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未散的操場還凝著昨夜雨水,楊曉黎的帆布鞋尖踢開顆小石子,正砸中周墨的后腦勺。
他轉身時金絲眼鏡滑落鼻梁,懷里抱著的《流體力學》嘩啦啦散開,夾在書頁里的千紙鶴撲簌簌飛了滿地。
“周老師昨晚的演技,“她踮腳把眼鏡推回他鼻尖,“夠申報奧斯卡了?!?p> 指尖殘留著校醫(yī)室消毒水的氣味,混著他衣領的雪松香。
昨夜兩人雨中對峙,話還沒完全說完,少爺便扛不住暈了過去。
隨即進了醫(yī)務室,躺了一晚上。
周墨忽然用鋼筆戳她酒窩:“楊同學撕我襯衫的狠勁,倒像是本色出演。“他彎腰撿紙鶴的動作牽動腰側紗布,晨曦中隱約透出墨色紋身——昨夜在病床上,他攥著她的手將“XL“最后一筆補全。
食堂豆?jié){碗底沉著顆紅豆,楊曉黎用吸管戳了戳:“周扒皮現在連食堂都收買了?“
“是賠禮。“鋼筆尖在餐巾上勾出建筑草圖,“去年潑你熱湯的窗口,我買下來了。“她這才發(fā)現打飯阿姨換成周家老管家,圍裙上繡著“XL早餐鋪“。
顧雨柔的珍珠手鏈摔在餐盤時,南瓜粥正冒著熱氣。
“墨哥哥的畢業(yè)論文選題真別致?!八槌鲋苣墓P記本,《論鋼筆尖弧度對情書筆觸的影響》的標題下,畫滿楊曉黎打瞌睡的側臉。
周墨慢條斯理地給煎餅刷辣醬:“顧小姐的香水干擾實驗數據了?!八鋈慌e起紫外線筆,顧雨柔裙擺上的竊聽器在紫光中無所遁形,“麻煩轉告令尊,下次用納米級監(jiān)聽器,我實驗室八折代購?!?p> 楊曉黎憋笑憋出眼淚,蘸著辣椒醬在顧雨柔的香奈兒包上畫了只烏龜。
周墨的鋼筆順勢補上題詞:【贈顧氏實業(yè)CEO】,落款是他倆并排的Q版頭像。
公主殿下不可思議的瞪著眼前的一切:“你們倆是瘋了嗎?!”
“放心。”周墨拿起筷子:“我會照價賠償。”
顧雨柔深吸了一口氣:“我去吃飯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我要看你能鬧到什么時候?!?p> 暴雨洗過的籃球場泛著粼粼水光。
楊曉黎盤腿坐在記分牌下,看周墨把顧家派來的體育生打得落花流水。
他每進一球就朝她晃一下,比分牌上的“114:17“逐漸拼成“LOVE“。
“過來?!爸苣鋈还醋∷l(wèi)衣抽繩,“教你個新戰(zhàn)術。“他的汗水滴在記分簿上,暈開昨夜未干的墨跡。
籃球從指尖滾落,在“17“的鋼架旁卡成完美愛心。
夕陽將兩人依偎的影子拉長到觀眾席時,周墨從護腕里抽出張泛黃的圖紙——高一那年被她畫滿豬頭的數學卷,背面是用鋼筆尖刻的微雕:少女趴在課桌打盹,發(fā)梢沾著粉筆灰。
“教導主任沒收的?!八麑χ荷e起試卷,“我拿全市奧賽金牌換回來的?!?p> 楊曉黎的指尖撫過凹凸的線條,忽然咬住他腕間監(jiān)測環(huán):“周老師這么敗家...“齒痕印在電子屏上,心率瞬間飆到120,“當心我把你抵押給圖書館?!?p> 夜風掀起實驗室窗簾,培養(yǎng)皿里的熒光菌株拼成“ZMXL“。
周墨握著她的手調整顯微鏡,鋼筆在觀測記錄上圈出異常數據:“顧家在操場偷埋的污染物,夠他們吃十年牢飯。“
楊曉黎的呼吸噴在目鏡上:“所以你天天拉我晨跑...“
“是收集證據。“他忽然含住她耳垂,“順便...“離心機嗡鳴蓋住后半句,但泛紅的耳尖泄露了答案。
閉館鈴響時,周墨將鋼筆插進古籍室門鎖。
旋轉的齒輪聲中,整面書墻緩緩移開,露出滿墻監(jiān)控屏——每塊屏幕都在循環(huán)播放不同角度的她:圖書館打盹的她,食堂偷加辣椒的她,更衣室和旗袍裂口較勁的她。
“變態(tài)跟蹤狂!“她抓起《辭?!芬遥瑓s被屏幕突然切換的畫面定住——父親在周氏新建的職工宿舍包餃子,客廳掛著他們昨夜在操場的合照。
周墨劃過她濕潤的眼角:“楊同學,現在要舉報我嗎?“
他按下遙控器,所有屏幕綻放煙花,代碼洪流最終匯聚成鋼筆繪就的婚書:【以余生為墨,聘你為妻】。
月光漫過古籍室的雕花地磚,兩個交疊的影子碰倒了青瓷筆洗。
月光漫過青瓷筆洗,在宣紙上投下斑駁光影。楊曉黎的指尖還沾著辣椒醬,在“死生契闊“旁按下指印時,周墨的手已抵住她后腰。
“這里...“他蘸著紫毫狼煙墨,在她脊背勾出《詩經》片段,“有顆朱砂痣?!?p> 筆尖游走時帶起細微戰(zhàn)栗,墨香混著她發(fā)間的梔子花香,在古籍室氤氳成霧。
楊曉黎轉身奪過筆,在他鎖骨的紅豆紋身上畫圈:“周老師教過我...“筆尖劃過喉結,“墨分五色?!八鋈灰ё∷?,“但你的心跳只有一種顏色?!?p> 周墨的呼吸驟然急促,楊曉黎的手一抖,鋼筆從指間滑落,在青磚地面滾出清脆聲響。
他單手扣住她后腦,另一只手扯開襯衫紐扣,心口的“XL“紋身在月光下泛著暗紅。
“這里...“他的唇貼上她頸間淡疤,“是你為我擋吊燈留下的。“指尖順著旗袍裂口探入,觸到她腰間淤青,“這里...“吻落在她顫抖的睫毛,“是替我擋書架的代價?!?p> 楊曉黎的指甲陷進他后背,在紗布邊緣畫圈:“周老師...“她忽然咬住他下唇,“你的傷口在滲血。“
“死不了。“他扯開繃帶,將她的手按在猙獰疤痕上,“這里...“墨色紋身隨呼吸起伏,“藏著你高一那年畫在我課本上的豬頭?!?p> 月光被烏云遮蔽的剎那,周墨將她抵在古籍柜上。檀木香氣混著墨香,在兩人交纏的呼吸間發(fā)酵。
楊曉黎的衣扣徹底崩開,露出腰間被他用鋼筆尖刻下的“ZM“。
“疼嗎?“他的唇貼上新鮮墨跡。
“比不上你裝病騙我的疼?!八堕_他襯衫,在“XL“旁咬出新的印記。
閉館鈴聲突然響起,兩人在古籍堆里笑作一團。周墨的鋼筆不知何時滾進《金瓶梅》書頁,筆尖恰好停在“云雨“二字間。
楊曉黎撿起鋼筆,在他心口補完紋身最后一筆:“周老師...“
“叫老公?!八∷?,鋼筆在掌心刻下婚期。
月光重新漫過窗欞時,兩個交疊的影子在宣紙上投下永恒。未干的墨跡蜿蜒成詩,辣椒醬指印旁,歪歪扭扭地簽著:【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紫毫狼煙墨在宣紙上蜿蜒成詩,未干的“死生契闊“旁,歪歪扭扭地蓋著個辣椒醬指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