萬千,此刻無比后悔上輩子自己被困于定遠(yuǎn)侯府后宅,對外界之事充耳不聞,不然此刻也不會如此抓耳撓腮。
就在裴宛白暗自思索之際,皇帝抬手示意舞姬退下,大殿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
他目光掃視全場,緩緩開口:“今日設(shè)宴,一是為寧王接風(fēng)洗塵,二便是為了寧王的終身大事。”
此言一出,大殿內(nèi)頓時響起一陣竊竊私語。
各位大臣心中都在暗自盤算,若能與寧王結(jié)親,那自是莫大的榮耀,可若是讓女兒遠(yuǎn)嫁邊疆,不少官員是不愿意的。
裴宛白覺得這親結(jié)不成,上輩子到最后她也沒聽說寧王娶妻。
她眼神偷瞄了一眼陸序之,敏銳地察覺到,他握著杯子的手不自覺地攥緊,指節(jié)泛白,明顯是在壓抑自己。
裴宛白父親極為欣賞寧王陸序之,她出嫁前便不時聽父親說起陸序之的事,言語之間盡是惋惜之意。
陸序之自幼聰穎,三歲能文,五歲能武,可是自從他的生母黎貴妃去世后,性情大變,頂撞圣上,被罰去邊疆,這一走便是近十年,回京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上座的皇帝并未察覺到寧王的異樣,自顧自繼續(xù)說道:“眾位愛卿放心,朕有意讓寧王留京,不必?fù)?dān)心遠(yuǎn)嫁?!?p> 皇帝的話像顆定心丸,讓不少人放下心來。
刑部尚書鄭前惟立刻出列,恭敬地行了一禮,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恭謹(jǐn):“陛下,微臣有一女,二八年華,生得聰慧伶俐,知書達(dá)理,一直對寧王殿下欽佩有加,若能有幸成為寧王殿下的良配,必能與殿下琴瑟和鳴?!?p> 鄭前惟話音剛落,殿內(nèi)又是一陣小聲的議論,不少人對他的行為十分不屑。
陸序之只覺得厭煩不已,臉上掛著虛偽的笑意,“多謝鄭尚書的厚愛,只是本王暫時無心婚姻大事,您還是另擇他人吧?!?p> 這……
陛下的意思分明是想借著接風(fēng)宴替寧王選妃,寧王這話難道是要拂了陛下的面子?
這位寧王殿下早些年便惹怒了陛下被趕去了邊關(guān)雍州,怎么如今還是這副油鹽不進(jìn)的模樣?
鄭前惟愣在原地,躊躇不前。
皇帝聽聞陸序之的話,染著笑意的面容此刻布滿寒霜。
這逆子!氣煞他也!
他重重地將手中的酒杯往桌上一擱,清脆突兀的聲音在大殿內(nèi)回蕩,震得眾人心中微顫。
皇帝目光如炬,“寧王,朕一番好意為你挑選良配,你卻如此推脫,是眾位愛卿的千金姑娘入不了你的眼,還是你根本就不把朕的話放在眼里?”
又是這樣自作主張,從不問過他的意思。
陸序之壓下心中躁郁的情緒,不卑不亢地道,“陛下息怒,微臣粗人一個,不堪為良配。”
“那若是朕執(zhí)意為你賜婚,你當(dāng)如何?難不成你想抗旨不遵?”
皇帝目光緊緊地鎖住陸序之,仿佛要將他看穿。
陸序之抬眸迎上皇帝凌厲的目光,心底冷哼,只道,“陛下是天子,怎會做出這種威脅臣子之事?”
如今只有君臣,沒有父子。
他低頭喝了口酒,掩去眼底的譏諷。
這一來一回的交鋒,讓殿內(nèi)氣氛瞬間降至冰點(diǎn)。
寧王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敢和陛下叫板的能人,真是叫他們這些臣子望塵莫及。
眾人皆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惹禍上身。
裴宛白也是沒想到,這寧王居然是個硬脾氣,竟敢如此與皇帝針鋒相對。
皇帝被陸序之這話噎得臉色愈發(fā)難看,正欲發(fā)作,皇后輕輕扯了扯皇帝的衣袖,低聲勸道:“陛下,莫要動怒傷了身子?!?p> 有了皇后給的臺階,皇帝也順勢而下。
這時,一直埋頭苦吃的十三皇子默默舉起手,“父皇,別生三皇兄的氣了,他不想娶妻,我可以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