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思索其中不妥,越想越是不喜。
尼摩星氣憤憤地說道:“老頑童拆屋放火,果然是好的!”
此言一出,馬光佐登時大有同感,大聲喝彩。
尼摩星道:“金輪老兄,你說這谷主是什么路數(shù)?是好的還是不好的?明兒咱們給他客氣客氣呢,還是把打他個落花……落花什么水?”
法王道:“這谷主的路數(shù),我和諸位一般無知,也是難以捉摸,明日見機行事便了。”
尹克西低聲道:“這四個綠衫弟子武功不弱,那漁網(wǎng)陣更是古怪非常,谷中自然更有高手。大家務須小心在意,只要稍有疏忽。若是一齊陷身此處,那就不妙之極了?!?p> 馬光佐還在嘮嘮叨叨地訴說飯菜難以下咽,沒將他一句話聽在耳中。楊過便是對他笑道:“你明日不小心,給他們抓住了關(guān)一輩子,整日給你清水白飯,青菜豆腐,只怕連你肚子里的蛔蟲也要氣死了!”
馬光佐大吃一驚,忙道:“好兄弟,我聽,我聽?!?p> 這一晚眾人身處險地,多是睡得不大安穩(wěn)。只有馬光佐卻鼾聲如雷,有時夢中大叫:“來,來,干杯……這塊牛肉好大……”
楊過摟著已經(jīng)合眼的小龍女,自己也是微微合眼打盹兒,心中卻總是在想:“這里看起來像是世外桃源,可是卻不是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那里的人總該溫和謙遜,待人熱情,不似這里,只得死氣沉沉的樣子,哪里是人間樂土?若是還想看熱鬧,莫若如綠衣女子所說,三個月后再來參加此間谷主的壽宴,那時總該會多一些人的生氣。仔細想想,周伯通反而是這一溝絕望的死水的興奮藥,直搞得熱鬧非凡。嗯,是了,看在郭伯父的面子上,我還得先救了老頑童,之后才走吧。”
楊過主意已定,放下心來,睡得十分香。連帶著小龍女,睡夢中不由自主地稍微揚起了嘴角。
…………
翌日清晨,天色微白,旭日未起。
眾人之中,楊過率先醒來,其懷中的小龍女亦是驚醒。楊過微笑地按住她,說道:“龍兒且再多睡一會兒!”
小龍女笑了一下,聽言繼續(xù)合眼睡去。倒不是小龍女嗜睡,而是她知道楊過有事要做,不愿自己跟去,分他的心。
楊過感激地看著小龍女,欣喜自己有如此紅顏知己,便走出了石屋。
昨晚黑暗中沒看得清楚,原來四周草木青翠欲滴,繁花似錦,一路上已是風物佳勝,此處更是個罕見的美景之地。
楊過信步向山谷行去,一路上只見路旁仙鶴三三兩兩、白鹿成群結(jié)隊,松鼠小兔盡是見人不驚。此處果然是自然福地、生靈家園!
他再轉(zhuǎn)了兩個彎,卻見那綠衫少女正在道旁摘花。楊過走了過去,跟她打聲招呼,說道:“姑娘怎么起得那么早?”
綠衣姑娘說道:“公子也是起的好早,請用早餐吧!”說著在樹上摘下兩朵花,遞給了他。
楊過接過花來,心中嘀咕:“難道花兒也吃得的?”卻見那綠衣姑娘將花瓣一瓣瓣地摘下送入口中,于是學她的樣,也吃了幾瓣,入口香甜,芳甘似蜜,更微有醺醺然的酒氣,正感心神俱暢,又嚼了幾下,卻有一股苦澀的味道,心里想著要吐出,又好像感覺很是不舍,于是想要吞入肚內(nèi),又有點兒難以下咽。
楊過細看花樹,見枝葉上生滿小刺,花瓣的顏色卻是嬌艷無比,似芙蓉而更香,如山茶而增艷,問道:“這是什么花?我從來沒見過?!?p> 那綠衣姑娘說道:“這叫做情花,聽說世上并不多見。你說好吃嗎?”
楊過道:“上口極甜,后來卻苦了。這花叫做情花?名字倒也別致?!闭f著便伸出手去,又要摘花品嘗。
那綠衣姑娘說道:“留神!樹上有刺,別碰上了!”
楊過聽言,便避開枝上尖刺,落手甚是小心,豈知花朵背后又隱藏著小刺,于是還是將手指刺損了。
那綠衣姑娘說道:“這谷叫做‘絕情谷’,偏偏長著這許多情花?!?p> 楊過道:“為什么叫絕情谷?這名字的確是不……的確是不凡?!?p> 那綠衣姑娘搖頭道:“我也不知什么意思。這是祖宗傳下來的名字,爹爹或許知道其中來歷?!?p> 二人一邊說著話,一邊不由地并肩而行。
楊過鼻中聞到一陣陣的花香,又見道旁白兔、小鹿來去奔躍,甚是可愛,說不出的心曠神怡,自然而然的想起了心愛的小龍女來:“倘若此刻身旁陪我同行的是龍兒,我真愿永遠住在這兒,再不出谷去了?!?p> 不料,他剛想到此處,手指上刺損處突然劇痛,傷口微細,痛楚竟然厲害之極,宛如胸口驀地給人用大鐵錘猛擊一下,忍不住“啊”的一聲叫了出來,忙將手指放在口中吮吸。
那綠衣姑娘淡淡地說道:“想到你那同行的意中人了,是不是?”
楊過被她猜中心事,臉上奇怪地說道:“咦,你怎知道?莫非你會讀心?”
綠衣姑娘掩嘴而笑,說道:“公子說笑了,我哪里會什么讀心。只是身上若給情花的小刺刺痛了,十二個時辰之內(nèi)不能動相思之念,否則苦楚難當?!?p> 楊過大奇,道:“天下竟有這等怪事?”
綠衣姑娘說道:“我爹爹說過,情之為物,本是如此,入口甘甜,回味苦澀,而且遍身是刺,你就算小心萬分,也不免為其所傷。多半因為這花兒有這幾般特色,人們才給它取上這個名兒?!?p> 楊過又問道:“那干嘛十二個時辰之內(nèi)不能……不能……相思動情?”
綠衣姑娘說道:“爹爹說,情花的刺上有毒,但凡中毒的人動了情,不但血行加速,而且血中生出一些不知什么的物事來。情花刺上之毒平時于人無害,但一遇上血中這些物事,立時使人痛不可當?!?p> 楊過聽了,覺得也有幾分道理,將信將疑地運轉(zhuǎn)九陽真氣于周身,仔細感受。
綠衣姑娘見他站定,好像是在運功,也不打擾,心中卻是想道:“他是在運功逼毒嗎?可惜,若是情花毒如此便能解,情之一物,也就不會那么容易傷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