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要不到銀子就要地
田老爺子沉著一張臉,雙唇緊抿著,半晌不語。
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孫女說的這些話都還在理上。
他也不是刻意要苛待她,當(dāng)真是現(xiàn)下家中沒有那么多錢,比起給她嫁妝,田老爺子更傾向于把錢留給大孫子讀書。
反倒是田老太太冷著一張臉說:“蕎蕎,我和你阿爺處處為你著想,不想你竟是這般不懂事,阿奶對你很是失望。”
“可我要是懂事我阿弟這輩子就毀了!阿爺您想要讓我懂事,想讓我不讓你失望,總也得給我和我阿弟機會才行!”
田蕎字字珠心,田老爺子臉色陰沉,半晌不言,田老太太的臉色也不好看。
今日白天田勇當(dāng)著族長的面一通哭訴,將他們家里的這點事情都揭給族長了。
族長當(dāng)時臉色就很難看,臨走前留下一句:慕書在縣里讀書的錢有一部分是族里出的,除了看重慕書的才學(xué),品行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他們田氏一族秉持著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但凡是族里有讀書潛力的,就要集全族之人供他。
畢竟他們這樣的窮苦地方,單靠一家人供一個讀書人不現(xiàn)實。
哪怕他們田家在十里八鄉(xiāng)已經(jīng)算是家底豐厚的,也不行。
但族里每年供的名額是有限的,并且是有條件的,必須是族里最品學(xué)兼優(yōu)的孩子才能拿到名額。
田勇這一鬧可大可小,要是族長覺得他們家苛待了其他人,不光是丟臉的問題,還可能讓他家慕書丟了這名額,這可就要了命了。
二老這才想要和田蕎好好談?wù)?,讓田蕎自己松了口,回頭也有個交代。
看二老這臉色,田蕎認(rèn)為鋪墊得差不多了,于是提出了自己真正的要求。
“不過我也不是不知道家中困難,所以現(xiàn)錢可以不要,只是想要我們家在村口的那塊地?!?p> “你要那地做什么?”田老太太問。
“狄郎是流放來的,如今住的也是衙門給安排的那一小間漏風(fēng)的屋子,還是與他人一起住著的。我既要與他成親,得有個住處。”
其實這才是田蕎最想要的東西。
村里的土地都是有主的,不太好買,也值錢。
比起錢,田蕎其實更想要地。
不然等她出嫁了,再要買地,就是以夫家的名義買,既不好買,且還不算在她自己的名下。
但她故意沒有一上來就說要地,一直到吵得不可開交了,她再退而求其次地說自己要地。
魯迅先生說過:如果你想開一扇窗,你就說你要把房頂掀翻,這樣他們便同意了你開一扇窗。
田老太太皺眉看向田老爺子:“老爺子,那地可不止六兩銀子……”
田老爺子反倒是舒展了眉頭,因為比起讓他拿出現(xiàn)銀來,確實給地這個法子更容易接受。
地給出嫁的女娃,總好過于賣給他人。
再者,那塊地也是當(dāng)年老三拿錢給家中才買下來的,這一點田老爺子也不曾忘記過。
只是那塊地的價值,可不止六兩銀子!真給了田蕎,那田蕎的嫁妝其實是比田蘭的要多了。
“此事容我和你阿奶再商議商議,你先回去?!?p> 田老爺子沒有馬上給出答復(fù),但語氣上已經(jīng)松了不少了。
這回田蕎沒再繼續(xù)抗?fàn)幭氯ィR趣地走了,留給二老自行商榷。
沈氏一直在院子里剝著豆子,方才老爺子發(fā)怒她都聽見了。
老爺子越是生氣她就越是安心,她是真怕老爺子突然沒想開,把銀子給了田蕎做嫁妝。
那銀子可是要留給她兒子讀書用的,哪能給田蕎這賠錢貨呢?
這田蕎也是不識趣,非拿自己跟她出嫁的大女兒比,也不想想她的蘭蘭嫁的是什么人家,她嫁的是什么人家,那能一樣嗎?
田蕎回屋的時候外頭天已經(jīng)黑了,屋里更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
油燈在田家是能不點就不點的。
田蕎將僅有的那扇小窗的布簾子一拉,讓窗外的月光照進來,使屋子亮堂了一些。
田蕎從身上掏出來一個錢袋子,將里頭的銅錢倒出來,和田勇一起數(shù)了起來。
總共三百四十四文錢。
扣除本錢,田蕎今日凈賺兩百文,其中一百文是賣避孕套得來的。
這是田蕎今天的戰(zhàn)績。
田蕎將這些銅錢都用錢袋子裝起來。
田勇趁著田蕎專注數(shù)錢的時候,把手伸了過去,手指尖尖剛碰到了銅錢。
“啪!”田蕎一把拍掉了田勇的手。
“干嘛呢?”
“姐,給我留兩個私房錢?!碧镉抡0驼0脱劬Γ袼麄儌z以前養(yǎng)的比熊犬搖著尾巴。
“不行,姐的錢是姐的錢,你的錢也是姐的錢,姐賺的錢姐全拿,以后你賺錢了,我們?nèi)叻?,你三我七。?p> “姐,你這是霸王條約?!碧镉驴棺h。
“嗯,就是霸王你了,誰讓你兩世了都是我弟弟呢。”
“也就比你小三歲?!?p> “別說小三歲,小三分鐘你都是我弟。”
“呃……”
哎,吃了出生晚的虧喲!
從小到大,他就被他老姐打壓,沒想到一起穿越了,還逃不過這可悲可嘆的命運!
其實田勇要零花錢也沒什么用,就是從小跟田蕎鬧習(xí)慣了,總想在田蕎的眼皮子底下成功地藏一回私房錢。
田蕎也不是不舍得給田勇錢,該給田勇花錢的時候她比誰都舍得,以前田勇上學(xué)的學(xué)費都是她掏的,田勇的吃穿用度她都給最好的。
但不讓弟弟在她眼皮子底下藏下私房錢是捍衛(wèi)她這個做姐姐的地位,他還沒成親呢,不能翻天!
等成親了,她再把給他存的錢都給未來弟媳婦,完美!
將錢都小心翼翼地藏好后,田蕎拿出來兩個竹筒。
這邊的人喜歡用竹筒做盛湯盛水的工具。
大的竹子取其中一截,保留兩頭的竹節(jié),其中一頭鉆一個小孔,做一個小塞子塞住,便是一個極好的盛水工具了。
崖州即便是冬天天氣也不冷,所以盛回來的雞肉湯不熱但喝著也不涼。
另外就是一只藏在竹簍更深處的用竹筍殼包好的半只烤雞。
崖州有不少東西都比較貴,但雞本地養(yǎng)的多,是相對便宜的。
半只烤雞六十文錢,兩碗雞湯是贈送的,是極佳地補充蛋白質(zhì)改善伙食的選擇。
雖然這雞的價格對于姐弟倆如今的收入來說不便宜,可相比之下,田蕎覺得補充營養(yǎng)更加重要。
他倆在現(xiàn)代的身體,一個膚白貌美大長腿加前凸后翹,一個一八五寬肩窄腰六塊腹肌。
哪像現(xiàn)在這樣,營養(yǎng)不良、面黃肌瘦。
趁著現(xiàn)在兩人都還在發(fā)育,營養(yǎng)跟上,田蕎覺得自己還是有機會擁有從前傲人的身材的。
吃完后,田勇對田蕎說:“我這幾日給你打聽到了,你要嫁的那個狄飏確實是吃了敗仗才被流放到這里來的,他的臉也不是天生那樣的,而是打仗的時候傷的,沒得到及時的醫(yī)治才變成那樣的。”
田勇雖然因為腿腳不方便活動范圍受限,但他在家里待著的時候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沒有做的。
他沒事就坐在院內(nèi)和來往的人聊天,從別人那里旁敲側(cè)擊一些信息。
其實族長家的二小是負(fù)責(zé)水晶礦那邊的衙役,流放來的犯人的事情知道的最是清楚。
他倆穿來的時候婚事已經(jīng)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榱耍嬉锸w嫁過去,田勇心里頭還是有些擔(dān)心的,故而多打聽了一些男方的消息。
“怎么吃的敗仗?”田蕎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