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元幼,不被愛的才是小三。]
[半年來,我跟他上—床五次。一次他家,三次外出學(xué)習(xí)在京城,最近一次,是你過生日,在他給你準(zhǔn)備生日驚喜的酒店床上。]
元幼將煙灰彈進(jìn)高腳杯,冰塊發(fā)出細(xì)微爆裂聲。
手機(jī)冰涼的觸感滲入骨髓。
七分鐘前,她到這,赴陳星竹的約。
進(jìn)門不到三分鐘,收到同班同學(xué)高謙雪發(fā)來的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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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門滑開的剎那,元幼將手機(jī)倒扣在水晶煙灰缸旁。屏幕還亮著高謙雪發(fā)來的性—愛視頻,時長七分零三秒。
她回過頭。
陳星竹裹著浴巾,水珠滾過他精瘦腰線。
元幼視線劃過他腕間百達(dá)翡麗。
去年她用三只愛馬仕鱷魚皮包換來的生日禮物,此刻正在對方腕間震顫。
而這個曾因三百塊解剖課教具費(fèi)向她低頭的少年,出現(xiàn)在了高謙雪發(fā)來挑釁她的性—愛視頻里。
“啪嗒——”
陳星竹踩著酒店拖鞋朝她走來。
落地窗外驚雷乍起。
元幼突然覺得熱。
她扭過頭,盯著香檳杯沿的白色殘漬,明白些什么。
“你他媽在酒里摻東西?“
尾音帶著顫,不知是恐懼還是憤怒。
霓虹燈映照得室內(nèi)霞光流淌,陳星竹輕輕掃過她。
少女藥效發(fā)作出汗,額角汗津津貼著幾縷黑發(fā),眼皮懶掀微勾落他身上。
人間水蜜桃,妖怪成了精。
陳星竹下頜瞬間繃緊。
學(xué)校一直傳聞元幼家境不錯,衣食無憂。
她也確實(shí)有錢,大把大把的錢砸他身上,待人待事冷漠暴躁的少女,只肯為他收起利爪,為他忙前忙后。
圖書館幫他占座,暴雨天送他定制西裝,解剖臺前為他擋住福爾馬林濺液。
那些仰望的。
熾熱的。
予取予求的眼神。
學(xué)校多少人打她主意,可她只肯為他守貞。
既然元幼死心塌地愛他,他就給元幼一次,算是對她的獎勵。
想到這,陳星竹躊躇猶豫的眉眼舒展開。
面前少女眉眼漂亮倨傲,櫻唇誘人。
他扯下身上松松垮垮的浴巾。
元幼死死盯著。
半年前這具軀體還帶著青澀的笨拙,如今連解浴巾的動作都透著游刃有余的輕佻。
茶幾上手機(jī)不合時宜響起。
陳星竹眼神片刻清明。
摸向元幼腰的動作卻沒停。
元幼手肘撐開擋住,眉峰一挑,眼里染上點(diǎn)冷謔的意味,提醒:“不看一眼嗎?萬一是誰…有什么急事找你?!?p> 被打斷,陳星竹略有不悅。
再看元幼,眼里沒半點(diǎn)討好和期待,陳星竹興致下去一半。
他拿起手機(jī),瞧見來電人,一愣,再瞥元幼,她一如既往高傲冷淡。他接通電話——
對面沒出聲。
“高謙雪?”他試探喊。
“陳星竹…藝體樓好像停電了,好黑…我還在電梯里……”
暴雨拍打落地窗的聲音遮不住高謙雪帶著哭腔的聲音。
信號不好,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向來沉靜自持的陳星竹慌張穿衣。
元幼垂眸,掃了眼他失去生機(jī)的地帶。
哭聲斷斷續(xù)續(xù)從聲筒漏出,她突然想起上周病理學(xué)課,這姑娘還紅著眼眶說不敢處理妊娠囊。
“你去哪?”元幼嗅到陳星竹身上突然迸發(fā)的焦躁。
他大夢初醒般,頓住動作。
元幼赤腳踩在波斯絨毯上,白色吊帶裙被水汽洇出淺緋色,面色不明說:“你替她報個警,然后刪除拉黑,我當(dāng)你跟她什么事都沒有。
他回過頭,審視望著元幼,又回味一下她話里的意思。
難道元幼知道…
“陳星竹,你是我的人?!痹拙嫠频脑挻驍嚓愋侵袼季w。
深深屈辱感涌上他心頭。
尤其想到男生堆里的傳言,認(rèn)為他陳星竹吃軟飯,全靠元幼養(yǎng)著。
深呼吸幾口,陳星竹盯著面前中了艷藥的元幼,扣上腰間皮帶,突然低笑道:“元幼,你只需要沖幾個冷水澡就能解決問題!而謙雪被困在電梯,外面臺風(fēng),她有生命危險!我不能見死不救!”
“你敢走就分手!”元幼回答很快。
陳星竹腕骨上還纏著她送的百達(dá)翡麗,聞言瞳孔猛地收縮,可轉(zhuǎn)念一想,元幼腦子也不笨,他和高謙雪的事她未必沒聽說風(fēng)言風(fēng)語。
元幼都肯為了和他在一起忍受那么久被綠的屈辱。
可見她愛他如命。
他反過來指責(zé)道:“元幼,你別太自私!”
元幼突然笑出聲,猛地抬手,水晶煙灰缸擦著陳星竹耳際重重砸在地板,單薄白裙裹著她戰(zhàn)栗的軀體。
陳星竹摔門而出的瞬間,窗外驚雷劈亮夜空,讓元幼想起去年在一起看流星的夜晚。
他紅著耳朵說要把第一次留到和她的新婚夜。
一切發(fā)生的太快,如雪般平靜。
元幼抓起床尾他留下的領(lǐng)帶。墨色真絲纏繞著指尖,像條淬毒的蛇。去年校慶晚會,她就是用這條領(lǐng)帶,把喝醉的他綁回公寓。
樓下,陳星竹撐傘走進(jìn)雨幕。
背影挺拔而決絕,與記憶中,某個她愛過的、模糊的冬天、重疊在一起。
樓上,藥效發(fā)作比想象中快。
元幼將酒店配備的酒盡數(shù)砸向浴缸。
血紅的酒液漫過防滑瓷磚,濺灑在她身上,滿地碎片香檳漬。
元幼望著鏡中自己潮紅的臉。
只剩一個念頭。
解藥,男人。
“咔嚓——”
房門處傳來開鎖聲。
元幼警鈴大作,她不認(rèn)為,陳星竹會折回來。
當(dāng)渾身酒氣的禿頂男人破門而入時,她深吸口氣,環(huán)視浴室四周,捏起最后一瓶羅曼尼康帝走出浴室。禿頂男人尋找獵物的視線落她身上,獠牙畢露的瞬間,她將羅曼尼康帝捅進(jìn)對方大腿動脈。
酒瓶碎片割破掌心,她顧不得多想往外逃去。
門口,5米外站著小老板的保鏢,聽見動靜沖過來。
22層是大型宴會廳,魚龍混雜,元幼咬牙擦去額頭的汗,混入人群。
元幼狼狽難受,香檳塔映著少女踉蹌的身影。
圍觀人群發(fā)出蟋蟀議論。
人頭攢動。
高腳杯折射出萬千個扭曲的她,每個都在無聲尖叫。
她找到侍生,問陽臺在哪,女侍生看她雙眼脹滿血絲,嚇到,指了個方向。
元幼拿起高腳杯,走向陽臺,推開玻璃門,沖進(jìn)暴雨。
外頭,霓虹燈牌在雨簾中扭曲成曖昧的粉。
元幼扶著欄柵大喘氣,打碎酒杯,碎酒瓶抵著大腿保持清醒,身體溫度燙得驚人。
心里罵死陳星竹。
腦子快速的轉(zhuǎn),想,那丑東西是誰找來的?陳星竹還是高謙雪?
不!
他們沒有這個能耐。
那會是誰?陳星竹約她來酒店都有誰知道?
還是說,那丑老板喝醉找錯房間?
不對!
她沖出去的時候,分明看到丑老板在找人。
堂堂五星級行政套房,總不能連顧客房卡都給錯!
大小姐智商有限,想不清楚里頭的彎彎繞繞。
她扭頭要找個角落藏起來,猝不及防撞上一具帶著鐵銹味的胸膛,黑色襯衫下肌肉僨張。
“操…!”
大小姐實(shí)在忍不住爆了粗口,反手就要扎向?qū)Ψ窖屎?,卻在看清對方一張臉時驟然脫力。
全身僵住,血液倒流直沖腦門。
周季遠(yuǎn)眉骨上的新疤還滲著血,囚服換成了挺括的西裝。
轟隆隆,雨仿佛洶涌的野獸。
“周季遠(yuǎn),你…你越獄…?”
元幼根本聽不見自己聲音,大腦一片空白,嗡嗡作響。
她記得周季遠(yuǎn)判了三年。
那是她哭著跟法官求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