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瓷若有所思的看著面前坐好的少年。
沒想到,他竟然真的乖乖和她進來了。
黎瓷握著拳然后在嘴巴旁邊假裝咳了咳。
“你這是怎么了,你的家人呢?為何你昏迷了這么久也沒人來尋你?!?p> 家人?
陸獻嗤笑一聲。
冷冷的啟唇回道:“我沒有家人?!?p> 黎瓷驚訝了一下。
這少年看著和她差不多大,竟也和她一樣被父母拋棄了嗎。
看來也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小可憐。
陸獻看著她的眼神從警惕慢慢變成了憐惜。
他額角又開始跳了。
看來她又在想些奇怪的東西了。
不過對他來說這樣很好,正好他也要想辦法留在她身邊。
然后陸獻故做虛弱的說道:“叨擾許久,我該走了,多謝你這幾日的照顧。”
少年起身欲走。
見狀,黎瓷趕緊拉了拉他的衣角。
“我剛剛探了下你的脈搏,還沒好全,你不嫌棄的話,可以在我這多待幾日的,等養(yǎng)好身子再走也不遲?!?p> 太可憐了。
這是哪來的小可愛。
無家可歸,無處可去,但又不想拖累她。
但是她才不是什么冷心的人。
自己還有些壓箱底的積蓄,多養(yǎng)一個人還是養(yǎng)的起的。
黎瓷想著自己還有一門看家本領(lǐng)呢,多一個人也算是多了一個幫手。
和他一起賣賣梨花糕,也不是不行。
看著黎瓷嘴角揚起的詭異笑容。
陸獻不動聲色的默了默。
算了。
等探查清楚真相,再來慢慢折磨她,誰讓她總喜歡胡思亂想呢。
這可不是一個好習(xí)慣。
黎瓷沒看到少年眼里一閃而過的陰狠。
看他站那一動不動,只當(dāng)他答應(yīng)了。
二話不說就把少年摁了下去。
然后脆生生的囑咐道:“你先坐好,餓了沒,我去給你做點東西吃。”
陸獻看著她跑出去拿起剛摘的新鮮梨花,然后走進了一個另一個屋子。
剛剛一直刻意保持的淡淡微笑徹底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是不屬于他這個年紀的狠辣與清冷。
少年輕嗤一聲。
他早已辟谷,不需要吃東西去維持那可憐又脆弱的生命。
不過現(xiàn)在看她忙前忙后的倒也有幾分樂趣。
陸獻熟練的摸了摸自己的發(fā)尾。
慢悠悠的用一截白嫩手指挑起了一個銅色的鈴鐺。
在指尖晃了晃之后悅耳清脆的鈴聲頓時響了起來。
感受到鈴鐺上若有若無纏繞著的一縷梨花香味。
陸獻閉了閉眼。
她的膽子當(dāng)真是大。
不過,他的鈴鐺上可是淬滿了劇毒。
能死在他精心研制的劇毒下,也算死得其所。
這個毒,連他族內(nèi)很多制毒大能都沒法參透其中奧秘。
可想而知,這劇毒是多么的精妙絕倫。
最主要的是,他的毒,可是沒有解藥的。
想到這,剛剛還陰云滿面的少年此刻頓時猶如雨過天晴,心情又好了起來。
我的蠱蟲奈何不了你,那試試我的毒吧。
不過要等毒性發(fā)作,尚且需要些時日。
就讓我看看你是如何生機消退,掙扎求生的吧。
等待的過程中,陸獻饒有興致的看了看屋里的陳設(shè)。
除了些必備的家具,這個屋子里幾乎啥都沒有。
真不知道她怎么住下去的。
陸獻扶了扶額頭。
在心里對她豎起一個大拇指。
是個人物。
也不怪陸獻這么嫌棄了。
他從小雖是伴蠱而生,但是族內(nèi)從未短過他其他的東西。
住的那是一個金碧輝煌,吃的全是山珍海味。
就在陸獻在心里為她默哀了幾秒之后。
黎瓷就端了一小盤冒著熱氣的糕點走進來了。
看著盤中精致的小糕點,陸獻的眉尾挑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然后抱臂看著梨瓷,無聲的問道,這是什么。
黎瓷將那一盤剛出爐的梨花糕放下。
就趕緊捏了捏耳朵,然后吹了吹此刻已被燙紅的指尖。
剛出爐的實在是太燙了些。
“這是梨花糕,很好吃的,你快嘗嘗?!?p> 黎瓷慢悠悠的坐下。
然后拿起旁邊的一個竹簽,叉起了一塊梨花糕,放在嘴巴吹了吹然后自顧自的開始吃了起來。
太餓了,這幾天都沒吃好。
為了照顧這個突如其來的病人,黎瓷覺得自己實在是付出了太多。
陸獻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紅透了的指尖和此刻正鼓起的腮幫子。
但依舊一動不動。
黎瓷疑惑的看著他。
用眼神詢問了一下:“你不餓嗎,為何不吃?!?p> 少年并沒有回答。
而是“溫柔”的笑了笑。
然后就沒動靜了,似乎并不打算吃。
黎瓷覺得這個漂亮的少年郎實在嬌氣了些。
怎么吃個飯都要人喂啊。
然后她趕緊拿起另外一個干凈的竹簽,迅速戳了一個梨花糕。
好脾氣的遞到了他的面前,看他還是一動不動。
又往前遞了遞。
但少年依舊沒有張嘴。
反倒是蹙起了那一雙好看的眉,似笑非笑的盯著她。
黎瓷心想。
難道是太燙了吃不了嗎?
罷了,好人做到底,誰叫他長的好。
要知道,人總是會對皮相好看的人格外寬容些的。
想通之后,黎瓷收回手,將梨花糕放在嘴巴輕輕的吹了吹。
確定沒燙了之后再次遞了過去。
不過少年依舊沒什么動作。
只是那好看的眉眼似乎皺的更深了些。
黎瓷覺得他實在太難伺候了,索性直接將糕點抵在他的唇邊。
少年似乎愣了一下,疑惑的眼神再次投了過來。
黎瓷耐心十足的說道:“吃點吧,這個真的很好吃的。”
陸獻覺得自己被當(dāng)寵物養(yǎng)了,但是他沒有證據(jù)。
要是不吃,她估計要這樣拿竹簽戳自己戳一整天。
為了能夠繼續(xù)探查她身上的秘密。
少年認命般的張開了嘴,淺淺的咬了一口。
梨花糕入口即化,滿口的馨香在口腔里彌漫開來。
饒是吃過許多山珍海味的陸獻也不得不承認。
她的手藝確實不錯。
看著少年略帶驚訝的眼神,黎瓷得意的勾了勾嘴角,眼睛也變得亮晶晶的。
然后說道:“好吃吧,這可是我的看家本領(lǐng),以后我們就靠這個發(fā)家致富了?!?p> 陸獻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了看黎瓷。
這東西,費時費力不說。
賣出去的價格也只夠勉強維持生活罷了。
還發(fā)家致富,做什么夢呢。
不過少年并沒有戳穿她的白日夢。
只是在她期盼的目光下,艱難的吃完了一整塊梨花糕。
——
陸獻怎么都沒有想到。
剛剛還嫌棄的環(huán)境,此刻自己卻也要在這待著。
本來他是想出去找個高檔客棧休息的。
但這地方太偏了,別說客棧,連飯館都沒有。
此刻陸獻的臉簡直黑如鍋底。
他看著黎瓷忙前忙后,在地上鋪了一層又一層,似乎是打算打地鋪。
“你睡床上吧,你是病患,不過等你傷好了,我們就要換一下。這地上實在太涼了,你放心,你躺的時候我會多墊幾床被褥的。”
陸獻沉默的看著已經(jīng)在地上躺好了的少女。
饒是他再怎么不樂意此刻也無濟于事。
現(xiàn)在出去又沒有客棧。
如今看來,確實是待在這里更穩(wěn)妥一些。
罷了,幾天而已,忍忍吧。
黎瓷看他乖乖躺好了。
滿意的對著燈芯吹了吹。
燈芯一滅,四周就變得昏暗起來了。
黎瓷看著現(xiàn)在黑漆漆的環(huán)境,眼睛一眨一眨的。
不一會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真的不是黎瓷沒有警惕心,是她實在太累了。
這幾天忙前忙后就沒有睡好過,這次終于可以安心睡覺了。
更何況,這個漂亮的少年郎一看就不是壞人。
黎瓷這樣想著,然后就安心的睡著了。
靜謐的黑夜中。
旁邊清淺的呼吸聲在此刻尤為明顯。
陸獻覺得自己大抵是太久沒殺人了。
竟然真有人能在自己身邊這么安然的入睡。
實在是不可思議。
少年看著地上睡的香甜的少女以及那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半的紅撲撲的臉頰。
陸獻不用看都知道她睡的有多香。
陸獻起身。
再次沉默望了望躺在地上的黎瓷。
然后輕輕的繞過她,輕巧的從窗邊翻了出去。
月黑風(fēng)高,正是殺人夜。
陸獻摸了摸手腕皮膚下涌動著的蠱蟲。
阿蠱,你也好久沒進食了吧。
走吧,看看那些人還有沒有活口。
或者,直接去掏了他們的老巢罷。
這樣想著,少年漂亮的眉眼再次舒展開來。
想到等會要再次大開殺戒,他控制不住的興奮顫栗。
發(fā)尾上纏著的鈴鐺因著他身體的振動時不時叮鈴叮鈴的響著。
猶如奪命的號角。
只見一個清冷少年仿佛與黑夜融為了一體。
一眨眼的工夫就消失不見了。
遠方的鳥兒突然驚散。
想來是往寒山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