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爭執(zhí)

　　見顏珍珍和繼母起了爭執(zhí)，蘇成哲快步上前，“王秀娥！顏主任為了公社和村民，連命都差點搭進(jìn)去。我們不能退縮！錢的事，大家一起想辦法?！?p>　　“二十塊，先墊上！”婦女主任唐淑芬趕到，爽快掏出兜里的錢，“顏主任的病刻不容緩，大家一起湊一湊！”

　　鄉(xiāng)親們紛紛附和：“對，不能眼睜睜看著顏主任受苦，大家一起湊湊，總能幫上點忙?！?p>　　“我家雖不富裕，但也能拿出一些?！?p>　　“我有五塊，都拿去！”

　　“二塊！”

　　“一塊五！”

　　眾人拾柴火焰高，很快湊齊了轉(zhuǎn)院費用。

　　顏珍珍眼眶濕潤，心中滿是感動。父親在鄉(xiāng)親們心中有分量，她更是不能放棄。

　　“謝謝大家！”顏珍珍哽咽著說，“我會想辦法的，一定，不會讓大家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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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縣醫(yī)院。

　　顏珍珍小心翼翼將顏良豐推進(jìn)檢查室。

　　會診得出的結(jié)論不容樂觀:長時間缺氧，大腦部分組織受損嚴(yán)重。醫(yī)生仔細(xì)詢問顏良豐的各項生命體征數(shù)據(jù)，根據(jù)病情開始治療。

　　兩天后，醫(yī)生把顏珍珍叫到辦公室，神色凝重。

　　顏珍珍的心仿佛被一塊巨石壓著，沉重得喘不過氣來。她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醫(yī)生，您有什么話，請說吧！”

　　“小顏同志，我們已竭盡全力，但你父親的病情仍無好轉(zhuǎn)。目前來看，繼續(xù)住院意義不大，只能回家保守治療，希望你能理解?！?p>　　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狠狠砸在顏珍珍心上，只覺大腦一片空白，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醫(yī)生，真……就沒別的辦法了嗎？”

　　醫(yī)生無奈地?fù)u頭：“回家后，按時給病人服藥，多和他交流，刺激病人的意識，同時要注意護(hù)理，防止并發(fā)癥?！?p>　　顏珍珍攥緊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眼眶泛紅，卻強(qiáng)忍著淚水。她在心底怒吼：回家又怎樣，我一定能讓父親好起來！

　　她挺直脊梁，大步回到病房，附身靠近父親，神情堅定：“爸，咱回家，我不會讓你有事，你也得給我爭口氣！”

　　次日，公社派蘇成哲來接人。

　　看到顏珍珍守在擔(dān)架旁，目光專注地盯著父親，為父親掖被角，動作麻利又輕柔，蘇成哲不禁愣了一下。那個抗洪中勇敢無畏的顏珍珍，和眼前這個細(xì)心照料父親的姑娘，在他心中漸漸重合。

　　蘇成哲下意識走上前，俯身輕聲安慰：“珍珍，咱先回家?！?p>　　顏珍珍抬頭，目光清冷，“嗯。我不擔(dān)心，也有信心?！辈蝗葜靡傻恼Z氣，讓蘇成哲一時語塞。

　　卡車揚起塵土，一路顛簸。

　　蘇成哲不時通過后視鏡，看向后座的顏珍珍和顏良豐。顏珍珍身姿筆直坐著，全然不見一絲悲哀萎靡之態(tài)。她的視線始終牢牢落在父親身上，仿佛要用目光將父親喚醒。

　　看著她堅韌倔強(qiáng)的模樣，蘇成哲心中對她多了幾分敬佩。

　　進(jìn)了村，顏珍珍立刻精神抖擻，快步邁進(jìn)家門，依醫(yī)生囑咐布置安靜的房間。蘇成哲默默跟著，隨時準(zhǔn)備搭把手。

　　顏珍珍環(huán)顧房間后，指揮道：“床鋪放那邊，靠窗通風(fēng)好，動作快點！”蘇成哲動作麻利，沒有絲毫怨言。

　　此后，每天天未亮，顏珍珍起床，給父親翻身、擦拭身體，熬藥喂服，講述村里事時，聲音洪亮，像是父親已然能聽見。

　　鄉(xiāng)親們常來探望，幫忙做些雜事。蘇成哲更是?？?，不僅幫顏珍珍干農(nóng)活，還會閑暇時陪她聊天，耐心開導(dǎo)她，試圖疏導(dǎo)她郁結(jié)的情緒。

　　送走了蘇成哲，顏珍珍來到廚房。灶臺上，藥罐正“咕嚕咕?！狈瓭L，升騰起白色的霧氣，藥香彌漫開來，顏珍珍不覺想起前世。

　　那時沒了父親，她走得很艱辛，生活再難，她都挺了過來。她始終自信，運氣也不差。她堅信：這一世的運氣也不會差！

　　“珍珍，在嗎？”

　　門外熟悉的聲音，打斷了顏珍珍的遐想。她快步走出，看到是高晴，心里一暖：“高晴？你來了？”

　　“顏叔好點沒？”高晴揚起手里的鋁飯盒，“我媽讓我送點吃的。她說了，這個家就靠你，一定要好好吃飯！”

　　顏珍珍接過飯盒，眼眶微紅：“替我謝謝唐嬸嬸，多虧有她?！?p>　　高晴媽唐淑芬是公社婦女主任。顏良豐生病，唐淑芬對他們很關(guān)心，常做些吃的讓女兒送來。

　　高晴進(jìn)了屋，看到顏珍珍還在灶上忙活，忙搶著幫她干活：“我剛才看到，你那后娘打扮齊整去打牌了，她根本不管你爸？”

　　“嗯?！鳖佌湔錈o奈點頭。

　　兩個多月過去，父親還沒有好轉(zhuǎn)。王秀娥從最初的期待到灰心，再到如今的漠不關(guān)心，態(tài)度大變。她每天打扮光鮮出去串門，不到天黑不會回家。

　　“你這樣不行，”高晴瞪著她，氣鼓鼓的，“跟她吵，跟她鬧！不信治不了她？！”

　　“喲！說誰呢？”

　　喬琳突然走進(jìn)來，冷嘲熱諷道，“一個姑娘家，挑唆別人家的是非？”喬琳是王秀娥與前夫的女兒，她住在礦上，很少回家。今天，不知她怎會出現(xiàn)在這。

　　“喬琳，人在做，天在看！”顏珍珍將高晴護(hù)在身后，毫不畏懼回?fù)?，“你媽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嗎？?p>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看，你就是想霸占房子吧！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心里那點小九九！”喬琳說話尖酸刻薄。

　　“我吃你的了，還是用你的了？”顏珍珍可不慣她，怒懟道：“某些人從到我家，吃的用的哪一樣不是我爸掙來的？我爸生病，可有伸手照顧？不知道感恩，卻還來質(zhì)疑我？”

　　喬琳被懟得啞口無言，一時不知如何接話。

　　“你孝順？還不是趁我不在，躲著吃獨食？瞧瞧，這兒藏著好貨呢！”

　　王秀娥生怕自己女兒吃虧，風(fēng)風(fēng)火火從屋外沖進(jìn)來，瞥了眼灶臺上的鋁飯盒，又聞到一股子中藥味，扯著嗓子喊：“廚房里烏煙瘴氣，藥材味兒熏得人喘不過氣！成心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