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漸漸變亮,這幾天氣溫開始下降了,清晨總是罩著一層薄薄的霧,令人看不真切,灰蒙蒙的天空像是要下雨,站在街角,有一種冬天提前來臨的感覺。
江梨還是時而清醒,時而昏迷,身上的衣服濕了干,干了又濕,迫不得已,三個人只好又給他換了一身,此時,他雙眼緊閉躺在床上,高燒已經(jīng)令他神智不清了,脖子上的傷口經(jīng)過簡單的處理卻依然沒有好轉(zhuǎn),不過這倒讓原田感覺稍微好些,因為傷口愈合的時候,就是他正式轉(zhuǎn)變的時刻了。
哮天重新洗好一張手帕放在江梨額頭,觀察了下他的狀況:“毒液已經(jīng)開始起作用了,若是明天天亮之前他們還不回來…“
“我知道?!痹锘卮鸬檬稚?,眼睛定定地注視著他,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韓瞳拽了下哮天的衣袖,提醒他暫時出去,房門輕輕關上,只剩下了兩個人。
看著看著,原田莫名地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情景,當時他剛住院,下樓找?guī)鶗r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自己似乎走進了一個結(jié)界里面,更令他奇怪的是,竟然還有人也是和他一樣的處境,而且是個普通的人類,就是江梨。
當時他眼睜睜看著驚慌的江梨上下樓地拼命跑,發(fā)現(xiàn)自己在鬼打墻之后的沮喪和絕望,直到原田發(fā)現(xiàn)那個鬼魂根本就是沖著江梨去的,只好忍著病痛救下了他。
明明就是個麻煩的體質(zhì),竟然還毫無所覺,碰上鬼魂嚇到靈魂出竅,聽到人家需要幫忙卻又馬上義不容辭,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人存在!
原田想著想著,自己控制不住地輕笑起來,床上的江梨堅強睜開眼,沒有焦距的眼神落下來,喃喃道:“大爺…”
“……”原田嘴角抽搐,看來是燒傻了,自己在這里擔心了一晚上,就換來一句“大爺”?你大爺?shù)模?p> ……
得知返魂草的位置,小黑小白馬不停蹄,直接奔到了買家的所在。
“停,你們兩個什么人,竟敢擅闖天尊府邸?”剛要推門而入,就被衛(wèi)兵攔在了門外,“憑證何在?”
小黑就感覺頭頂一把火燒起來,剛要發(fā)作,小白示意他稍安勿躁:“冥界黑白無常,急事求見老君?!?p> 等看到兩人的令牌,小保安的神色才變了變:“抱歉,兩位神君請隨我來?!?p> 慕奇給的地址正是大赤天太清境,道家始祖的住所,整個宅邸古色古香,云霧繚繞,老君正站在煉化爐前嘟嘟囔囔,兩人來到他面前都沒反應。
“老君…”剛說兩個字,老君一抬手,然后小心翼翼地從爐里捧出一顆藥丸,放到鼻子前聞了聞,舒心地呼出一口氣,這才轉(zhuǎn)向他們。
“二位神君,怎么,沒去天庭的盛宴???”老君花白的胡子幾乎拖到了地上,一身潔白的道袍,道骨仙風,瀟灑至極。
“您不也沒去嗎?”小白接口道。
老君哈哈大笑:“你們年輕人能跟我一樣么,趁著年輕,多湊湊熱鬧。”
小黑直接道:“老君,我們有一事相求?!?p> “我知道,你們想借返魂草救個小孩吧?”
老君知道這些也沒什么奇怪的,畢竟人家是天尊啊,兩人點點頭,一副期待的樣子,在老君面前,兩個人無比乖巧。
誰知道老頭嘴一瞥,露出遺憾的表情:“可惜已經(jīng)被我煉丹了?!?p> 晴空霹靂:“什么?!”
老君兩手插進袖口,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架勢:“怎么?我買的還不能用嗎?”
“不是。”小黑苦著臉,“您這動作也太快了吧?!?p> 小白扯扯他的袖子:“怎么辦,江梨沒救了…“
“咳咳。”老君清清嗓子,斜眼看兩人,“我又沒說全用光了…“
小黑一口氣差點沒倒過來:“我說您下次說話能不能不要大喘氣?。俊?p> 老君笑呵呵地變出一株返魂草,在小黑伸手街的時候有抽回去,壓低聲音道:“回去和老冥頭說說,他家那桂花釀,再給我留點兒。”
小白眨眨眼看他:“還喝?您不怕您家徒弟…“
“嘖,不說他不就不知道了!”老君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答應,我就給你們?!?p> 兩個人一個勁點頭,老君這才捋著胡子,滿意地將返魂草交給他們。
直到黑白無常的身影消失在云霧之中,老君才饒有興致道:“有意思,有意思?!?p> ……
眼睜睜看著窗外天色又暗了下來,兩個人根本聯(lián)系不上,江梨已經(jīng)開始發(fā)狂了,兩眼血紅,見人就咬,脖子上的傷口在逐漸縮小,需要哮天和韓瞳兩個人才能按住他。
“原田,快點!”韓瞳大吼,因為怕弄傷江梨,他和哮天一點法力都不敢使用。
原田拿著符咒的手不自覺在發(fā)抖,江梨現(xiàn)在誰都不認識了,只有暫時禁錮住他才能避免他出去傷害人,原田定了定心神,意志灌注于右手,默念咒語,金光一閃,江梨被牢牢釘在了床上。
“啊——”撕心裂肺的聲音傳出來,根本就不像他自己的聲音,原田感覺心都跟著被撕裂了。
小黑小白回來的時候,入耳就是嚎叫聲,兩人互看一眼,立馬閃身來到臥室里。
看到兩人終于回來了,原田劈頭就問:“返魂草呢?”
“稍等?!毙『谀贸龇祷瓴?,并把它弄碎,混合了點清水,“給他喝下去?!?p> 眾人不顧江梨的反抗,強行把整整一碗綠色的東西都給他灌了下去,一分鐘過去,他還是在掙扎,五分鐘過去,掙扎的幅度減小,十分鐘之后,他筋疲力盡地閉上了眼睛,呼吸漸漸沉穩(wěn),傷口也由青轉(zhuǎn)紅,最后結(jié)痂脫落。
小白再次試了試江梨的脈搏,扭頭說:“心跳恢復如常,已經(jīng)沒事了,就是太虛弱,睡著了。”
所有人都大大松了口氣,原田更是有種虛脫的感覺,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
江梨再次醒來的時候,天剛蒙蒙亮,睜開眼,是熟悉的天花板,可是當視線轉(zhuǎn)移,江梨差點沒從床上跳起來,一屋子人啊,橫七豎八,跟罪案現(xiàn)場似的。
“你醒啦?!毙“鬃钕茸⒁獾?,揉了揉亂蓬蓬的頭發(fā),叫醒了其他人。
“感覺怎么樣?”哮天的大眼睛近在咫尺,江梨扯了扯嘴角。
“呃…我挺好的啊,怎么了?”
在聽了韓瞳的敘述之后,江梨摸摸自己的脖子,這才回憶起那天晚上的事:“啊,我還以為是做了個夢?!?p> “還做夢,你干脆睡死好了!”原田氣不打一處來,這個家伙剛從鬼門關溜達回來,為什么還如此輕描淡寫??!
江梨眨眨眼,突然笑了。
“你笑什么!”原田發(fā)誓,要不是江梨還美好,他絕對妖把他從樓梯上踹下去。
江梨笑夠了,恢復認真的樣子:“謝謝你們?!?p> 小黑帥氣地一撩頭發(fā):“應該的?!?p> “其實,朦朧中我記得有人一直握著我的手,叫我的名字,謝謝你,小念?!?p> 原田翻了個白眼,顯然不適應這種肉麻地表達方式:“你本來做人就夠笨的了,別再去給人家僵尸添麻煩了?!?p> 江梨笑得更加開心:“也謝謝你們,有你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