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一男一女緩步行走在茵訊大廈附近的街道上。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剛才好像嚇到你了?!?p> “啊,沒什么,我只是,第一次見到食量這么大的人,有點吃驚罷了。不過,王帥博,一下子吃進(jìn)那么多肉,你的身體不要緊吧?”
“哈哈,當(dāng)然……是有點不舒服了。”王野苦笑著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腹部,“最后那盤牛肉差點把胃壁撐破了?!?p> 文馨睜大眼睛:“既然這么辛苦,為什么還要勉強自己呢?”
王野有點靦腆地笑了笑:“主要是想以一種合情合理的方式把晚餐的時間拖久一點?!?p> “誒?”
“呃,說得再明白一些,就是想和你多相處一會兒?!?p> “啊……”文馨聞言已經(jīng),面上陡然浮起一層酡紅,又是驚訝又是羞澀,心跳也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起來。
從小到大,向她表白過的男孩子已經(jīng)數(shù)不勝數(shù),經(jīng)她親手發(fā)出的好人卡可以編成一本日歷。然而此時此刻,聽到王帥博的話語,文馨仍是不禁手足無措。
怎么辦?要怎么拒絕他才好啊……他是姐姐非??粗氐墓歉蓡T工,如果回應(yīng)得不妥當(dāng),會不會讓他惱羞成怒,給公司帶來損失呢?可是,自己真的完全沒考慮過戀愛的事情啊,雖然很感謝他幫忙讓自己和姐姐能夠親密相處,但是表白和戀愛卻還是太遙遠(yuǎn)了一點。
帶著無比復(fù)雜的心情,文馨輕咬著嘴唇,兩只圓圓的大眼睛仿佛能滴出水來。
而就在此時,王野連忙解釋道:“別誤會,我喜歡的人是文總?!?p> “……”少女的表情瞬間凝結(jié),心中有什么東西像是碎裂了一樣。
王野說道:“主要是吧。你看,平時文總對你非常關(guān)照,經(jīng)常有事沒事就把你叫過去單獨談話,這份待遇在茵訊公司里還從來沒人享受過,除了封總。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總之你現(xiàn)在是文總面前的大紅人,和你打好關(guān)系是絕對沒有錯的?!?p> 文馨想到與姐姐的關(guān)系不能暴露,連忙解釋:“文總每次找我其實都是有公事的?!?p> “哎呀少女你就不要謙虛啦,我每天在OA里都要給文總發(fā)二十幾封郵件說有重要公事需要單獨談,她每次都置若罔聞??!偶爾回復(fù)也是找熊總、封總之流來敷衍我,真是令人黯然神傷?!?p> 文馨有些好奇地問:“你很喜歡姐……文總嗎?”
“當(dāng)然!”王野振奮精神,猛一握拳,“我非她不嫁!”
“噗?!蔽能叭滩蛔⌒Τ雎暋?p> “別笑嘛,文總是大家族出身,雖然現(xiàn)在還不算文氏欽點的接班人,但以我這種白丁身份高攀,肯定是要入贅的?!?p> 文馨心里想著姐姐對他的評價,果然是個怪人。
“那你這么喜歡文總,知不知道文總其實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
王野說道:“當(dāng)然知道,封總嘛?!?p> “那你還……你覺得自己比封越更加優(yōu)秀嗎?”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嘛,我是找遍星河都難得一見的MR級天才程序員,足以成為巨頭公司的奠基人。封總卻只是一個優(yōu)秀的總裁助理……當(dāng)然,文總這種高嶺之花能看中封總,想必他身上還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長處,不過……”王野說著,目光看向自己的臍下處,“我的長處也是不輸于人的!”
從未有過戀愛經(jīng)驗的文馨聽得莫名其妙,只當(dāng)王野是在表達(dá)自信非常,心中不由有些悲哀。
他大概還不知道自己的競爭對手究竟是何方神圣吧?畢竟,超級戰(zhàn)士,對普通人而言確實太過遙遠(yuǎn)了。
外人看來,文茵和封越的戀情是封越高攀,但實際上,是文茵高攀上了華夏的國之重寶才對。超級戰(zhàn)士,那是無數(shù)少女的夢中情人,白馬王子,高高在上宛如神仙,凡人就算再優(yōu)秀,又要如何與神仙競爭?
文馨嘆了口氣,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兩人沉默著并肩走了一段,到路口的時候,文馨準(zhǔn)備揮手作別,卻聽王野忽然開口說道:“文總是個很要強的女人,但她畢竟不是超人,也會有苦惱煩悶和低谷,這個時候,就需要她身邊的人幫她緩解壓力,排遣煩悶。我是一直沒能走到她身邊,所以只能拜托你平時多多照顧一下文總。”
文馨聽了,心中微微一暖,此人雖然行事古怪了一點,對姐姐的感情看起來卻是真摯。
但是,真摯的感情并不一定能換到真摯的回報,姐姐已經(jīng)有意中人了。
“難得你有心,不過文總身邊已經(jīng)有一個能為她遮風(fēng)避雨的人了哦?!?p> “遮風(fēng)避雨?那你就太小看文總了?!蓖跻皳u了搖頭,“文總從來都不是那種甘做居家小女人的小家碧玉,當(dāng)她陷入困境時,需要的是別人把她拉起來,推出去,用各種方法激發(fā)她的斗志,然后像個戰(zhàn)士一樣披荊斬棘。而不是用一個溫柔港灣消磨掉她的斗志,讓她一步步退后。封總或許是個很好的庇護者,但他并不是一個優(yōu)秀的激勵者?!?p> 文馨怔怔地聽著,忽然感到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了。
幾分鐘后,文馨告別了王野,在一個路口停下腳步。一輛小巧精致的浮空車開了過來,車門打開,露出姐姐文茵的笑臉。
上車以后,文茵關(guān)切地問:“怎么這么久?那家伙沒對你做什么失禮的事情吧?”
文馨搖頭道:“沒有啦,只是吃飯吃得久了一點而已。雖然他這個人的確有點怪怪的,但還是蠻通情達(dá)理的,倒是姐姐你剛才那么問,才真的失禮呢?!?p> 文茵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然后好奇道:“一頓飯之后,你已經(jīng)開始為他說話了?。抗皇桥蟛恢辛袅??!?p> 文馨頓時急道:“哪有!姐姐你不要亂說??!”
“哈哈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開個玩笑。”文茵一邊笑,一邊問,“給我講講你們都聊了什么吧。”
文馨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將之前幾個小時發(fā)生的事情娓娓道來。
包括與王野分別前的那段話,她也一字不差地復(fù)述了出來。
——
與此同時,在下城區(qū)的一間咖啡廳內(nèi),一男一女相對而坐。
男性身材高大健壯,一頭披肩的金色頭發(fā),一身纖塵不染的潔白西服,舉手抬足間流露出成熟而高貴的氣質(zhì)。
女子嬌小玲瓏,相貌清麗,看上去不過十六七歲,然而目光卻透著遠(yuǎn)超年齡的深邃。
“這么晚叫我過來,應(yīng)該是有特別要緊的事吧?”
“我們不能這么傻等下去了。”白金抿了口紅茶,做出了自己的判斷,“王師傅不值得信任。”
雷愣了一下,隨即撲哧一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呢,他當(dāng)然不值得信任,這種無聊的問題就別拿來浪費大家的時間了好吧?”
說著,她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嘖,銀河會的咖啡真難喝。沒什么事我就先告辭了?!?p> 白金萬萬沒想到對方的反應(yīng)會如此冷淡,連忙開口挽留:“等等,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想坐視王師傅這么胡作非為下去嗎?”
雷停下腳步,看了一眼白金。
“老實說,我對這次任務(wù)已經(jīng)沒有什么興趣了?!崩茁柫寺柤纾岸椅乙部床怀瞿阌惺裁磮?zhí)著下去的理由。讓王師傅繼續(xù)演他的獨角戲唄,我看富蘭克林看得也很開心,咱們幾個配角就不要搶戲了吧?”
“你……”白金眉頭深深地鎖了起來,櫻島人的反應(yīng)實在太過反常,讓他不得不去揣摩背后的原因。
他深夜與雷面談,是希望能夠與其聯(lián)手對抗王師傅。
在他看來,這次任務(wù)已經(jīng)被王師傅攪得亂七八糟,必須要及時撥亂反正了。當(dāng)初他們一群人被姓王的忽悠得頭腦發(fā)懵,同意了那荒謬不經(jīng)的分手戰(zhàn)術(shù)。之后近一個月時間就在無所事事地看他表演都市愛情喜劇,現(xiàn)在想來簡直是愚不可及!
且不提姓王的有沒有本事真的橫刀奪愛成功,就算成了又能怎樣?文茵沒了風(fēng)吟,難道不會雇傭其他的保鏢?她是身家億萬的大富豪,難道請不起S級的保鏢么?而隊伍中攻堅能力最強的白野和金剛已死,單靠剩下的兩個團隊,在華夏首都這種治安環(huán)境良好的地方開展大的行動,已經(jīng)有些捉襟見肘了。
所以將目標(biāo)轉(zhuǎn)移到文馨身上簡直是順理成章的,趁著消息還沒有完全傳播開來,速戰(zhàn)速決,拿到保底的獎金——同樣是一筆巨款??偙仍谖囊疬@個無底洞身上浪費時間要劃算得多吧?
無論怎么想,這都是理智的選擇,所以白金分外想不通,櫻島人拒絕的理由。
對任務(wù)失去興趣?怎么可能!當(dāng)初接下這單生意的幾個傭兵,各自都有急用錢的理由——否則即便賞金驚人,在華夏首都犯下大案的風(fēng)險也過高了。
白金本人是不久前一次投資失敗欠下巨額高利貸,不得不搏上一把。據(jù)他了解,白野是惹上了一個強大對頭,想積累一筆存款后暫時隱居。金剛的男寵眾多開銷極大,對資金的渴求一向劇烈,而這個櫻島人,雖然不了解她的具體理由,但據(jù)富蘭克林說,她在接下委托的時候顯得非常積極。
那么現(xiàn)在這消極的姿態(tài),就未免太反常了。
在白金遲疑的時候,雷已徑直走到門口,向身后瞥去一個略帶輕蔑的眼神,揚長而去。
“媽的,你這女人!”
伴隨咔嚓一聲脆響,白金手中的瓷杯轟然碎裂,滾燙的紅茶將皮膚燙的通紅,他卻渾然無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