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深淵回響
北冥深淵的罡風(fēng)割裂云層，將霞光撕成縷縷血綢。
我赤足踏在萬載玄冰上，足底綻開的血色蓮花在冰面蜿蜒生長，花蕊中浮出細(xì)小的冰晶骷髏，正用空洞的眼眶凝望天際殘星。
驚鴻劍感應(yīng)到魔氣發(fā)出悲鳴，劍穗上系著的玉鈴鐺突然碎裂——那是蕭闕三百年前系上的定魂鈴，碎片墜地時竟凝成半闕《長相思》。
“陛下，魔軍列的是北冥誅仙陣！“
青龍神君的鱗甲被魔火灼得焦黑，他手中斷戟指向深淵底部，“那些冰雕...在動！“
話音未落，一道冰棱擦過他頸側(cè)，帶起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北斗倒懸的星圖。
我劈開撲面而來的噬魂花瓣，看著它們在空中凝成蕭闕的面容。
魔軍戰(zhàn)鼓聲里混著熟悉的音律，竟是瓊?cè)A夜宴那日仙娥彈奏的《賀新歲》。
當(dāng)?shù)谝痪弑衿票鰰r，冰層下傳來鎖鏈拖曳的聲響，那張與我相同的臉上，額間嵌著的半枚玉玨正滲出黑血。
“阿璃，你來得比命盤早了半刻鐘?！?p> 蕭闕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玄甲戰(zhàn)靴踏碎冰階。
他手中銀槍挑著盞魂燈，燈芯燃著北極戰(zhàn)將的元神，幽藍火焰中映出我三百年前執(zhí)劍屠魔的身影，“要不要猜猜，這些冰雕用的是誰的血？“
劍光斬斷魂燈鎖鏈的瞬間，我嗅到了自己的血氣。
飄散的元神碎片里，七百年前的場景如走馬燈浮現(xiàn)：少年將軍跪在冰棺前，將心頭血注入冰雕眉心。
棺中躺著與我容貌相同的女子，心口插著柄刻有“驚鴻“二字的斷劍，嫁衣下擺浸在血泊里，開出朵朵曼陀羅。
“你造這些傀儡，就為演場荒唐戲？“
我揮袖震碎撲來的冰雕，飛濺的冰渣卻化作記憶碎片扎入靈臺。
暴雨傾盆的北冥戰(zhàn)場上，我渾身是血地抱著氣息全無的蕭闕，指尖凝出七十二道鎖魂釘：“以吾神魂為引，換你輪回不滅...“釘入他心口的瞬間，自己的三魂七魄裂開細(xì)紋。
蕭闕突然出現(xiàn)在身后，魔紋纏繞的手指撫過我頸間魂印：“當(dāng)年你為奪帝位斬斷情絲時，可曾想過因果輪回？“
他掌心浮現(xiàn)出晶瑩剔透的情絲，另一端竟連著我的心臟。
那些情絲穿過冰層，纏繞在深淵底部數(shù)萬冰雕的腕間，織成遮天蔽日的紅網(wǎng)。
深淵突然劇烈震顫，冰層下浮起覆蓋千里的巨型法陣。
青龍神君的驚呼被罡風(fēng)吹散：“這是...上古換魂陣！“
他戰(zhàn)戟刺向陣眼的剎那，冰雕群突然齊聲尖嘯，音浪震得他七竅流血。
我瞥見他后背鱗甲縫隙里鉆出的曼陀羅藤蔓——正是瓊?cè)A宴那日沾染的花粉。
無數(shù)冰雕同時睜眼，額間玉玨射出紅光。
我刺向陣眼的劍鋒被情絲纏住，蕭闕的銀槍卻先一步穿透自己心口。
噴涌而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瓊漿玉液——正是我今晨服下的那盞安神湯，此刻正散著曼陀羅的甜膩氣息。
“你總學(xué)不會防備身邊人?！?p> 他笑著咳出冰晶，魔紋順著槍桿爬滿全身，“青鸞端藥時，手抖得厲害吧？“
冰晶落地凝成水鏡，映出出征前的畫面：小仙娥捧著藥盞眼神閃爍，袖口沾著北冥特有的玄冰碎屑。
記憶如毒蛇噬心，我捏碎腕間噬魂花印，劇痛讓幻象消散。
真正的青龍神君正將斷戟刺入自己胸膛，金色神血在冰面匯成星圖：“陛下快走！臣等魂燈...都是陣眼...“
他引爆元神的瞬間，我瞥見他頸后浮現(xiàn)的玄武圖騰——原來早在百年前，他便成了蕭闕的共生傀儡。
爆炸的氣浪掀飛驚鴻劍，蕭闕在狂風(fēng)中握住我手腕。
他心口黑洞涌出無數(shù)情絲，將我們纏成繭蛹：“當(dāng)年你用七十二道鎖魂釘把我封入冰淵時，可料到有今日？“
冰繭下沉的瞬間，我看到深淵底部猙獰的真相——數(shù)萬冰雕組成我的面容，每具心口都插著銀槍，槍柄刻著不同年份，最早的可追溯到開天辟地之時。
最中央的冰棺突然發(fā)出脆響，躺在其中的“我“與蕭闕十指相扣，嫁衣上繡滿北冥星圖。
棺蓋內(nèi)壁刻滿血字，竟是我歷劫時的筆跡：“第九萬七千次輪回，阿闕心脈又?jǐn)?，取心頭血三碗塑其肉身...“
“這才是我們的第一世?！?p> 蕭闕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他扯開戰(zhàn)甲露出心口月牙疤，“你為保我神魂不滅，生生世世將自己煉成陣眼。“
冰棺中的女子突然睜眼，與我異口同聲：“阿闕，收手吧。“
她腕間的鎮(zhèn)魂鈴與我腰間殘鈴?fù)瑫r震顫，奏出完整的《長相思》。
噬魂花印突然蔓延至全身，我望著自己逐漸透明的指尖，忽然想起司命星君死前的話：七殺歸位，紫薇隕落，原是癡人解不開的環(huán)。
腳下的冰棺浮現(xiàn)血色符文，竟是雙生契的陣紋——需兩位上神心甘情愿獻祭神魂方能啟動。
“你總說我算無遺策。“
我忽然主動貼近蕭闕，任情絲穿透靈臺，“卻忘了北冥幻術(shù)是誰教的。“
掌心凝聚的最后靈力刺入他后頸命門，那里藏著塊月牙狀疤痕——七百年前魔尊毒箭射來時，我徒手攥住箭鏃留下的傷痕。
冰繭轟然炸裂，深淵底部傳來鎖鏈崩斷的巨響。
我們墜入棺中時，嫁衣女子化作流光沒入我眉心，額間玉玨終于完整。
蕭闕的魔紋如潮水褪去，他眼中映出我鬢邊白發(fā)：“原來你早就...把自己煉成了陣靈...“
三十三重天突然降下血雨，我握著刺入他心口的半截情絲，看著自己身體開始消散：“當(dāng)年種魂契時，我添了道同命咒?！?p> 指尖拂過他眼尾殘存的魔紋，那里凝著顆冰淚，“北冥將軍，這場棋你從一開始就輸了。“
“是嗎？“他突然握住我即將透明的手，眼底閃過星芒。
腳下冰棺浮現(xiàn)的血色符文正在吞噬雙生契，我們交握的手掌浮現(xiàn)并蒂蓮紋：“阿璃可還記得，換魂陣需要兩個心甘情愿的祭品？“
他頸間玉墜突然開裂，掉出塊蜜餞——正是當(dāng)年我偷偷塞進他藥碗的桂花糖。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深淵冰層如鏡面破碎。
我最后看到的畫面，是數(shù)萬冰雕化作流光匯入天際，修補著因仙劫崩塌的三十三重天。
蕭闕的銀槍刺穿自己心口，將最后的神魂注入我即將消散的靈體：“這次，換我當(dāng)你重生的陣眼...“
————————————
【趣味小劇場】《深淵后勤部的崩潰日?！?p> 場景：魔軍后廚
魔將甲：（舉著菜刀剁冰雕碎塊）尊上說今天加餐，但這冰渣子咯牙?。ū钠饋碜兂擅阅闩郏荒_踢飛菜刀）
魔將乙：（熬制血色濃湯）噬魂花放三斤...哎？湯里怎么浮出青龍鱗片？（鱗片突然開口：火候太大！要文火慢燉！）
蕭闕：（系著圍裙偷糖罐）本君的蜜餞呢？（從戰(zhàn)甲夾層摸出被壓扁的桂花糕）阿璃的藥...（糖罐里蹦出個情絲團子，正播放女帝暴打月老的畫面）
云清璃：（突然從陣法鉆出）北冥的聘禮清單？（搶過湯勺敲碎冰雕）先賠本座三千琉璃瓦！
青鸞：（躲在灶臺下偷吃）這魔界的辣椒醬...啊啊啊噴火燒穿了玄武盾！（火焰在盾面燒出求婚請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