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算了,隨她去吧。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申椒拔下耳洞上插的小木枝,將耳墜帶上,又把花籠懸在腰間,這才舉步離去。
一路上聽見許多人都在說通財盛會的事兒,這個大俠那個門主的,故事講的精彩紛呈。
可還不如一個賣糕餅的阿嬤說的實在:“我不知道那些個事,知道那有什么用?人家還能叫我進(jìn)去賣糕餅嘛?我就知道他們一辦那個會,我的糕餅賣的就好,最好是年年辦月月辦,讓我賺個盆滿缽滿,到時候我給他們立個長生牌,天天跪著拜這些大俠都行,說這么多,你們餓不餓?賣塊糕吧?剛出鍋的還熱乎著呢。”
和她搭話的人大眼瞪小眼的看半天,嘴里念叨著什么“夏蟲不可語冰”“無知老婦”便呼朋喚友沒趣兒的走了,看穿著打扮都是江湖人。
申椒倒是買了兩包,聽她碎碎念了一通:“這么多吃的完嘛?放久了就不新鮮了,可得尋個陰涼處,這天氣至多兩三日就該壞了?!?p> 用不著擔(dān)心,申椒回去把衣服拿給薛順,帶著點心去了后院,就看到了老大一只貓。
一身溜光水滑的白毛,一對玄瞳。
不管申椒丟出去多少東西,它都吃了個一干二凈。
這就是前陣子薛順和張嬤嬤談起的那只快化形的異獸。
申椒才來沒幾日,就見過它了。
和回生谷的大貓一個樣,很喜歡她這個奴才,每天都來要點兒供品。
院里的人但凡勤快點兒,日日都能瞧見它,可惜沒有,這后頭一直荒著也沒人理會。
“公子,咱們要不要在后院種點什么,那邊雜草長得都比人高了?!?p> 申椒去問了一嘴。
薛順正照鏡子美呢,不怎么在意道:“隨你的便吧,箱子里還剩點兒錢,你拿去看看能買到什么就種什么吧,別弄太多花,容易招馬蜂。”
申椒摸出箱底的幾個銅板,也不覺得自己能弄出什么‘多’字來。
“公子喜歡菜花嘛?諸如土豆、蘿卜、豌豆花之類的?!?p> 薛順:……
一刻鐘后換了身衣服的薛順拎著花鋤和申椒一塊站到了后院,玄瞳高傲的瞥了他一眼,甩著尾巴跳墻走了。
薛順也沒太當(dāng)回事兒,那是個混子,整日游手好閑沒有它不去的地方,又是莊主夫人的心愛之物,說不得趕不得,不去理會自己就走了。
以往也來過薛順不敢惹它,反倒被它砸了一塊上好的硯臺,別提多心痛了,后來就不怎么能見到了,這陣子倒是時不時就瞧見它從附近走過,也不知是尋了什么有意思的地方玩。
丹藥喂出來的異獸,人人都得當(dāng)寶貝夸,有什么了不起的?
薛順是真煩它那個嬌生慣養(yǎng)出來的漂亮模樣,傲氣自得比他還像個正經(jīng)的主子。
全當(dāng)沒有看見,薛順指地少的一邊說:“你從那邊開始,我在這邊,種出來的你去賣,四六分?!?p> 不用問,申椒是那個四。
也行吧,本來也不是為了錢。
“種什么我來定?!?p> “成交。”
別看這邊荒涼,土還挺肥,如果沒有刨出那么多的糞便就更好了。
申椒看著一只刺猬連滾帶爬的跑掉,還追過去看了看,在墻上找到兩三個小洞。
那邊薛順眼疾手快的鋤死了一條蛇,往前走了幾步又冒出一只老鼠,還是正下崽的老鼠,帶著一只沒完全下出的崽子就跑,地上的小洞里還有幾個粉紅的小東西在蛄蛹。
薛順:……
“找個盒子養(yǎng)起來吧?”
他有些期待的看向申椒,那眼神……怎么說呢?就是明知是個餿主意還想叫人附和著夸他英明神武、聰慧過人的樣子。
“要是跑出來的話,它們可能會趁黑吃掉您的眼睛?!?p> “關(guān)嚴(yán)點兒沒事的,我記得好像有個捕鼠的籠子,正好拿來給它們用?!?p> 申椒:“……是?!?p> 她這邊找著籠子,那邊薛順已經(jīng)成功的逮到了母鼠,叫它們一家——六口團(tuán)圓了。
還有一只不幸夭折的,和蛇一樣,被他鏟碎了埋進(jìn)地里。
申椒眼看著他把那五花大綁的母鼠松開塞進(jìn)籠子,還貼心的用草墊出一個窩來,免得那些小鼠從籠子的空隙里掉出去,最后還嘀咕一句“得換個更大更結(jié)實的”心里就明白了,這事兒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除非玄瞳跑來吃了他的老鼠,不然誰也攔不住他。
他還給那母鼠起了個名字叫——玄嘯。
因為它的叫聲格外大。
剩下的小鼠也有名字——福、祿、壽、喜、財。
玄有福、玄有祿、玄有壽、玄有喜、玄有財。
出處是他想起了句俗話——福祿壽喜財,五福到家來。
申椒能說什么呢,嘴上說:“這名字起的真好。”
心里罵:他真是個人才。
怎么想的?一邊種著糧食,一邊養(yǎng)著偷糧食的。
人還怪好嘞,還叫申椒去煮肉給母鼠吃。
“彳亍,”申椒點頭,“坐月子是得補(bǔ)補(bǔ)?!?p> 申椒都沒想到自己有天會伺候起老鼠……
后院收拾的差不多時薛順還逮了著只公的,原以為是一家,可玄嘯齜牙咧嘴的,那老鼠還想吃了五福,氣的薛順將它也鏟碎了。
邊埋邊罵,一會將它當(dāng)成不認(rèn)孩子的爹,一會又將它當(dāng)成殘忍的陌生鼠,罵那至今不見蹤影的鼠爹,都快搗成泥了才肯罷休。
這一家子鼠也不知道是嚇的還是怎樣,自這以后真的乖巧了不少。
沒兩天玄嘯就會趴在他手上吃東西了。
小鼠和別的小動物一樣,更喜歡申椒,會嗅著藥香朝她爬,可見還是不懂人情世故。
薛順有點兒挫敗,于是越發(fā)盡心盡力。
申椒看它們多半是不需要什么鼠爹的,薛順就挺像個爹。
喂吧喂吧,等喂出一窩又一窩時他就老實了。
他喂他的鼠,申椒種申椒的地,日子過的還怪太平呢。
眨眼就到了通財盛會的日子。
金玉、銀花她們也都回來了,薛順裝扮一新帶著她們兩個大丫鬟去赴宴,留下申椒照顧他的寶貝耗子一家。
也沒什么別的選擇。
院里這些人總共也沒幾個想近前的,脾氣最不好的銀花,回來看到一籠耗子,第一反應(yīng)就是拿去淹死,要不是感覺這耗子出現(xiàn)的地方不太對。
它們早沒命了。
薛順很擔(dān)心它們的安危,生怕有人背地里謀害它們,特意叮囑申椒要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