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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世幻夢,累世花開

第十章 心扉

經世幻夢,累世花開 風中物語.L 7578 2025-03-18 19:16:44

  第十章心扉

  初秋的校園,微風輕拂,梧桐葉落下滿地金黃。而在這靜謐的氣氛中,文心中學初一(1)班熱火朝天地迎來了話劇周。

  這一整個月,班級將全身心投入話劇排練和最終表演。整個年級各班自選經典劇目進行改編,而初一(1)班挑選了《西廂記》——一部充滿詩意、才情與情感沖突的古典名作。

  顧星河原本對此并無興趣,然而,語文老師的一句話直接把他推進了“編劇”崗位——

  “你邏輯好,文筆不錯,改個劇本吧?!?p>  于是,他就這樣被“任命”了。

  《西廂記》的原作詞藻華美,情感濃烈,但對于高中生而言,一些晦澀難懂的表達、過長的文言句式和復雜的詩詞引用并不適合舞臺呈現(xiàn)。顧星河的改編重點是——

  1. 簡化文言,但保留古風韻味,讓演員們更容易上口,觀眾更容易理解。

  2. 調整節(jié)奏,增強舞臺表現(xiàn)力,去掉冗長的抒情獨白,增加互動性。

  3. 強化視覺表現(xiàn),讓道具(如桃花扇)真正成為情感線索,而不僅是擺設。

  其中,他特別改編了崔鶯鶯寄扇傳情的片段,使扇子成為兩人愛情的重要象征——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ù搡L鶯將桃花扇交給張生,紅色的桃花映襯她微紅的臉頰。)

  語文老師翻閱他的劇本時,不禁點頭贊許:“這個改編不錯,既保留了文學性,又適合學生表演?!?p>  至于顧星河,他本以為自己只是交個稿就能功成身退,誰知老師一句話又把他拉回了戰(zhàn)場——

  “劇本是你改的,你得負責全程監(jiān)督,看看演員們表現(xiàn)如何,有沒有需要優(yōu)化的地方?!?p>  于是,顧星河徹底坐實了“幕后黑手”身份——臺詞、舞臺動線、氛圍把控,全都得參與。

  “這到底是改劇本,還是做導演啊?!”顧星河內心瘋狂吐槽。

  離正式表演只剩一天,一切準備就緒——劇本、演員、服裝、舞臺背景,全都安排得妥妥當當。

  然而,就在最后一次彩排開始前,道具組突然急匆匆跑來,臉色蒼白:

  “桃花扇被高年級借走了!”

  “什么?!”

  顧星河猛然抬頭,表情瞬間凝固。

  “不是吧,這還能被借走?!”有人抱頭大喊。

  “被拿去演《長生殿》了。”道具組的人欲哭無淚,“他們說那邊也要一把紅梅扇,和我們的桃花扇一樣效果好,就先拿去用了……”

  更離譜的是,剩下的扇子全是白色的,光禿禿的,毫無舞臺效果。

  “完了完了,這道具是鶯鶯傳情的關鍵,沒有桃花扇,這戲怎么演?”演員們開始慌了。

  “你們去找高年級拿回來!”有人建議。

  “他們都開始彩排了,根本不給啊!”道具組哭喪著臉。

  正當所有人一籌莫展時,林婧初忽然開口,語氣平靜:“我來解決。”

  所有人一愣,齊刷刷地看向她。

  林婧初轉頭看向顧星河,理所當然地吩咐道:

  “星河,去找班主任拿講臺鑰匙?!?p>  顧星河:“???”

  他眉頭一跳,心里立刻警鈴大作:“林大小姐,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但在她淡定的目光注視下,他還是咬牙去找了班主任。

  班主任聞言,猶豫了一下,但聽到是林婧初要用,最終還是遞給了他鑰匙,并特意叮囑:

  “里面有重要文件,你們用完一定要鎖好。”

  顧星河點頭答應,回到教室,將鑰匙遞給林婧初。

  “你到底想干嘛?”他皺眉問。

  林婧初沒回答,只是打開講臺抽屜,從一疊厚厚的文件旁取出一個紅色印泥章,她伸出纖細白凈的手指,輕輕蘸了蘸印泥。

  然后,她抬起手指,在白扇上時而輕點,時而勾勒。

  她的動作迅速而精準,仿佛已經胸有成竹,指尖落下之處,一朵朵紅色的桃花漸漸成形。

  周圍的同學屏住呼吸,靜靜看著她的手指在扇面上游走——

  短短幾分鐘后,她緩緩翻轉扇子,向眾人展示——

  扇面上點點紅花,如同迎風飄舞,簡潔而富有詩意,在白色的扇面上宛如一幅水墨畫,完美契合《西廂記》的古典韻味。

  全場靜默三秒。

  “天哪,這也太美了吧!”有人忍不住驚呼。

  “這畫簡直絕了!”

  “林婧初,你居然會畫畫?!”

  “這意境也太強了,比之前的扇子還要有感覺!”

  僅用幾處紅色點染出桃花的輪廓,再用指尖勾勒出幾條淡淡的枝葉。

  顧星河看著扇子上幾處紅色點染出桃花的輪廓和淡淡的枝葉,不由暗自驚嘆,雖然她拿出公章時,他已經隱約猜到她的用意,但真正看到她落筆的瞬間,還是被震撼到了。短短幾分鐘的工夫,她的指尖躍動之間,一幅極具意境的桃花扇便呈現(xiàn)在眾人眼前。

  他知道,這畫并不細致,那是因為時間緊迫,她沒有選擇工筆細畫,而是用了抽象寫意的方式,以指腹蘸紅印章的印泥,點染出數(shù)朵桃花,寥寥數(shù)筆,卻自有一番風致,仿佛春風拂面,桃花正盛。她并非隨意涂鴉,而是心中早已有了清晰的布局,一筆一畫,都恰到好處。

  他望著那幅染著印泥的桃花扇,竟一時出了神。

  林婧初似有所覺,微微抬眸,望向他,嘴角帶著一抹淺笑:“謝謝你?!彼D了頓,輕輕將鑰匙遞回,“還得麻煩你去還給班主任,我們要去表演了?!?p>  說完,她提起裙擺,轉身朝后臺走去。

  顧星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

  她身著一襲煙粉色襦裙,外罩輕薄的月白紗衣,行走間衣袂輕拂,仿若飄然欲仙。她的發(fā)髻挽成墮馬髻,鬢間點綴著細小的珠玉,額前一點淺淡的花鈿,映襯得她眉眼間多了幾分古典韻味。她本就氣質清冷,如今換上戲服,更添了一分溫婉柔美,恍若畫卷中的崔鶯鶯翩然走入現(xiàn)實。

  顧星河一時間看得出了神。

  直到李明在旁輕咳了一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星河,發(fā)什么呆呢?走了走了,去看表演?!?p>  說起李明,他既是林婧初的同桌,又和顧星河經常在一起打籃球。

  顧星河這才回過神,收回視線,心跳莫名有些微妙的錯亂。他輕輕咳了咳,故作鎮(zhèn)定地轉身,往舞臺方向走去。

  ——然而,腦海里那抹煙粉色的身影,卻遲遲未能散去。

  下午的數(shù)學課,老師在黑板上寫下了一道立體幾何題。圖形由幾個簡單的三角形和四邊形組成,乍看之下并不復雜,但題目的關鍵在于如何找到恰當?shù)妮o助線,使問題變得更直觀易解。

  “這道題,誰來解?”數(shù)學老師看向全班,目光在一眾低頭苦思冥想的同學間掃視了一圈,最終落在了后排的顧星河身上。

  “顧星河,你來試試?!?p>  顧星河被點到名,倒是沒什么緊張情緒,站起身,接過粉筆走上講臺。他盯著黑板上的圖形,心中迅速構建起一個幾何空間。他的大腦像是有一套自動運算系統(tǒng),直接在腦海中加好了輔助線,并且得到了清晰的解法。他開始在黑板上寫步驟,流暢而迅速,甚至沒有一絲停頓,仿佛這道題在他眼里已經被完全拆解。

  當他寫到最后一步,得出了正確答案,教室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數(shù)學老師微微皺眉,盯著黑板看了一會兒,沉吟道:“嗯……你的解法沒問題,步驟也完整,但……”他頓了頓,忽然問道,“你是用了輔助線對吧?”

  顧星河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沒有提及這一點,恍然大悟道:“啊……是的,我是加了一條輔助線。”

  數(shù)學老師恍然大悟,笑著點頭:“難怪你能解得這么快,但我們現(xiàn)在的課程還沒講到這個方法,所以大家看你的解法可能會覺得有點突然?!彼S即轉身對班上同學說,“其實,在以后學到輔助線的時候,你們會發(fā)現(xiàn),這種方法會讓解題更加簡潔高效。不過既然顧星河已經給出了這個思路,那我們就順便提前了解一下?!?p>  他拿起粉筆,在黑板上補上了顧星河腦海里‘隱形’的那條輔助線,這一下,整個圖形的關鍵關系立刻清晰了許多。很多同學看完后,紛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原來這樣就能一目了然了!”

  “難怪他寫得這么快!”

  數(shù)學老師笑著點點頭,回過頭對顧星河說道:“你不用擔心,輔助線的方法是可以用的,只不過以后要記得提前說明,不然我們這些凡人可是跟不上你的思路啊?!?p>  顧星河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不是故意不說的,就是剛剛一集中精力,沒想到要提輔助線。”

  數(shù)學老師擺擺手,表示理解:“沒關系,你這空間想象能力確實很強?!?p>  顧星河回到座位,林婧初雙手抱臂,微微瞇起眼睛,內心OS:“都說男生的空間感比女生好,但他這也太夸張了吧?直接在腦子里加輔助線,不用實際畫出來?這算是數(shù)學界的怪胎嗎?”

  她本來以為自己的數(shù)學能力已經很優(yōu)秀了,但剛才那一刻,她竟然生出了一種智力上的挫敗感。

  但與此同時,一種隱秘的情緒也在心中滋生——

  像他這樣的人,究竟是怎么思考問題的?

  她開始對他的思維方式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課桌上,語文老師站在講臺前,微笑著環(huán)視了一圈:“今天,我們來點創(chuàng)意寫作的訓練,大家自由發(fā)揮,寫一首現(xiàn)代詩?!?p>  聽到這話,班級里傳來一陣輕微的嘆息和低語。大多數(shù)同學都習慣于寫議論文和古詩填空,現(xiàn)代詩反而讓他們感到束手無策。

  顧星河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轉著筆,低頭掃了一眼語文書,心里隨便構思了幾個意象。對于他來說,寫詩不是難事,但他向來不太喜歡寫那些故作深奧的句子,所以打算隨便寫點能湊數(shù)的東西。

  而此時林婧初已經落筆如飛,筆尖在紙上游走,眉眼間流露出一種專注而深邃的神情。

  下課鈴響,詩作收上去,老師隨意挑選幾篇朗讀。

  “我們來看一首比較有趣的詩?!闭Z文老師清了清嗓子,讀道:

  《透過隱現(xiàn)的線條,看圖形內的你》

  在黑白的空間里,

  線條交錯,影影綽綽,

  你隱藏在幾何的棱角里,

  在那未曾畫出的輔助線間。

  我試圖構建一個定理,

  但結論早已藏在你的眼底;

  我計算著角度、距離、形狀,

  卻發(fā)現(xiàn)你已是最優(yōu)解。

  沒有明確的公式,

  也沒有標準的解答,

  但在某個瞬間,

  你與空間重合,

  成為所有未知的終點:

  透過隱現(xiàn)的線條,看圖形內的你。

  講臺下的同學們面面相覷。

  “……什么鬼?”有人低聲嘀咕,“這詩是數(shù)學題?”

  “啥隱現(xiàn)的線條?圖形里還能看見人?”

  “這到底是寫數(shù)學,還是寫……”

  語文老師輕笑:“很有趣的角度,林婧初,你來解釋一下,你寫的這首詩是什么意思?”

  林婧初本不想解釋,但被老師點名,她也只能輕輕合上筆記本,淡淡道:“這是一首借用幾何隱喻的詩。”

  同學們還是一臉茫然。

  而語文課代表皺眉思索了一下,突然若有所悟地轉頭指向顧星河:“……這不會是寫他的吧?”

  頃刻間,整個班級的目光齊刷刷地轉向顧星河。

  顧星河手里的筆一頓,瞬間有種被圍觀的錯覺。

  他眨了眨眼,看向林婧初,表情有些微妙:“……什么意思?你這是在影射我?”

  林婧初輕輕抬眸,眼神淡定:“你多想了?!?p>  語文課代表笑了笑,露出一副“我懂了”的表情:“你看看詩里寫的,‘未曾畫出的輔助線’,‘計算著角度、距離、形狀’,‘成為所有未知的終點’——你不就是那個能在腦子里直接加輔助線的怪才嗎?”

  “……”顧星河有一瞬間的語塞。

  “所以這首詩,某種程度上,是不是對數(shù)學天才的贊美?”語文課代表故意拉長音調,嘴角浮現(xiàn)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班上不少同學頓時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天吶,居然用詩寫數(shù)學?”

  “這不就等于在全班表白了嗎?”

  “不得了,學霸的浪漫,果然連寫詩都帶公式感!”

  聽著周圍漸漸高漲的討論聲,顧星河輕咳一聲,眉頭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林婧初,語氣帶著一絲無奈:“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林婧初目光淡然:“只是詩歌創(chuàng)作?!?p>  “可是你詩里寫的那些特征,怎么看都像在描述顧星河?。 庇腥诵χ鸷?。

  “那是你們自己解讀的?!绷宙撼跽Z調平靜,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隨即拿起書翻了一頁,完全不打算再解釋。

  顧星河瞥了她一眼,心里卻覺得有些奇妙。

  ——她寫的那些句子,似乎真的像是在說自己。

  一瞬間,他想起了之前的幾何題,當時林婧初看到他不用輔助線就能直接解出答案,眼神里流露出一種驚訝,仿佛在看一個怪物。

  ……現(xiàn)在想想,她難道是在那時候,就已經把這件事記住了?

  ——透過隱現(xiàn)的線條,看圖形內的你。

  顧星河的嘴角微微勾起,隨即無奈地搖了搖頭。

  行吧,不管她有沒有這個意思,反正,被一個人記住,總歸不是什么壞事。

  秋日的晨光透過教室的玻璃灑落在課桌上,空氣里帶著一絲清爽的冷意。教室里議論紛紛,每個學生的目光都聚焦在黑板上——班主任正用紅色粉筆寫下最新的學術榜單排名。

  ——顧星河,全年級第一!

  隨著這行字落下,整個教室爆發(fā)出一陣驚嘆,甚至有幾個男生偷偷吹了聲口哨。畢竟,在此之前,這個位置一直都是林婧初的!

  “安靜,安靜,還沒念完,好戲還在后頭。”班主任不疾不徐地開口。

  她繼續(xù)在黑板上寫下另一個排名——

  文藝榜第一名:林婧初。

  理由是她在話劇比賽、英語歌唱比賽等多個活動中摘得桂冠,斬獲冠軍。

  “好厲害,不愧是才女??!”

  “光有才不行,人家還是?;?,才華和顏值可是一個都不缺席?!?p>  “好了,”班主任咳了一聲,阻止了越來越喧鬧的討論,“雖然這次兩項拔尖都在我們班,但我們班整體平均分卻輸給了二班,這樣下去可不行……”

  說著,她掃了一眼座位表,接著宣布:“顧星河,你暫時搬到中排,坐在林婧初后面,和李明一組,幫助他鞏固基礎。李明還是很有潛力的?!?p>  全班瞬間安靜了一秒,然后爆發(fā)出各種意味深長的聲音。

  “啊這,學術榜第一和文藝榜第一要坐前后桌了?”

  “這是什么巔峰對決,天才的交匯?”

  “不對,應該叫——強強聯(lián)手!”

  顧星河一愣,目光掃向中排的座位。林婧初也抬頭看了看他,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

  她沒說話,但那一抹弧度似乎帶著某種意味不明的情緒。

  下課鈴一響,顧星河便抱著書悠悠然地走到新座位,在放下書的同時,隨口開了個玩笑——

  “喲,真是巧?!?p>  林婧初正低頭整理課本,聽到這話,輕輕一笑,語氣中多了一份輕松:“是啊,不過你要小心了,李明的問題可不少。”

  “哎哎哎,我是聽見有人在背后講我壞話了嗎?”

  坐在旁邊的李明裝作氣憤,雙手抱胸,故作不滿地瞪著林婧初,“林才女,你這可就太不夠意思了?!?p>  “事實而已。”林婧初淡定地翻了個書頁,“你不會反駁吧?”

  李明:“……”

  顧星河忍不住低笑了一聲,目光掠過她的側臉。

  陽光灑在她桌上的書頁上,微微發(fā)亮,細碎的光影跳躍在她的指尖,像是平靜湖面上泛起的微波。

  ——這個座位,似乎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午后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課桌上,語文老師站在講臺前,在黑板上寫下今天的討論題目:

  “如何理解《紅樓夢》中賈寶玉的叛逆?”

  顧星河靠在椅背上,手指輕輕轉著筆,嘴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而林婧初已經提筆,在筆記本上迅速寫下自己的觀點,神色沉靜,仿佛對這個問題早有答案。

  “誰來談談自己的看法?”老師環(huán)顧四周,目光落在林婧初身上,“林婧初,你先來?!?p>  她合上筆記本,站起身,聲音清晰且冷靜:“我認為,賈寶玉的問題不在于單純的反抗,而是逃避現(xiàn)實。他明知道家族和封建制度不會給他自由,但他選擇了消極的方式抗爭,而不是主動尋找改變的方法。他一直活在自己的理想世界里,等著命運來改變他,而不是主動去爭取?!?p>  她的語氣里透著一絲隱隱的不滿,甚至帶著某種壓抑的情緒。這話一出口,教室里一片安靜,似乎大家都在消化她的觀點。

  然而,還沒等老師評價,坐在后排的顧星河輕笑了一聲,隨即緩緩舉手:“老師,我有不同的看法?!?p>  “哦?那你來說說?!崩蠋燄堄信d趣地看向他。

  顧星河站起身,語氣輕松,但眼神卻意外地深邃:“我覺得,賈寶玉的問題不是逃避,而是猶豫。他并非沒有能力反抗,而是總在‘應該服從還是應該抗爭’之間搖擺不定。他看似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但一旦現(xiàn)實逼迫,他就會動搖。他的悲劇來源于‘想要自由,但又放不開責任’,最后反而被困住?!?p>  林婧初聽到這話,微微皺眉,轉頭看向他。

  ——逃避?猶豫?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短暫交鋒,仿佛有什么無形的情緒在激蕩。

  她的心跳有一瞬間的紊亂,莫名生出一絲不知從何而來的情緒——是憤怒?不是。是焦躁?也不完全是。

  她的嘴唇輕輕抿了一下,忍不住反問:“你是說,賈寶玉的根本問題不是逃避,而是猶豫?可是在我看來,他的性格更傾向于不愿面對現(xiàn)實,而不是無法做決定?!?p>  “可他每次都在思考要不要服從,要不要違抗,這不是猶豫是什么?”顧星河迎著她的目光,語氣仍舊平和,但其中帶著一絲隱隱的堅持。

  林婧初一時語塞,卻不甘示弱:“那你覺得,如果他不是猶豫,而是徹底抗爭,會不會是另一個結局?”

  “或許吧?!鳖櫺呛幽抗馕⑽⒁怀粒暗绻嬲龍远ㄟ^,他可能就不會落得最終的結局?!?p>  一時間,空氣里仿佛隱隱浮動著某種未明的情緒。

  他們只是單純地在討論賈寶玉嗎?不……好像不是。

  顧星河的心里生出了一種奇怪的感覺。他明明只是隨口反駁,可這句話出口時,他卻莫名地感到一陣沉重的悲傷。

  不是對賈寶玉的悲傷,而是……一種更深層次的、自己都說不清的情緒。

  ——為什么我的心跳得這么快?為什么我對她的言論,竟然有種想“糾正”她的沖動?

  而林婧初,也同樣感受到一種微妙的情緒在翻涌。

  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心臟像被什么輕輕地刺了一下——不是痛,而是一種奇怪的、隱隱的……心悸。

  ——為什么我會這么想要反駁他?為什么……他的這番話,讓我有種說不出的不甘心?

  她微微抬眸,與他的目光猝然交匯。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

  他們的目光凝結在空氣中,彼此眼中倒映著對方的身影。那雙平日里清冷而沉靜的眼眸,此刻卻仿佛微微泛著光,像是被某種情緒點燃。而顧星河的眼底,也映著一抹未曾言說的復雜光芒,像是一種深藏的困惑、執(zhí)念,甚至……熟悉感?

  教室里的氣氛變得詭異地安靜,連同學們的竊竊私語都悄然消失了。仿佛這一刻,整個世界的聲音都被削弱,唯有他們彼此目光交錯的地方,空氣緩慢流動。

  老師察覺到這股奇異的沉默,輕輕清了清嗓子,咳了一聲,打破了這片靜謐。

  “兩位同學都講得有道理,”他語氣平穩(wěn)地說道,“不過,競爭固然重要,友誼和求同存異也同樣重要。你們表現(xiàn)得很好,可以坐下了?!?p>  顧星河和林婧初這才緩緩收回目光,仿佛剛剛才意識到自己沉浸在了這場無聲的對峙之中。他們微微頷首,坐回了座位,但那種奇怪的情緒,卻仍未完全散去。

  兩人都沒有意識到,這場看似普通的課堂辯論,竟讓他們心底最深處的某種情緒隱隱浮現(xiàn)。

  他們以為自己只是在分析一個文學角色,但其實,他們的討論,似乎是在質疑對方的內心深處?

  下課鈴聲響起,教室里瞬間恢復了嘈雜,學生們紛紛開始收拾課本,討論著接下來的課題。

  林婧初拉起書包的拉鏈,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顧星河。

  “喂?!彼曇舨淮?,但帶著一絲探究的意味。

  顧星河剛把課本放進書桌,聞聲抬頭:“嗯?”

  她盯著他,目光意味深長:“你是不是在影射我?說我猶豫?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

  “我有什么要猶豫的?”她微微揚起下巴,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不自覺的防備,“我又沒什么意難平?!?p>  顧星河愣了一下,隨即嗤笑了一聲,低頭扣上筆帽:“那你剛才說‘逃避’的時候,眼神怎么不對勁?”

  他頓了頓,抬眸盯著她,眼神帶著某種審視,“讓我差點懷疑,我是不是在逃避什么?!?p>  “你這是心理操控吧?”他半開玩笑地補了一句。

  “……”林婧初微微瞇眼,像是在分析他的神情。

  “完了完了?!崩蠲鲃偤媒涍^,聽到他們的對話,目瞪口呆,“兩人競爭,競爭到都魔怔了?!?p>  他一臉生無可戀地看著林婧初:“婧初,你不會真覺得他在影射你吧?”

  又轉頭看向顧星河:“星河,你也別被她帶節(jié)奏啊,啥逃避不逃避的,咱們不就是上個語文課嗎?”

  林婧初和顧星河對視了一秒,同時收回了目光,各自冷哼了一聲,仿佛在默契地掩飾某種無法言說的異樣情緒。

  他們沒有再繼續(xù)討論這個話題,可在接下來的整整一下午,林婧初都時不時地想起顧星河的那句話——

  “讓我差點懷疑,我是不是在逃避什么?!?p>  而顧星河也總是忍不住回想起林婧初眼神里的異樣,以及她那句——

  “我又沒什么意難平?!?p>  他們都在否認自己的情緒,可內心的波瀾,卻已然無法停息。

  到底是誰在逃避?又是誰在猶豫?

  他們都不知道,這場看似尋常的課堂討論,已經在彼此心底,埋下了一顆回憶的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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