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選擇
“決定了？”
女人呼吸急促，她眼淚又爬滿了臉龐，片刻后，還是點了點頭。
季清將契約石放在女人面前，“滴上一滴血，契約就成了?！?p> “大師，您不問我做什么決定？”女人哭著問季清。
季清奇怪地看她，“若你拒絕，此時應當離開?！?p> 女人愣怔片刻，隨即苦笑，“是啊，是我糊涂了。”
像是刻意懲罰自己，女人重重咬破剛才止住的傷口，滴了血在面前這塊拳頭大的黑色石頭上。
血被吸收后，石頭閃爍出一道光亮，隨即又隱沒。
“大師，我賣了我老公對我的愛，我還能再活幾年？”
“五年。”季清掐指算了算，收起契約石。
女人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五年啊！”
原來她的感情只值她的五年。
“我還能陪他們五年?！迸丝聪蚣厩澹瑔枺骸按髱?，你說我是不是很虛偽？都賣了他對我的愛，我哪里還有臉陪他？”
“你丈夫是成人，沒了你的陪伴也能過完下半生，你兒子還年幼，你多陪他一時是一時。”季清輕易就能猜中她的心思。
聽了季清的話，女人眼睛通紅，她捂著臉大哭出來，“大師，雖然我老公真的愛我，可我也知道，再深的感情都抵不過時間，一旦我死了，我老公早晚會走出來的，他會愛上別的女人，跟別人組成家庭，可我兒子怎么辦？”
都說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兒子才六歲，她不敢想兒子沒了媽之后，他爸再娶繼母，他該怎么過。
季清沉默地等著女人哭完。
待她冷靜后，季清調(diào)動體內(nèi)靈力，隨即手指點在女人的眉心。
女人只覺一陣溫熱的氣流自眉心流轉到整個腦袋，而后是四肢百骸，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感覺身體都輕松很多，腦子也清明了些。
“回去后你不用再住院?！奔厩鍖ε苏f。
“多謝大師。”女人朝季清恭敬地道謝。
等人離開后，季清打量眼前的契約石，石頭落入季清掌心時，光亮飛快閃爍，若仔細看，便能看到當中有千萬條光線在閃爍。
每一條都是一份契約，數(shù)百年來，她已經(jīng)阻礙了上萬份因果，再用不了幾年，天道就會察覺，到時便是她為自己選定的結局了。
每次契約后，季清都會去查看契約者情況。
一月后，季清開車來到女人暫住的小區(qū)。
這是個老小區(qū)，小區(qū)門口沒有門衛(wèi)，她沒進小區(qū)，只在小區(qū)門口等著。
約莫一刻鐘后，她抬頭，望向小區(qū)內(nèi)往外走的人。
相較于一月前，女人氣色好了些，只是眼下的黑青似乎更重了，她一邊走一邊擦著眼睛，直到差點撞上一個人。
女人抬頭，驚訝地開口，“大師，您，您怎么在這里？”
“來確認你還活著。”
女人放下手，帶著鼻音說：“大師，我去過醫(yī)院檢查過一次，醫(yī)生說這是醫(yī)學奇跡，我的腫瘤在變小，他說按照我目前的身體狀況，腫瘤很可能會消失，那天醫(yī)生才跟我說實話，說我之前明明只有一個多月可活了?！?p> 這種情況太特殊，好幾位專家研究后，建議她住院，還說會給她免了醫(yī)藥費。
因為她堅持要出院，醫(yī)生也無奈，只囑咐她以后定期去醫(yī)院檢查。
“大師，你真的很厲害?！?p> 能活了，她卻沒多高興，“我活過了一個月，我老公也在這一個月里移情別戀了?！?p> 她別開眼，“就在剛才，我收到第三者的消息，他，他們在開房?！?p> 哪怕有心里準備，可看著丈夫對自己一天天冷淡，她還是心如絞痛。
“我原本以為他不過是不愛我，可也不會這么快愛上別人，我不求別的，只盼望我們一家三口能在一起多待幾年，我怎么都沒想到才一個月時間他就喜歡上別人了。”女人哭的快站不住腳，“大師，那女人給我發(fā)了很多照片，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感情一天比一天深，我無能為力?！?p> 照片上他看那女人的眼神真的很深情，就跟以前看她是一樣的。
“既然他收回了對你的感情，自然可以將感情放在旁人身上?！?p> “可，可是我們還是夫妻?。∷麨槭裁淳筒荒艿鹊龋课覀儧]了愛情，也還有親情，他都不要了嗎？”女人接受不了，“我們還有孩子，為了陪那女人，他現(xiàn)在回家越來越晚，有時候甚至不回家，就連對兒子也冷淡很多，以前他對兒子很細心，比我對孩子還好，兒子特別黏他，別家孩子回家都找媽媽，只有我兒子一回到家就找爸爸，以前除了偶爾出差，他晚上從來沒超過九點回家，我兒子每天都非得等他爸爸回來，跟他爸爸聊聊天才會去睡?！?p> 可他現(xiàn)在變了，不光不接她的電話，還常常夜不歸宿。
上個星期兒子學校有家庭活動日，老師強調(diào)了最好一家三口都去，她給他老公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接，她后來又給他發(fā)消息，說明原因，可他老公只回了兩個字，沒空。
那天兒子臉上沒了笑，回來在自己房間還偷偷哭了。
顧不得周圍行人的目光，女人艱澀地問季清，“他不愛我就算了，怎么能對兒子也冷淡這么多？”
季清從未接觸過感情，她回答不了女人的問題。
不過她看過不少，男女之間無非也就那幾種可能。
“人家都說結了婚后得看人品，不管剛開始兩個人感情多深，隨著時間推移，感情總會變淡的，只有有底線夫妻的才會守住那道線?！迸舜蠹s也不需要季清的回應，她自言自語，“我以前一直覺得他是那千萬人中少有的有底線的人。”
“你此番是要去攤牌？”眼看她陷入了絕望中，季清問她。
女人愣了一下，隨即搖頭，“不，我不能跟他攤牌?！?p> “為何？”季清還是低估了人性的復雜。
“我要是跟他攤牌了，他肯定會跟我離婚，我們分開了，兒子就沒有一個完整的家?！?p> 她出賣丈夫對她的愛就是為了能多陪丈夫兒子幾年。
“那你為何又要去？”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大概是為了讓自己死心吧?！迸四ㄈパ蹨I，“我就想看看對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能讓他一個月就陷的這樣深?！?p> “我與你一道?！?p> 女人沒拒絕，她也擔心自己一個人撐不住。
季清自己開車過來，她讓女人上了車。
女人點開那第三者發(fā)過來的照片，這是一張兩人深情對望的照片，背景是一家酒店大堂，女人說：“這家酒店我們以前去過。”
按照導航，半個小時后，車子停在酒店外的停車場。
女人卻坐在車上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