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大海是變幻莫測的,有時它安靜的就像個乖巧的孩子,任由人們在它的身上恣意取鬧,有時猶如一只兇狠的野獸,張著血盆大口,隨時等待著把任何東西撕個粉碎,……
就如現(xiàn)今,本來還好好地天氣,晴空萬里,這時卻烏云密布,狂風(fēng)夾著暴雨傾瀉而下,偶爾一道閃電更是發(fā)出如同野獸般震耳欲聾的吼聲,令天地都為之色變……
船猶如一只無助的枯葉般,在狂風(fēng)暴雨中一會升起,一會一個巨浪打來,又好似沉入到了海底,好在有莫大先生在,加上船上的福州水兵具是久經(jīng)海上生活的人,船上眾人仍可勉力應(yīng)付……
狂風(fēng)驟雨中突然傳來陣陣的琴聲,忽而在左忽而在右,忽而又自前方飄來,忽而又在后面響起,琴聲飄忽不定,驟雨的聲音也無法遮住那一聲聲似鬼哭似神嚎的琴聲,有如在每一個人的耳朵里放了一個尖尖的長錐,一下又一下的刺痛著每一個人的耳膜……
雷動天的臉色已不好看,風(fēng)無雙更是緊緊抓著龍飛云的手臂,莫大先生、唐牛幾人則一臉的嚴(yán)肅,都在注意琴聲的方向,龍飛云開口道:“大家要多加小心,這琴聲如此古怪,要小心敵人偷襲!”
雷動天勉力一笑道:“媽的,這老天爺發(fā)起威來,真是要了老酒鬼的老命了,我現(xiàn)在胃里就像喝多了酒般難受,只想大吐一場,和討厭的琴聲比起來還是老天爺更厲害些!”
莫大先生縱聲喝道:“龍飛云說的不錯,這惡劣的天氣海上還有人彈琴,并且如此難聽,想必不會安什么好心!”
唐牛、牛三斤、阮氏兄弟四人想開口說話,無奈如何也張不開口,因為他們想要吐的感覺比雷動天還厲害,生怕一開口就直接噴了出來……
雁北回雖比唐牛他們好些,無奈畢竟年歲已大,也是不能開口說話的……
風(fēng)無雙畢竟長在水鄉(xiāng)江南,雖不至于說不了話,但在這狂風(fēng)驟雨的海上也是臉色青白,江南溫柔細(xì)膩的水又怎能和海上的驚濤駭浪相提并論……
雨漸漸地小了,琴聲也隨之消失了,好像根本就沒人在雨中彈過琴一般,就像是幽靈借著海上的驚濤駭浪重回人間彈奏了一曲而后又消失不見……
被雨淋濕的眾水兵更是瑟瑟發(fā)抖,好在這雨來得急去的也快,太陽已自一朵烏云后閃了出來,暖暖的陽光照在人身上,頓時驅(qū)走了剛才疾風(fēng)驟雨中的冰寒……
龍飛云眾人來到甲板上,四處查看,平靜的海面上水汽蒸騰霧氣繚繞,哪里有其他船只的半點影子,難道還真是幽靈借著狂風(fēng)驟雨的黑暗重回人間嗎……
莫大先生苦笑道:“怎么樣!這次見識老天爺?shù)膮柡α税?”
龍飛云眾人點了點頭,龍飛云道:“莫大先生這海上下完雨都會泛起水霧嗎?”
莫大先生啞然一笑道:“這是老天爺?shù)氖?,不過白天時候一般情形下都會起霧,由于暴雨來得急,去得快,再碰上頭上這磨盤大的太陽,基本上十有八九會起水霧!”
雷動天喝了口酒道:“莫大先生不說,老酒鬼還當(dāng)是剛才彈琴之人弄得鬼呢?”
雁北回道:“就你小子會瞎琢磨,你當(dāng)那彈琴的人是神仙還是老天爺!”
龍飛云道:“我有此一問,是因那彈琴之人既能如此的借助天氣來藏匿行蹤,可見其人對海上變幻莫測的天氣了解之深,絕非常人能比,何況此人如無惡意,豈不早已現(xiàn)身一見!”
雁北回眾人都覺得龍飛云說的有道理,可船上并無一人遇害,眾人一時都陷入沉思,不知那奏琴之人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
“當(dāng)”“當(dāng)”兩聲巨響,莫大先生臉色一變大喝一聲道:“不好,他利用琴聲來迷惑大家的耳朵,實際上是在船底做了手腳,大家快去船尾,上那艘小舟!”
“當(dāng)”又一聲巨響,船身一陣晃動,一股水箭撕裂了甲板海水噴涌而出,龍飛云眾人急急來到船尾,船尾處本應(yīng)綁著小船的繩索已被利刃割斷,哪里還有小船……
“當(dāng)”“當(dāng)”“當(dāng)”又是幾聲巨響,船體又有幾處水箭噴涌而出,整個船身已經(jīng)傾斜,隨時可能沉沒……
龍飛云抬頭望見桅桿,隨手拔出身邊三個水兵的腰刀,全力向桅桿擲去,可桅桿實在粗大,腰刀也只能進入大半,而不能將其斬折!
龍飛云見狀,即飛身而上,左腳閃電般踢出三腳,“咔嚓“幾聲后桅桿都落入了海里,龍飛云喊道:“船要沉了,大家上桅桿!”
風(fēng)無雙、雷動天、莫大先生、唐牛、牛三斤幾人與龍飛云上了一根桅桿,眾水兵有的上了桅桿,有的干脆幾人就抱著一塊碎裂的船板……
霧越來越大,周圍只聞人聲不見人影,眾人慌亂中,誰也沒注意阮氏兄弟去了哪里!
龍飛云對莫大先生安慰道:“以他二人的武功應(yīng)不會有事,必是慌亂中與我們失散了!”
莫大先生道:“應(yīng)是如此,待霧散了必可相見!”
雷動天罵道:“媽的白瞎了船上的十幾壇好酒,早知如此老子就該早早的喝掉它們,這下便宜了龍宮里的老龍王!”
風(fēng)無雙杏眉一立佯怒道:“老酒鬼,啥時候還想著喝酒,你要那么喜歡喝,海水那么多,你都喝了吧!”
雷動天一笑道:“不是我非想著喝酒,你看大家泡在這冰冷的海水里,哪怕想上一想美酒的滋味,全身都暖烘烘的!”
風(fēng)無雙微微一笑道:“我就知道說不過你,好了你自己想吧!”
唐牛道:“龍大哥我們接下來怎么辦?”
龍飛云淡淡的說了一個字:“等!”
牛三斤差異的問道:“等?等什么?”
龍飛云道:“等路過的船來救咱們,或者把船弄沉的人!”
唐牛一臉不解的問道:“龍大哥你說等把船弄沉的人,為什么?”
龍飛云道:“人家費心巴力的把你的船弄沉了,難道是喜歡看你在海里泡著,我相信這兩天我們就能到帝皇島做客了!”
牛三斤道:“你說帝皇島就在附近!”
龍飛云道:“雖不近亦不遠(yuǎn)了,還是少說些話吧!留些體力,恐怕我們還要在水里泡個一天兩天呢!”
不知過了多久,霧漸漸散了,天上已是繁星點點,龍飛云他們周圍哪里還有其他人,四周靜極了,只有幾人劃水的聲音,海風(fēng)吹過,眾人頓覺冰寒入骨,腹中更是咕咕亂叫,后來誰也在無力劃水了,就只有任海風(fēng)吹著這樣飄著……
天終于亮了,當(dāng)暖暖的太陽照在身上,龍飛云一眾人頓時都精神一振,可高興了沒有多久,眾人又恨不得重回冰冷的夜里……
正午的太陽火辣辣的直射在眾人身上,曬得人頭昏眼花,口舌冒煙五內(nèi)俱焚,更可氣的是身邊有的是水,卻一口也無法喝。
牛三斤啞著嗓子罵了一陣,終于沒有力氣也就不再罵了。
龍飛云用力握了握風(fēng)無雙的手,意思是讓你跟著受苦了,風(fēng)無雙已沒有力氣在說話,只是深情的看著龍飛云搖搖頭后又點了點頭,意思是和你在一起怎么也不苦,龍飛云轉(zhuǎn)過頭去,他不想風(fēng)無雙看見他已發(fā)紅的眼眶,只是握著風(fēng)無雙的手更緊了一些……
就這樣,眾人好不容易熬到了太陽落下,可又要回到夜里那無邊的冰冷中……
就這樣,龍飛云一眾人在海水里泡足了兩夜兩日,所有人都已精疲力盡,饑渴交迫,雙眼通紅口唇干裂,連風(fēng)無雙嬌美的容顏也帶著那一絲絲令人心碎的憔悴……
第三日清晨,當(dāng)?shù)谝豢|陽光劃破黑暗時,龍飛云望向遠(yuǎn)方的目光突然直了,遠(yuǎn)處出現(xiàn)了一個小黑點,龍飛云連忙叫起昏昏沉沉的眾人,眾人一見不由心底一陣狂喜……
龍飛云啞著嗓子問道:“莫大先生你看那是一座小島,還是一艘船!”
莫大先生畢竟是久在海上討生活的人,雖在海里泡了兩日兩夜,精神卻比雷動天幾人要好,肯定的答道:“那是一艘船,小島的話以我們的速度,不會這么快接近!”
牛三斤不由啞著嗓子叫道:“泡了兩天兩夜了,終于遇見船了!”
雷動天則有氣無力的道:“希望這船上有酒,老子的酒癮早就犯了!”
風(fēng)無雙弱弱的道:“你呀老酒鬼,真是還沒脫難,就先把酒想起來了!”
龍飛云悠悠的道:“但愿不是斷頭酒,算了管他呢?怎么也比在這渴死強!”
龍飛云說的是實話,這兩日海上的折磨,還真就不如給上一刀來的痛快!
龍飛云絕不是心底已經(jīng)絕望,而是給唐牛和牛三斤提個醒,但他又不能把話說的太過直白,畢竟唐牛牛三斤都是他的朋友,太過直白的話總是容易傷人的心!
只因沒人知道船上的究竟是什么人?
先把最壞的結(jié)果說出來,一旦有變大家也不至于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