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春陽綠雪
楠木的小木架上,整齊地放著六個袖弩。
袖弩不足五寸長短,嵌于環(huán)形皮手腕的一側(cè),短弩前端是一塊圓形的青銅滾軸,由滾軸向兩側(cè)延伸出兩支細長的木片弩翼,木翼外側(cè)鑲著青銅雕紋護邊,以增強木翼的穩(wěn)固性。但木片本身也是由世間最堅實的鐵樺木所制,聽說輕敲在上,會發(fā)出鐵板之音。
環(huán)形皮腕可套于手臂上,皮套之內(nèi)藏有三只一寸短箭,使用之時,只要彎曲手臂,激發(fā)皮套的機關(guān),便可瞬間完成搭弓射箭整個過程,攻其不備,出其不意。
之前只是聽聞古代就有袖弩,如今得以一見,常羽心中不禁暗嘆古人技藝的巧奪天工。
不過,這個袖弩也是店內(nèi)價格最低的武器,數(shù)量最多,應該是習武之人常備的防身利器。
“大哥,你也喜歡這個嗎?”展跖一臉喜愛地盯著袖弩,“我當時就是被這個東西吸引住了,可惜咱們可湊不到十兩黃金!”
“等以后攢足銀兩了,我給你買一個?!背S疝D(zhuǎn)過頭去,認真說道,“你小子本性難改,到處順手牽羊,萬一哪天著道了,多個防身的兵器總是好的?!?p> 展跖聞言一愣,眼圈微紅。
常羽腦中靈光一閃,正欲伸手拿起一個袖弩,突然一陣勁風驟然吹來,一個高大的漢子出現(xiàn)在常羽身旁,淡淡道,“本店有規(guī)定,非買勿動??凸偃缫徺I,請移步前臺,由小人代勞將此物送過去?!?p> 旁邊的客人只是轉(zhuǎn)過頭來望了一眼,又若無其事地觀賞起店內(nèi)物品,看來對這店中規(guī)則早習以為常。
常羽神念掃過大漢,如墜深淵,心中暗暗吃驚大漢的修為,嘴上問道,“我身上銀兩不足,你們是否接受物品置換。”
大漢點了點頭,拿上袖弩,向柜臺方向做了一個請行的手勢,“客官可以找掌柜的驗貨,但價值多少由掌柜說了算。”
常羽走上前去,但心中直打鼓,雖然自己身上的那樣東西應該值上些銀子,但能不能換個袖弩還真不可知。
“大哥,你不會要把那書攤貨……”展跖緊跟在后面問道。
微胖掌柜正在半瞌睡中,拄著腦袋的小胖手一個滑溜,下巴險些磕到臺面上,頭上一頂黃綠相間的大華帽一下甩到前面,把臉遮住。他抖了抖精神,將帽子扶正,眼皮一搖,正好看到三道人影迎面走到柜臺前。
“茍掌柜,這兩位客人……”
“等下!”胖掌柜突然兩眼放光,一改倦容,他一揮渾圓胳膊,打斷大漢,鼻子上嗅了兩下,又把頭探出臺外,幾乎挨著常羽胸前嗅了一圈,這才回到臺后,露出一嘴黃牙,笑得一對小眼都沒在兩條肉-縫里,“這位小兄弟身懷寶貝呀,嘿嘿,有什么是本店家能效勞的呀?”
“茍掌柜,我和我這位兄弟想買一把袖弩,身上銀兩不足,想拿個東西給掌柜的鑒定一番。您看下值多少錢?”常羽邊伸手向懷中,邊說道,“不過,東西我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您要是問我,我也答不上。”
“沒問題?!闭乒裆焓址鸬乖谂_上的一塊臺板,上書“莫問出處,不道來歷”八個大字。
看來這流云閣不僅不問客人東西來歷,也不會透露店中所售物品的信息。
如此常羽便放心了,伸手在光滑如鏡的臺面上放下一個方正的紅檀木盒。
展跖一看木盒,輕舒了口氣,但心里又是一陣疑惑,常大哥拿這盒爛茶葉能換多少文銅錢?
茍掌柜也不把盒子打開,向前輕輕一嗅,一臉陶醉,滿意地說道,“二十兩黃金。”
“掌柜的見多識廣,能否說下這個東西來頭,給我們開開眼界。”常羽見這茍掌柜如此輕易就能給出這個高價,心中驚疑,但更是一番竊喜,自己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尋找一些關(guān)于這盒茶葉的線索。
“春陽綠雪,聞之如冬日暖陽,品之勝雪中春色。此茶產(chǎn)于大魏國內(nèi)的陽山雪頂,傳聞茶樹不足千株,年產(chǎn)十分有限,沒想到還能在小衛(wèi)國內(nèi)見到。”茍掌柜搖頭晃腦地說著。
“這個東西在其它國家很少見嗎?”常羽問道。
“何止少見!就連大魏國內(nèi)的王室顯貴都一盞難求,哪還有余量拿去送給外人?”茍掌柜說罷,又干咳兩聲,“不過嘛,雖然我們奇珍異寶都收,這春陽綠雪畢竟不是本店主營,價格難免要打上一些折扣啦?!?p> 如此珍貴的茶葉,看來其主人身份一定大不簡單。茶葉又產(chǎn)于大魏國內(nèi),難得外流,莫非茶葉主人是大魏國人不成?
可惜不便把貌貅獸玉也給掌柜的鑒定一番,不然說不定有更多的線索。貌貅獸玉可能是獨一無二,直屬于某個人的,風險畢竟太大,不像茶葉可以量產(chǎn),誰都可以擁有,便于拿出來鑒賞。
不過春陽綠雪這種名茶,還是不能長久地留在手上,處理給“不道來歷”的流云閣,未嘗不是個好辦法。
雖然明知這個價格可能被低估了,但常羽還是點頭同意置換。
常羽將買到的袖弩給到展跖,收了另外十兩黃金,向門外走去。
如今再抬頭看流云閣的牌匾,還有三個極丑的大字,常羽嘴上不由干笑一聲,這牌匾大有那名茍掌柜的神韻,斜掛在那邊,也是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
茍掌柜望著常羽兩人遠去方向,手指輕撫著紅檀木盒上的細紋,耷拉的眼皮下精芒閃動,自言自語道,“這小子身上肯定還有更值錢的,我這狗鼻子準錯不了……”
……
“大哥,你真的不買一個嗎?我們錢還夠呢,沒想到那幾片爛葉子賣那多么多錢!”展跖童心大起地擺弄著手中袖弩,興奮地說著。
“我目前不需要這個東西,留點錢以后開酒樓吧。不知這大魏國的春陽綠雪怎么會出現(xiàn)在刺金門的那個宅子里?”常羽這一環(huán)節(jié)一直想不通透,又叮囑展跖,“接下來的一個月內(nèi),你就待在門中把內(nèi)氣凝聚出來。”
“好,我一定好好練功!”展跖將手中袖弩戴到左臂上,隱在衣服下,如若無物,興奮道,“要是姓陶的那個小子再上門找麻煩,我就-射穿他的鳥蛋!”
此時天色已晚,常羽跟展跖從南往北,向刺金門的方向而行。
兩人剛出南市,便發(fā)現(xiàn)右側(cè)有一堆人圍擠在一面墻面之前,議論紛紛,好生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