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硯聞離開了房間。
他走后,陸余吐出口綿長的氣,仿佛睡了場又沉又長的覺轉(zhuǎn)醒過來呼出的那口氣。
可此時的陸余不止人冷靜,腦子更為冷靜。
他說離婚和出國都不是他自愿的,是霍家逼他的。
她愿意相信他。
所以他沒有像霍家和陸家那樣重利益,把婚姻當成獲利的工具,也是當初的境況讓她以為他是重利的男人。
事實如此那就都對上了。
所以兩家分道揚鑣里面,沒有他的個人意愿。
憂傷和遺憾忽上心頭。
陸余轉(zhuǎn)頭望向落地窗那邊,外面的天空依舊陰霾不散,心里慶幸于他的堅持解釋,否則那就是她錯過真相。
她沒想與他離婚,他也沒想過,那他們彼此都是想著與對方好好過日子的,可是命運安排了這樣的結(jié)局給他們,說明什么呢?
錯的時間對的人。
想到這句話陸余無奈地苦笑,深深嘆了一聲息,喃喃自語地勸著自己:
“離婚緣由他已經(jīng)告訴你了,只有釋懷不夠用了,坦然面對,坦然接受,坦然放下吧?!?p> 生在陸家霍家這樣的家庭是他們的不幸與無奈。
轉(zhuǎn)念,陸余又想到霍硯聞在霍家不被待見的那些新聞,再無懷疑他的處境。
能為了利益而逼著人離婚的家庭,能是什么好家庭,就像陸家為了利益而逼著她聯(lián)姻。
客廳外,霍硯聞仰躺在沙發(fā)上,雙手枕在后腦勺下,眼神發(fā)直地望著天花板。
他在等,等她的回應(yīng)。
然而,時間走到該做午飯了也沒等到她出聲喊他。
上一次,在紅云商務(wù)招待所他聽懂了她的意思。
這一次,在她的住處他也等懂了她的意思。
也是從這一天開始,倆人之間除了飲食上有必要的,便沒有過多的交流。
可當天深夜,霍硯聞忙完工作過去房間看熟睡的陸余,又偷偷吻了她,他不想放棄。
小月子第三天,霍硯聞幫陸余洗頭,吹頭發(fā)。
第四天,陸余不想再與霍硯聞在房間獨處,到餐廳吃飯,一味的埋頭干飯。
……
小月子最后一天吃過晚飯,陸余主動跟正在廚房洗碗的霍硯聞?wù)f話。
“霍硯聞?”
驀然聽見她的聲音,且不是“霍總”而是“霍硯聞”。
霍硯聞滿心歡喜地轉(zhuǎn)頭,以為她有特別的話想對他說,神色強持平靜地看向站在門口的她。
“怎么了?”
被他的目光深鎖著,陸余的心挺難受的,很多話噎在喉嚨里呼之欲出又欲言又止。
“這個月謝謝你的照顧,我感覺我人都圓了一圈,是你的功勞。然后……”
她說的這些都不是霍硯聞想聽的,以為她說完了,聽見后面還有個“然后”,他的心由墜落再升起。
“今晚你就回去吧?!?p> 一說完,陸余便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霍硯聞的心直接墜入深不見底的谷底,心里憋悶又揪疼的難受,眼圈以肉眼可見之勢迅速泛起淡淡的澀紅。
心可真疼啊。
陸余回了房間后坐在床邊,表情平靜,內(nèi)心卻無法平靜地聽著外面的動靜。
手機鈴聲乍然刺破房間的寧靜。
她轉(zhuǎn)頭去伸手拿起手機,看見是陸偉豪來電,深呼吸口氣面無表情接通:
“爸?!?p> “國外項目那邊說你前兩天就回國了,為什么不回公司?!今晚有個商務(wù)應(yīng)酬,地點等會兒發(fā)給你!”
陸偉豪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就掛了。
聽著冷漠的嘟嘟聲,陸余拿著手機的手離開耳邊,緩緩垂落在腿上,發(fā)起了呆來。
滋潤的日子結(jié)束了,她還是得做小陸總。
約莫半小時,陸余化好妝換好衣服,躊躇要不要現(xiàn)在出門。
敲門聲響了三下,然后便沒了聲音。
她凝起心神,兩眼緊緊望向沒上鎖的門板,心情處在期待又抗拒的矛盾中,雙腳被理智捆著無法邁出一步。
許久,外面響起離開的腳步聲。
她抬腳走到門板后側(cè)耳聽外面的動靜,直至外面歸于寧靜。
一口氣驟然吊在咽喉處,不上不下,憋得難受。
良久之后緩緩拉開門抬腳走出房間,繞了一圈房子,最后站在霍硯聞睡了一個月的客房門口。
里面仿佛還殘留有他的氣息。
陸余轟然淚目,低垂下頭用力平復(fù)情緒。
不能再念,也不該再念。
地下停車場,寒風似鬼火般四處亂竄。
霍硯聞一個月沒剪的頭發(fā)已略長,被寒風吹得頗為凌亂,他將東西交給小劉,矮下高大挺拔的身軀坐入后座。
車門緩緩自動關(guān)閉,透過車窗,隱隱能見立體有型的側(cè)顏。
邁巴赫駛出世紀御園大門,漆冷的夜燈火闌珊。
霍硯聞疊腿而坐,雙手隨意搭在長腿上,視線一直落在車窗外的夜景,眼眸深暗無波。
離開世紀御園,他又是那個不顯山露水喜怒無形的霍二少。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霍硯聞轉(zhuǎn)頭看放在扶手上的手機屏幕,顧君騰來電。
他拿起手機接聽:“顧大佬消息還挺靈通?!?p> “不靈通怎么配跟你稱兄道弟!就差你了,來不來?”
“來?!?p> “帶小陸總?”
“不帶?!?p> 那邊立即懂了,沒再多說便掛了。
霍硯聞放下手機,眼神沉邃地落回窗外。
會有那一日的。
金尊夜總會排在京城規(guī)模最大消費最貴的夜總會之首,所有能想到的政商名流各界大腕,在這里都有一張金卡。
霍硯聞一現(xiàn)身在夜總會大門口,立即引來不少注目禮,碰見曾經(jīng)打過交道的舊識,他微笑著與對方握手寒暄。
上到三樓,沒想到冤家路窄,碰到在走廊上打電話的霍開聿。
霍開聿也注意到了他,神色陰了瞬便掛了電話,揣著褲袋朝他走去。
“老二!”
就在走廊上,霍開聿大聲喊霍硯聞,走近后狀似親昵的攬上他肩拍了拍。
“聽說你要跟我爭繼承權(quán)?”
此話一出引來不少吃瓜的駐足觀望,交頭接耳。
霍硯聞泰然自若,任他勾肩搭背。
“我還聽說你要跟小陸總復(fù)合?”霍開聿將重量全倚給霍硯聞,仿佛感情很好的兄弟般。
“我當是誰在背后造謠,原來是霍總裁?!?p> 耳熟的嬌膩聲自側(cè)后方揚聲響起,霍硯聞心神一凝,轉(zhuǎn)頭便見陸余,兩眼暗瞇打量她。
光彩照人,衣著得體,沒有一個月前弱不禁風的花骨朵模樣。
嗯,他把她養(yǎng)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