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生跟著小青四人晝夜趕路，就為了盡快趕到魔界。而越靠近魔界的地界，就越渺無人煙。聽小青他們說，這里的凡人已經(jīng)盡數(shù)被魔物屠盡。而扶生發(fā)現(xiàn)，越靠近魔界，這路她就越是熟悉。
這是她來時(shí)的路。
扶生瞧著這街上的一磚一瓦，無比熟悉，她記得這里。這里好像是什么京都之類的，繁華至極，不管白日還是深夜，街上的人都熙熙攘攘的，非常熱鬧。
而現(xiàn)在…街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遍地血跡，處處都是被打翻的桌椅。
昔日美景不復(fù)，扶生心中惋惜。
“這里的人，都回不來了嗎？”扶生拾起地上一個沾染了血跡的木偶，問道。
永安看著她手上的木偶，回道：“已死之人，需入輪回，才能回來。”
小青走上前來，說：“可是被魔物吞噬的人，靈魄盡散，入不了輪回?！?p> “或許百年之后吧，有別處的凡人來了，在此地繁衍生息，這里或許就能恢復(fù)往日繁華了?！背嗥G道。
“可他們，回不來了?！狈錾种袇R聚靈力，將木偶捏碎，化為粉末。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扶生記得，教書學(xué)生教過這句話。
五人沒有在此處停留太久，急急忙忙趕到了一個小村莊。
“快到了，這里沿海，過了那片海域，就到魔界了?！毙“渍f道。
扶生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心中惶然。
她隱隱約約，感覺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這里的村莊自然也沒能幸免，從前還能看到岸邊漁夫捕魚，學(xué)堂先生教書，市井百姓叫賣。
如今靜寂無聲，猶如死城。
扶生忽然跑開，跑到昔日偷聽講課的學(xué)堂去。
“扶生，你去哪？！”小青喊道。
“跟上去?！庇腊驳?。
“扶生你別亂跑。”赤艷喊道。
學(xué)堂上已經(jīng)沒有學(xué)生了，桌椅也被翻亂了，墨水倒了一地。
扶生想起，當(dāng)時(shí)她欲同教書先生借墨水習(xí)字，但是教書先生吝嗇的很，只愿意給她一點(diǎn)點(diǎn)，說是墨水太貴，讓她省著點(diǎn)用。
如此珍貴的墨水，如今撒了一地，扶生想，如若教書先生看到了，定會心痛不已。
“扶生，你別亂跑呀，雖然此處已被天兵清剿過，應(yīng)當(dāng)已無魔物，但還是要小心為上?！背嗥G說道。
“抱歉…我只是，想來看看?！狈錾吐暤?。
“無妨，想來你也是初次見到這般場景，之后到了魔界，如若你害怕，你便站在我四人身后，我們進(jìn)去就行了?！毙“卓此坪⑼怯鍪聟s十分穩(wěn)重。
“走吧?！狈錾椭^，走出了學(xué)堂。
小青拉來了一艘船只，拉著扶生上了船。
“再往前走就是魔界了，你們當(dāng)心點(diǎn)?！毙“渍f道。就怕忽然有魔物沖出來，打個措手不及。
“放心吧，來一個我殺一個，來十個我殺十個，定讓他們有來無回！”小青自信極了。
“就是，一群魔物而已，我們甩兩下手就能解決的事，更何況他們已經(jīng)避世幾百年了，未必有當(dāng)年古籍里描繪的那般厲害?！背嗥G說道。
永安注意到了此時(shí)的扶生異常安靜，便走到扶生身旁，低聲問道：“你怎么了？“
扶生看著周遭熟悉的景色，搖了搖頭：“沒什么?！?p> 那日，她便是從這里走出來的。
忽然，扶生抬頭看向永安，問道：“你知道為何魔族會被封印嗎？”
永安被問得一愣，說：“你不知？”
扶生搖了搖頭，道：“我出生自極為偏僻的山村，從未聽說過什么魔族之事。”
小青湊上前來，說：”出自偏僻的山村，你卻還能習(xí)得這般身手，那估計(jì)是個好地方！”
“是啊，等日后有機(jī)會，我也想去扶生的家鄉(xiāng)瞧瞧。”赤艷笑道。
永安撇了他們一眼，示意他們不要胡鬧，轉(zhuǎn)頭向扶生解釋：“當(dāng)年魔族與天界水火不容，戰(zhàn)火連天，血流成河，兩者是打的不相上下的?！?p> “后來，是魔族自愿接下這封印。這封印是我們青云天的法陣，一旦結(jié)印，除非是我們青云天的術(shù)法，不然是無法解開的?！庇腊舱f道。
“魔族自愿被封的？為何？”扶生不解道。
“聽聞那時(shí)的魔尊愛慕仙界的一位仙子，為求娶那位仙子便同意了?！背嗥G說道。
“就為了…此事？”扶生不禁笑出了聲。真的是愚蠢至極。
“就是，不過都是傳言，真假與否我們也不知曉。”赤艷說道。
“即是青云天的封印，只有青云天的術(shù)法可以解開，那為何，百年前，和現(xiàn)今，那些魔物還能破開封印跑出來？”扶生問道。
“如果傳言屬實(shí)，那么那位青云天的仙子應(yīng)當(dāng)也在這封印里，她或許偷偷藏了解開封印的術(shù)法也不一定?！毙“淄茰y道。
扶生的眼眸微微動了動。
她知道他們口中的魔尊和仙子，是誰了。
“不過百年前沒有今日這般嚴(yán)重，百年前封印只是破開了一個小口，所以那時(shí)仙界的人只修補(bǔ)了封印便就離開了。未曾想這魔族賊心不死，估計(jì)這百年來都在里頭鉆研要怎么破開這封印呢，這次這封印是徹底被解開了，所以閩君他們才會如此著急，想要我們來徹底清剿魔族。”小青說道。
“嗯，因?yàn)樗麄円呀?jīng)得到解開封印的術(shù)法了，所以這個封印就算我們修補(bǔ)了也無濟(jì)于事，不如直接斬草除根?！毙“渍f道。
扶生低頭笑了笑，心想道：這封印，是她解開的。
“可是…可是為什么呢？為什么他們出了這封印，便要傷人呢？”扶生問道。她不明白，出來了便出來了，這小漁村里都是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凡人，兩者之間應(yīng)該打不起來才對啊？
永安說道：“聽聞出了這封印，他們的魔氣會日益增長，無法抒發(fā)，最后被魔氣吞噬，徹底失去理智?！?p> 扶生不禁抬手按住胸腔上，感受著體內(nèi)洶涌的魔力。之前出來后她便封印住了，如今經(jīng)永安提醒，她才感覺到她體內(nèi)的魔力確實(shí)是比她從前在幻夢谷里強(qiáng)大了好多。
扶生抬頭，問：“所以，這也并非是他們自愿的？”
永安低下頭，說道：“或許…傷人并非他們所愿，但是他們身為魔族，出身便自帶魔氣，這個無法改變?！?p> “是的，只要出了封印，他們就會傷人，這樣的邪物是斷不可留在這世上的?！背嗥G說道。
“難道，難道就沒有什么辦法，可以抑制他們的魔氣嗎？”扶生問道。她不想…不想與若塵為敵。
“如若有這種辦法，那百年前，魔族與天界便能言和了?！庇腊矅@息道。
扶生還想再說什么，小白卻道：“到了?！?p> 扶生抬頭一看，確實(shí)是到了，她的家鄉(xiāng)——幻夢谷。
扶生看著幻夢谷，陷入了無盡的茫然中。這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哪怕在這里有許多不堪惡心的回憶，可這是她的來處，如今他們卻和她說，這是魔界，而她，便是他們口中那十惡不赦的魔物。
小白注意到了扶生臉色不佳，上前道：“你待在此處即可，我們?nèi)トゾ突??！?p> 小白話音剛落，小青，赤艷和永安就紛紛顯出本體：一尾身長三十尺的藏青色的大龍；一頭身高七尺毛發(fā)熒白發(fā)亮的大貓；一只張開羽翅就能覆蓋整座島嶼的赤紅色火焰鳥；一只龜殼大如島嶼的神龜，它背上還伏著一條面目兇惡的長蛇。
他們四個一同沖了進(jìn)去，同里面的魔族廝殺，劍光和法術(shù)交織，混戰(zhàn)中傳來利刃撕裂空氣的聲音。。
扶生捏緊了拳頭，她仔細(xì)聽著遠(yuǎn)處傳來的慘叫聲，她或許應(yīng)該是開心的，因?yàn)樗⒉幌矚g幻夢谷里的一切，或許毀了也挺好的。
可是同時(shí)她又非常害怕，她害怕自己暴露，如果有一日，若塵他們發(fā)現(xiàn)了她也是魔物的話，是否也會像現(xiàn)在這樣，將她趕盡殺絕？
忽然，身后傳來了若塵的聲音：“扶生?！?p> 扶生回頭望去，見若塵一襲青衣站在她身后。
他怎么來了？扶生露出不解的表情。
若塵知她疑惑，便解釋道：“我不放心你，便跟來了?！?p> 若塵走上前來，牽起她的手，說道：“你別進(jìn)去?！?p> 扶生抬眸看他，不語。
“你也覺得殘忍，對嗎？”若塵說道。
扶生咬唇，說：“所以你才不愿意來？”
若塵握著扶生的手緊了緊，沉聲道：“嗯?！?p> “你既覺得殘忍，難道就沒有想過進(jìn)去阻止他們嗎？”扶生話及此處，眼眸已經(jīng)紅了，她害怕，她怕極了。她抓著若塵的手更緊了。
若塵以為扶生是不忍生靈涂炭，并未做他想，只是解釋道：“如果不這么做，會死更多人，就如你那日同我說的那樣。我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不想承認(rèn)?！?p> “只要是魔物，就該死嗎？”扶生眼眶中的淚水落了下來。
若塵閉上了眼，說道：“自是不該…世上生靈且是天與地的產(chǎn)物，誰都沒有權(quán)利去決定誰的生死。”
扶生緊抓著若塵的衣袖，情緒有些激動，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若塵將扶生擁入懷中，說道：“我們回去吧?！?p> 扶生的淚浸濕了若塵的衣衫。
“我們回遠(yuǎn)塵居去吧?！比魤m柔聲道，想要將扶生帶離這殘忍的地方。
如果若塵知道她也是他們口中的魔物后，也會任由小青他們殺死自己的對吧？
若塵就不會像此時(shí)這樣，牽住她的手了。
她會失去若塵。
她害怕失去若塵。
這樣的恐懼充斥著扶生。
兩人回到了遠(yuǎn)塵居，若塵將扶生帶到床邊坐下，伸手撫背安撫扶生的情緒。他想，扶生定是被嚇壞了，早知如此，當(dāng)初他就不該答應(yīng)讓扶生替自己去。
忽然，扶生抓住了若塵撫背的手，說：“你知道嗎…”
“什么？”若塵問道。
扶生忽然想通了一件事。
“我如今才理解了遠(yuǎn)塵居的意思?！狈錾粗f道。
若塵愣了愣。
她想明白了，她從小到大遭遇的這些不堪，不公，其實(shí)罪魁禍?zhǔn)?，是他們，是青云天?p> 在那段昏暗的歲月里，其實(shí)她不止一次恨過她最愛的娘親，她曾經(jīng)想過，如果不是因?yàn)槟镉H，或許她就不會遭遇這些事情?？伤€是靠著幼時(shí)那一點(diǎn)關(guān)于娘親的美好記憶，一點(diǎn)一點(diǎn)啃食那些模糊又珍貴的畫面，一點(diǎn)一點(diǎn)修補(bǔ)回娘親在她記憶里完美無瑕的樣子。
可是她現(xiàn)在忽然明白了，她不該恨娘親，她該恨的應(yīng)該是青云天才對。如果不是他們逼著魔族，封印魔族，她何須過這般茍且偷生的日子？
“你不忍殺害他們，可這世道便是如此，青云天更甚，弱肉強(qiáng)食，無法改變。你覺得即無法改變不如就躲起來，干脆什么也不聽也不看，對嗎？”扶生問道。
她知道若塵和青云天那些人不一樣，所以若塵才會一直躲在這里，不愿回去，即使小青他們接到天命回來，他也不想履行。
若塵一時(shí)啞口無言。
“遠(yuǎn)塵居不過是你逃避現(xiàn)實(shí)，躲起來的地方，根本不是什么世外桃源?！逼鋵?shí)她或許還是怪他的，她怪他是青云天的人，如果他不是青云天的人，她便就不會如此害怕失去他了。
若塵低下頭，面上有些惶恐，但更多的是慚愧：“你說的對。”
“我不過是個只會逃避的小人罷了?！比魤m說道。
扶生沉默地看著他。
“有時(shí)候，我也覺得，我這種善，從某種層面上來說，是偽善?！比魤m說道。
“我一直困在這里，無法出去，也無法想明白。我曾想，只要靈魄散盡，沒了靈識，或許就解脫了。”若塵說。
“我尋不來救魔族的方法，也說服不了青云天的人，在遇到你之前，從來沒人能理解我為什么會這么想?！比魤m說道。
“可你不同，雖然你一開始也無法理解我的作為，但是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樣的?！比魤m說道。
“只有你，會問我，魔族是否真的該死?！比魤m說。
扶生看著他，不語，可她心里想的是：并不，他們不一樣。
若塵憐憫眾生，不忍殺生。
可她不一樣，她一點(diǎn)也不關(guān)心魔族的死活，她現(xiàn)在也恨不得將青云天那班人殺個干凈。
她問魔族是否真的該死，其實(shí)只是想問，她能不能不死。
扶生神色冷厲，抬頭撫上若塵的臉龐，可若塵此時(shí)卻看不懂她眸中的心思，只道是被方才的事情嚇得厲害。
兩日后，小青一行四人回了遠(yuǎn)塵居復(fù)命，說是魔族強(qiáng)悍，被逃了大半，連現(xiàn)任魔尊也消失無蹤。不過好在此行他們傷魔族不少，短時(shí)間內(nèi)魔族應(yīng)該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才是。
“知道了，你們回天界復(fù)命吧。”若塵沉聲道。
“是?！毙∏嗟热讼蛉魤m行了禮，隨即便離去了。
在離去之時(shí)，永安回頭看了一眼扶生，似是在確認(rèn)扶生是否安好。
待小青四人走后，扶生才從屋中走了出來。
若塵轉(zhuǎn)身說道：“他們說魔族的人逃了大半，估計(jì)日后，都不會太平了?！?p> 停息千年的仙魔大戰(zhàn)，或許一觸即發(fā)。
扶生沉默地看著他，她知道熙辰?jīng)]事。這幾日她身體并未感到疼痛或者不適，證明熙辰并無受傷，肯定是逃出來了。
若塵繼續(xù)道：“聽聞前任魔族和魔后已經(jīng)逝去，這也就代表，魔族沒有理由再入封印，日后若要將他們再次封印起來，可就不容易了?！?p> “這事我曾在路上聽永安他們提起過。他們說，這魔尊，是為了求娶那位青云天仙子，才甘愿被封的。聽聞，這魔尊極為寵愛魔后，為了討魔后歡心，還將魔界造成了仙界的樣子，還取了個非常夢幻的名字，叫幻夢谷?！狈錾f道。
其實(shí)這些永安他們從未說過。
“叫幻夢谷？”顯然，這些幻夢谷里面的事，若塵他們是不知道的。
扶生點(diǎn)頭，繼續(xù)道：“嗯，我在想，從小便在這幻夢谷里生長的魔物，怕是也不知道自己是魔物。在幻夢谷里，他們也只當(dāng)自己是個平凡的普通人，未曾想有一日，走出這個幻夢谷的時(shí)候，自己會成為人人口中喊打喊殺的魔物?！?p> 若塵垂眸，說道：“我會盡快找到，可以消除魔氣的方法，只要找到了，那么魔族和青云天就能和睦共處了?！?p> “千百年來都沒人能找到，你能找到？”扶生問道。
若塵搖頭，道：“我不知道，但，至少要有一個人去找，如果所有人都放棄了，那么誰來在乎他們的死活呢？”
扶生沒有回答，她知道，不可能找到的。
青云天和幻夢谷就是天生相克的兩個族群，就如水火那般。要么青云天覆滅，要么幻夢谷絕跡，否則這世上不可能有太平的一日。
若塵牽起了扶生的手，似是想要安撫她。
扶生看了一眼，輕輕一拽，將若塵拉到她眼前。
若塵被拽得一愣。
兩人相隔不過半尺，能互相感受到對方的吐息。
扶生淡淡描過若塵的眉眼，最后定在他的唇上，低聲說道：“若塵，你說你心這樣善，算不算得上圣人?！?p> 從始至終，只有若塵在乎過他們的死活，在乎過她的死活。
明明他們與他，從無交集。
若塵低眸，看向扶生的眼睛，仿佛已經(jīng)被扶生看了進(jìn)去：“我應(yīng)當(dāng)不算…”如若是圣人，此時(shí)的他就不該起這種齷齪心思。
扶生低笑，說：“可我覺得你是?！?p> “純白無暇，憐憫眾生的…圣人。”扶生話音落，濕潤的紅唇便落在了若塵的薄唇上。
溫?zé)岬拇桨?，她身上?dú)有的香味，近在咫尺的微紅臉龐，不管是感官、氣息還是視覺都像繩子一樣纏繞著若塵。若塵眸中震驚，但他的身體就像是被這個繩子捆住，他沒辦法推開扶生。
直至若塵閉上眼睛，扶生看著初嘗人事卻又淡然自若的若塵，美極了，是一種超脫凡塵的美。
扶生覺得，只有這樣的圣人，才值得被玷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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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扶生便常常纏著若塵講些青云天的事，從前她只對人間感興趣，如今知道了還有仙青云天的存在，也好奇不已。
月色如水，輕柔的風(fēng)吹拂著帷帳，將房間里的花香吹散。扶生和若塵靜靜地躺在床上，身體緊密相擁，彼此的呼吸在安靜的夜晚交織。
“那日小青他們顯出真身，形體巨大，就像我們初見那日那個洞窟里的兇獸似得。”扶生的手指在若塵的發(fā)絲間輕輕穿行。
“永安他們，是神界的神獸，乃青龍，朱雀，白虎，和神龜玄武。”若塵閉著眼，手臂摟著扶生的腰，仿佛要把她緊緊擁入懷中，永不放開。
“神界是在哪呢？天上嗎？”扶生問。
“算是吧…一個比較高的地勢，云端之上?！比魤m說。
“有多高呀？”扶生問。
“不知，那是青云天之上，只有我父神去過，我從未踏足。”若塵說。
“那個地方叫什么呢？”扶生問。
“額…那個地方?jīng)]有名字，是天神所居，不過萬年前天穹碎裂，當(dāng)時(shí)的九位天神為修補(bǔ)天穹，以身殉道，所以那里，就只剩下我父神一位真神了?！比魤m說。
“你是你父神的孩子，那你也是真神嗎？”扶生問。
“我…歷練太少，道行不足，或許還因?yàn)槲夷镉H是蛇妖，所以一直沒有晉神?！比魤m說。
“是只有你們能晉神嗎？別的仙者呢？”扶生問。
“他們自然也能，不過或許也同我一樣，道行不夠，所以這千百年來，一直無人晉神?！比魤m說。
“我父神創(chuàng)了一本神仙譜，仙者的品階高低皆記錄在冊。”若塵說。
“還有這樣的書？能否借我看看？”扶生說。
“嗯…神仙譜不算是一本書，它是一座山，每當(dāng)有人晉仙或是晉神時(shí)，山體上便會浮現(xiàn)那人的名諱，直至此人墮落魔道或是魂飛魄散?！比魤m說。
“真想見見你父神?！狈錾鷤?cè)頭，微微靠在若塵肩上。
“為何？”若塵問。
“這世間唯一真神，無論是誰都想見上一面吧？”扶生理所當(dāng)然道。
若塵低頭一笑，說：“好，待我父神閉關(guān)出來，我就帶上你同他見上一面?！?p> 扶生歪頭疑惑：“閉關(guān)？”
“嗯，我父神每過一段時(shí)間都會回到那個天神所居之處閉關(guān)，沒個三年五載出不來。所以，你得耐心等等了。”若塵說道。
“可是，我不太明白，成神有什么好的呢？與旁人有何不同嗎？”扶生問道。
“天神擁無邊法力，享無盡壽命，我想…”若塵轉(zhuǎn)頭看向桃林，說：“這唯一的好處，便是能永遠(yuǎn)地坐看這美妙景色。”
“但于我而言，便是能長長久久地與你，待在一起?！比魤m溫柔地看著扶生，那愛人的眼神中仿佛能滴出水來。
“能長生，又有無邊法力，那成神后，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嗎？”扶生抬頭看著他問道。
若塵回道：“我想是的?！?p> 若塵看她，問：“怎么？你有什么想要的東西嗎？”
扶生笑了笑，大手一揮，說：“這無邊美景，還有…”
“嗯？”
“你?！?p> 若塵一愣。
扶生眼眸真誠，直直盯著若塵，像是要看進(jìn)他心里，說道：“我想和你，永遠(yuǎn)的，坐看這些山河美景?！?p> 若塵直愣愣看著扶生，笑道：“扶生，我想我成不了神，是有原因的。”
扶生笑問：“是因?yàn)槲覇?？?p> 若塵并未言語，而是以濕潤的親吻，赤熱的肌膚，溫柔的撫摸來回應(yīng)扶生。
他抱著扶生，想將扶生融進(jìn)自己的骨血里，可又怕將她弄疼，待她如掌中泡沫，小心至極。
扶生回?fù)砣魤m，仔細(xì)感受這人間極樂，她想，她已經(jīng)將若塵融進(jìn)她的身體里了。
無論是這山河美景，還是若塵，她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