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說書老頭
常羽隱隱感到身后八百米開外，幾股強大氣息在慢慢逼近，似乎在尋找什么，頓覺不妙，立即停止了自己也說不上名稱的感應力，屏息凝神起來。
咦？
那黑甲銀槍的男子一勒韁繩，戰(zhàn)馬立即仰立而止，殺氣喘喘，與主人形如一體，顯然是一匹世間難得的好馬。
銀槍男子丹田運氣，星目閃閃，往林中一掃之后，劍眉微皺，似有所疑慮。
“白將軍！”身后四騎追及上來，勒馬候在銀槍男子身后，恭敬地詢問道：“白將軍怎么了？”
那名將軍右手抬起，銀槍一指遠處林中，淡淡道，“龍雙，你可覺得林中另有他人？”
身后一名白眉黑發(fā)的英俊男子挺馬而出，運功往林中一望，不置可否地說道，“將軍，剛才屬下也似乎感到有神念掃過，但……屬下無能，現(xiàn)在又無法感應到對方的氣息。請將軍讓屬下前去一探？”
銀槍男子向林中一望，又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決斷道，“不必了，林中若真的有人，此人神念若有若無，極有可能是那人派來監(jiān)視我等的。此次我軍借道于楚，千里奔襲，還是以大事為先，走吧。”說罷雙腿一夾馬腹，流星而去。
眾人應諾，隨銀槍男子揚蹄而去。
后方浩蕩大軍朝東橫掃而過，黃塵遮天。
常羽不知自己躲過了一劫，他確信大軍遠去后，趕緊收拾起地上的酸果子，反向朝西奔逃。
一路上常羽又遇到幾支趕往東面的軍隊，旗幟上的大字與那黑色騎軍又不相同，但均是匆匆而行，這讓他愈加疑惑，難道齊國前線打得如此膠著嗎，還是這些軍隊都趕著去跑馬圈地了？
除此之外，另一件事情也讓常羽驚疑不已，就是大前夜逃命時在胸口上留下的一劍傷口，按理來說，這道不深不淺的傷口早應結(jié)疤了，但目前還微微往外滲著血，要好不好的，恢復得極慢。
起初常羽還只當是身體虛弱，缺少維C所致，但兩天之后還如此時，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不過，此時他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座土城圍起的小鎮(zhèn)，青旗招招，興奮之極，就將此事先擱在腦后。
……
常羽剛進鎮(zhèn)子的城門，就見十來人圍湊在一桿青白色小旗下。
“……這殺出來的魏武卒啊，就是魏國最有名的鐵甲步兵，人人身披重甲，左手持盾，右手持槍，左沖右突，都跟頭狼一樣。齊人哪里擋得住這攻擊啊，還沒形成的包圍圈一下就給沖散啦?！闭f話的正是一個白發(fā)的老頭，這老頭身著一套青白兩色的素袍，頭上扎著一支羊首翠玉發(fā)簪，須發(fā)盡白，但面色卻紅潤異常，鶴發(fā)童顏，頗有幾分仙風道骨。
此時他正手舞足蹈地表演著，生怕少了半分生動。
眾人聽道，紛紛議論起來：
“聽說，魏武卒每人身披三層重甲，能開十二石之弩，每人背五十只弩矢，拿著長戈或鐵戟，腰帶利劍，攜帶三天之糧，半日可行一百多里呢！”
“這魏武卒都是經(jīng)過了最嚴苛的選拔和訓練，能夠以少敵多，真是名不虛傳呀！”
“嘖嘖，就是，就是，當年吳起率領(lǐng)五萬魏武卒，大敗秦軍五十萬大軍，可見威力之強呀。”眾人附和道。
說書老頭一揮手，止住眾人談論，又繼續(xù)道：
“這時，齊國的軍號吹起啦，前軍后撤兩百步，兩邊弓弩手再次沖出！那個箭矢呀，像蝗蟲一樣漫天飛舞，又射倒一排魏國鐵甲步兵，齊國的前軍又趁勢再沖了上來。眼看這包圍圈又要形成啦，就在這時！”說書老頭大手一揮，戛然停住，另一手一捋白胡子，吟吟笑著。
“這時怎么啦？”下面的人高聲問道。
“對呀，怎么啦？侯老，您倒是快講呀，急死我們了！”下面一片哄然。
“嘿嘿?！崩项^向下一掃，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中，滿意地笑了笑，不慌不忙地端起一碗水潤了一口，再一看眾人，正要張嘴。
“呀，有人來寫告示啦，稀奇呀稀奇，快去看看?！比巳褐杏腥私械?。
“走走走，快去瞅瞅！”人群一下一哄而散，就只剩下常羽和目瞪口呆的說書老頭。
“你們怎么都走了呀，等等，我還沒講完呢！”老頭一臉懊惱，顯是沒有觀眾，也沒興趣再講了，干脆起身拍拍屁股，也小步跟過去。
白發(fā)老頭從常羽身邊經(jīng)過時，略一遲疑，不由回首瞥了常羽一眼，眼波一動，但又轉(zhuǎn)身向人群跑去，高喊道，“那都等等我呀，我也看看！”
常羽自然不知老頭微妙的舉動，心中一陣無語，本以為可以找眾人打聽消息，一句話沒說上，全哄散了。
他無奈地搖搖頭，也只能跟過去。
只見有個差役模樣的中年男子揮筆在一面白墻上寫下一長串古文，便揚長而去了。
下面擠成一團，人頭攢動，把常羽隔在外面，也看不清楚。
突然有人叫道，“侯老來了！大家給讓讓，侯老您看看，這上面寫的啥呀，是不是又打仗了？”有人叫道。
人群中分開一個小道，白發(fā)老頭笑著，搖搖晃晃地走上前，小雞啄米似的點著腦袋看了一遍，扭頭對眾人說，“什么打仗不打仗，天天聽我說多了，都想打仗了是吧。這是小衛(wèi)國新任相國的招賢令，只要有一技之長，可自行到國相府門前鳴鼓，一經(jīng)考核通過，不分尊貴卑賤，重金聘用。”
“哇，重金聘用，怎么也要有十貫錢吧！”
“怎么可能是十貫，至少有二十貫！”
“二十貫！那可是我一年的收入啊”人們紛紛議論。
白發(fā)老頭實在忍不住，白眼翻到眉毛上，沒好氣道，“你們這群下里巴人，這重金至少也是十兩黃金！而且相國府在我們小衛(wèi)國都城濮陽，你們能湊什么熱鬧。”
一聽是十兩黃金，下面一陣鴉雀無聲。
常羽誤聽成魏國，聽得一頭霧水，心想，“史書上不是說魏國都城是大梁嗎，怎么又成濮陽了，難道這小魏國指的是同名的衛(wèi)國不成？這衛(wèi)國在歷史上雖曾是強國，但到戰(zhàn)國時期，確實是個彈丸小國了。大魏國，小衛(wèi)國，這說法倒也好區(qū)分?！?p> “侯老，您可以去呀！咱野王鎮(zhèn)就數(shù)您最有文化了，您去重振咱小衛(wèi)國昔日雄風，一爭天下！”眾人又起哄道。
白發(fā)老頭一聽很是受用，笑得面色更紅潤了，仰頭擺手，一副正義凜然地說道，“哈哈哈，大家抬舉我啦。這相國雖然治國能力遠不及我，但我小老兒不求富貴，愿意大隱于市，過這與世無爭的日子嘛！你們看我這輩子何時……”
噓~
眾人一聽侯老頭又要吹牛了，一陣噓聲，該干嘛干嘛去了。
“唉，唉！怎么又走啦？”白發(fā)老頭看眾人又散了，懊惱著。
他看常羽還盯著榜單，心里本也沒好氣，甩嘴問道，“怎么，臭小子，你想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