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徑只有一條,楊過等人倒不會行錯,只是山徑越行越高,也越是崎嶇。天色漸黑,仍不見那四個綠衫人的影蹤。
除卻楊過和小龍女外的人正感焦躁,忽見遠(yuǎn)處有幾堆火光,皆是大喜,均想:“這荒山窮谷之中,有火光自有人家,除了那幾個綠衣人之外,常人也絕不會住在如此險峻之地。”
當(dāng)下,眾人發(fā)足向前奔去,心知身入險地,各自戒備。但各人不是過去曾經(jīng)獨闖江湖,多歷兇險,就是身懷絕頂武功。此時,七大高手并肩入山,天下有誰擋得?是以他們雖存戒心,卻無懼意。
行不多時,眾人到了山峰頂上一處平曠之地。只見一個極大的火堆熊熊而燃,他們再走近數(shù)十丈,火光下已看得明白,火堆之后有座石屋。
尼摩星大聲叫道:“喂,喂,有客人來的!你們快出來的?!?p> 石屋門緩緩打開,出來四人,三男一女,正是日間擒拿周伯通的綠衫人。
先前未得細(xì)看,現(xiàn)在近在咫尺,楊過看那少女約莫十七八歲年紀(jì),膚色極白,嬌嫩異常,眼神清澈,嘴邊有粒小小黑痣。
楊過不由地又笑著看了看身邊的小龍女,心里想道:“這綠衣少女果然是世間少有,可惜還是比不得我的龍兒!”
小龍女原本見楊過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那綠衣少女,心中十分不喜,但是見他又笑著看了看自己,眼神對自己依舊是癡情之意,心里不免轉(zhuǎn)憂為喜,自覺欣喜不已。
那綠衣少女一開始出來時,又何嘗不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七個人中唯一的女孩。只見小龍女披著一襲輕紗般的白衣,猶似身在煙中霧里,看來約莫十六七歲年紀(jì),除了一頭黑發(fā)之外,全身雪白,面容秀美絕俗,肌膚間還透著一絲粉紅色,果然天仙下凡!其腰間一個金色圓球,則是增添了幾分靈巧。
又見小龍女在和楊過互視之時臉頰間紅暈漸生,她便知道這二人乃是情人。她又看了看楊過,只見楊過長相英俊,同樣一身白衣,飄飄長發(fā)拉到腦后用木簪斜插了一個發(fā)髻,前面只留得雙鬢垂髫,腰間還掛著一個葫蘆,頗有瀟灑不羈的逍遙仙人風(fēng)范。
此時,她心里想道:“他們果然稱得上是神仙眷侶了!”
觀察一番,不過數(shù)個呼吸的時間。當(dāng)下,四人躬身行禮,不失禮數(shù)。金輪法王等人還禮,楊過和小龍女點頭示意。對于楊過二人的還禮,綠衣人不以為意。
當(dāng)先一個綠衣男子說道:“不敢請問七位高姓大名?!?p> “哎呀,什么不敢,什么話都要反過來說嗎?真是不知道如此說話有什么意思!”楊過心里想道,不過沒有說出口,畢竟他人如何說話,自己總不能管到的。
尹克西最擅言詞,笑吟吟地將七人身份說了,最后卻是重點介紹自己,有真有假地說道:“在下名叫尹克西,是個波斯胡人,我的本事除了吃飯,就是識得些珠玉寶物,可不像這幾位那樣個個身負(fù)絕藝。”
那綠衫人道:“敝處荒僻得緊,從無外人到訪,今日貴客降臨,幸何如之。卻不知諸位有何貴干?”
尹克西笑道:“我們見四位將那老頑童周伯通捉拿來此,好奇心起,是以過來瞧瞧。貴處景色幽雅,令人大開眼界,實是不虛此行?!?p> 第一個綠衫人道:“那搗亂的老頭兒姓周嗎?也不枉了他叫做老頑童。”說著咬牙切齒,恨恨不已。
第二個綠衫人道:“各位和他是一路的嗎?”
法王接口道:“我們和他也是今日初會,說不上有甚交情?!?p> 第一個綠衫人道:“那老頑童闖進谷來,蠻不講理的大肆搗亂?!?p> 法王問道:“他搗亂了什么?當(dāng)真是如各位所說,又是撕書,又放火燒屋?”
那綠衫人道:“可不是嗎?晚輩奉家?guī)熤?,看守丹爐。不知那老頭兒怎地闖進丹房,跟我胡說八道個沒完沒了,又說要講故事啦,又要我跟他打賭翻跟斗啦,瘋不像瘋,癲不像癲。那丹爐正燒到緊急的當(dāng)口,我無法離身逐他,只好當(dāng)作沒聽見。那知他突然飛起一腿,將一爐丹藥踢翻了。再要采全這爐丹藥的藥材,唉,可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了?!闭f著氣憤之情見于顏色。
這下,楊過終于開口笑道:“他還怪你不理他,說你的不對,是不是?”
那綠衫少女接過話,說道:“一點兒也不錯。我在芝房中聽得丹房大鬧,知道出了岔兒,剛想過去察看,這怪老頭兒已閃身進來,一伸手,就將一株四百多年的靈芝折成兩截?!?p> 楊過又是說道:“那老頑童當(dāng)真胡鬧得緊,一株靈芝長到了四百多年,那自是十分珍異之物。”
那少女嘆道:“我爹爹原定在三個月后做壽之時食用,若是被老頑童毀了,我爹爹大發(fā)雷霆,那也不在話下。哪知老頑童卻是折斷了靈芝,放入懷內(nèi),說什么也不肯還我,只是哈哈大笑。我又沒得罪他,不知為什么這般無緣無故的來跟我為難?!闭f著眼眶兒紅紅的,甚感委屈。
楊過心道:“老頑童毫沒來由的欺侮這位姑娘,那可不該。不過郭伯父肯與他結(jié)八拜之交,他自然不會是無緣無故欺負(fù)小姑娘之輩才是,卻是不知到底為何?”
尹克西道:“請問令尊名號。我們無意闖入,連主人的姓名也不知,實是禮數(shù)有虧?!?p> 那少女遲疑未答,倒是第一個綠衫人道:“未得谷主允可,不便奉告,須請貴客原諒?!?p> 楊過尋思:“這些人隱居荒谷,行跡如此詭秘,不肯向外人透露身份。世外人家,還是另有秘密?”思索不得,于是轉(zhuǎn)移話題,問道:“那老頑童搶了靈芝去,后來又怎樣了?”
第三個綠衣人道:“這姓周的在丹房、芝房中居然胡鬧得還嫌不夠,又沖進書房來,搶到一本書便看。在下職責(zé)所在,不得不出手?jǐn)r阻。他卻說:‘這些騙小孩子的玩意兒,有什么大不了!’竟一口氣撕毀了三本道書。這時大師兄、二師兄和師妹一齊趕到了。我們四人合力,仍是攔他不住?!?p> 法王微微一笑,說道:“這老頑童雖然性子稀奇古怪,但是武功著實了得,本就不容易攔得住他?!?p> 第二個綠衫人道:“他鬧了丹房、芝房、書房,仍是不放過劍房。他踏進室門,就大發(fā)脾氣,說劍房內(nèi)兵刃……兵刃太多,東掛西擺,險些兒刺傷了他,當(dāng)即放了一把火,將劍房壁上的書畫盡數(shù)燒毀。我們忙著救火,卻是被他乘虛逃脫。我們一想這事可不得了,于是追出谷去,將他擒回,交由谷主發(fā)落?!?p> 楊過道:“不知谷主如何處置,但盼別傷他性命才好?!?p> 第三個綠衫人道:“家?guī)煷髩墼诩?,倒也不會輕易殺人。但若這老兒仍是胡言亂道,盡說些不中聽的言語來得罪家?guī)?,那是他自討苦吃,可怨不得人?!?p> 尹克西笑道:“那老頑童不知為何故意來跟尊師為難?我瞧他雖然頑皮,脾氣卻似乎不壞?!?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