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殺掉自己
放眼望去,一具略微佝僂的軀體被穿的起球的衣物緊緊的包裹,頭發(fā)蓬亂,湊近一看,臉色蠟黃而黑沉。才剛剛30多歲的她,眼角紋法令紋已展露無遺,尤其是兩眉之間的那道深深的一字豎紋,不僅增加了蒼蒼感,更透漏出日積月累的憂傷哀怨。彎彎兩眉之下,兩只枯干呆滯略兇惡的眼神盯著一個地方遲遲發(fā)呆……
腦子里全是跟別人惡斗的場景,歹毒的語言中透漏著詛咒,拳腳相加中摻雜著狠毒,但凡得罪過她的人,她都是在心里有著慘烈的戰(zhàn)斗,以至于你只要跟她眼神有過片刻的相逢,便會感覺寒冷刺骨,被針對的感覺。其實,你只是感覺到你的眼神跟她有過交匯,而你卻未曾出現過在她的雙眸里,她只是深陷在自己的幻想中。
不可思議的是,她本是善良到極致,甚至幼年時家里的爸爸殺雞,她都會恐懼到把頭深埋在被子的最底層,即使這樣,她也似乎能感受到那只雞的疼痛,她希望那只雞可以一刀斃命,這樣就可以把死亡的痛苦降到最低,她會祈禱,這只雞要上溫暖的天堂。她結婚前是那么愛笑,只要逢人講話,笑就會迅速蔓延到整個臉部,直至全身。
婚姻到底是什么,其實不是愛情的墳墓,更像是對過去自己的一場祭奠。有些人走進了婚姻,從丑變俊,從心胸狹隘變的遼闊,從視野有限到可以俯視全局,而有的人,踏入了婚姻,從美迅速老化,從待人為善到處處提防,將有限的視野萎縮到只有婆媳,只有所謂的老公,還有那可愛的孩子。
本來愛照鏡子的她,除了必要的梳妝外,對鏡子再無牽掛。本來對自己長相傲嬌的她,連自己再也不愿多視一下。有誰敢相信,這世間真有會人會厭棄自己長相到如此地步。身材也在消耗的青春中走了樣,玲瓏有致的模樣透漏著獨特氣質,灑脫不羈的竄進了腦子里又淡淡的消融在了腦海里。
她眼睛不再有光,光是什么,是親人給予的溫暖,是為人母的驕傲,是對一切美好的追逐,更是對自己的交代。她不知何時被怨恨,無愛所束縛,像掉進了沼澤中,越掙扎越深陷,越深陷越無法自拔。
春天的風是如此的清晰柔和,可她的心卻被無法穿透的冰封住的不能呼吸,電話里傳來的是一個男人,那個曾信誓旦旦說要把她捧在手心里的人的各種污言穢語,各種責備貶低,即使她告訴他,她很累……
撲通一聲,她消失在了河流的之中,毫無眷戀的離開了這個讓她感覺喘不過氣的世界中,慢慢的橋上聚集了越來越多的人……
“公主,沒事吧,是不是作惡夢了?”一聲清脆的柔和聲飄過耳邊,撫慰心靈。
“公主,你還好嗎?,那個時空的自己只配被呼來喚去,只配惡語相向,似乎連呼吸都是那么的卑微,以至于別人的輕聲細語都讓她受寵若驚。
“這是哪……?你是?……”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周圍的一切,身體卻極為誠實,甚至貪婪的享受著被他人細微的照顧,她身邊的這位清秀的小女子,麻利的給她穿衣,幫她洗漱,她服侍的每個動作都是那么熟練,那么的體貼入微,那一刻她突然對自己的身體有種好感,如果別人都可以這么愛護自己的這副軀殼,她沒有理由不去愛呀。
她想掐掐自己的臉蛋,又怕是夢,怕自己被善待的疼惜感覺會瞬間消散。
“公主,你到底怎么了,沒事吧,你從小就做這種噩夢,你總是說見到了你的那一世,那一世的瀕死的絕望總是刺痛著你的心,沒事了,過去了,沒事了,不怕哈……”她把小姐抱住,不斷的安撫。
等她冷靜下來,她一臉困惑的看著這個一直喚她小姐的姑娘。
“公主,你總是這樣,每次一覺醒來,總是會遺忘你的名字,除了名字會遺忘,其他的都記得,你說奇不奇怪?”
“我經常這樣……?”
“是的,公主,我再跟你說一遍,你一定要記住呀,你是太平公主—李令月,你是咱們唐朝最得寵最有權威最傾國傾城的公主,天下沒有一個男人不為你生不為你死的,就算是女的,也對你頂禮膜拜,舍夫棄子的愿準隨你……”
這一世的所有榮華富貴,萬般寵愛的情景浮現在腦海中,像快進的影片濃縮的場景歷歷在目。
她若有所思的苦笑一下,她心里清楚從此以后再無噩夢,她跟那個時空的她再無交集,可兩世的記憶卻如刀刻進一般,在心里深處揮之不去,至此她懂了她,她是她而不是她。
“公主,你上次邀請的各位才華橫溢的俊男在大廳等待,你現在要見嗎?“
“不見了“
“什么,公主,之前你最喜歡看這些俊男為你爭風吃醋的樣子,這次這里面聽說有個氣質超脫的美男,你不見一見嗎?“
“讓他們退下吧,以后都不用來了”
“好的“侍女小凡立馬去大廳傳命。
一群男人純頭喪氣的離開了,而人群中一位氣質獨特,眼神深邃的男人的卻只讓人瞥了一眼,就難以在腦海中抹去。他的眼睛深邃得如同無盡的幽潭,幽黑的眸子里仿佛藏著一個神秘的宇宙。當天凝視某個地方時,那目光像是能穿透人的靈魂,讓人不由自主的淪陷其中。那眼眸中的深邃,像是歲月沉淀下來的智慧和難以捉摸的情感,只需一眼,便能讓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也許是命中注定的,也許是造化弄人,即使被情傷的遍體鱗傷的痛感隱隱作痛,也讓她去拜見母親皇后路過前廳時鬼使神差的與他進行瞬間的眼神交匯。
李令月呆滯了一秒,這輕輕拍了一下這一世嬌嫩的臉袋,讓自己清醒一下,這一世,她希望自己只是自己的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