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刎y王大人有什么吩咐?”進來這人胡子凌亂,滿身狼藉,鼻青眼腫,顯然就是溫禺踶王口中的頭曼,他慢慢從外面走進來,一瘸一拐的,很是滑稽,又低著頭,也不看上面威勢很足的溫禺踶王,眼中不時綻出一絲絲精芒,有怨恨,又有期盼,總之很復(fù)雜。
“抬起頭來!”溫禺踶王隨手抓起一個盤子就砸在頭曼的腦袋上。
“是,大人!”頭曼抬起頭來,兩眼不復(fù)明亮,顯得蒼白無神。
“你讓折哈那些人在出去打探打探,要是再探到消息嗎,那我們就趕緊遷徙吧!”溫禺踶王像是終于感覺到了不對勁,想最后打探一次,如果還是沒有消息,就帶著整個部落走人。這個決定是很不明智的,外圍說不準就是圍住他們的千軍萬馬,這個時候想著跑,實在太傻。
“是!大人!”頭曼低下頭,又慢慢走出去了。
“哼!賤民!”溫禺踶王長哼一聲,像他這樣的大部落在匈奴不是很多,但也不是沒有,要是別人打定心思要來搶他,那也不是不可能,說不定,外圍已經(jīng)被包圍了,自己還是趕緊準備跑路吧!
“大人!大人!”一陣馬蹄聲伴隨著高喊,從外面?zhèn)鬟M來,聲音里透著興奮:“是秦人,秦人!大人,外圍的是秦人,應(yīng)該就是他們解決了游騎!”
“秦人???”溫禺踶王有些疑惑:“有什么可高興的?都打上門來了!”問是這么問,但他卻隱隱覺得自己手下騎兵想的點根本不在這兒。
“重甲啊!大人!”那騎兵唾沫橫飛,濺到溫禺踶王臉上,他卻似無所覺:“重甲?有多少?”“一千人!”那騎士回答,依舊不隱興奮。
“來人??!點五千勇士,隨我去取秦人的重甲!能得多少完全看自己啊!”溫禺踶王一句話就點燃了周遭的匈奴人,一個個歡呼起來,迅速回家牽來馬匹,與大軍匯聚一處。
“走!”溫禺踶王意氣風(fēng)發(fā),那可是以前重甲啊,我滴乖乖,要是搶到了,自己部落的地位還不增加一大截?意氣風(fēng)發(fā)之余,完全不顧身后角落里有一群人正用怨毒的眼神盯著他們的背影。
“韓震小子太不義氣了!”蒙恬騎在馬上,嘴里罵罵咧咧,一邊的韓蠻也是很郁悶,自己弟弟竟然拋棄主將和自己大哥,先去撿便宜去了,還要自己給他在蒙恬面前講道理,真是沒天理,這小子,回去一定要收拾他。
蒙恬與韓蠻帶領(lǐng)的一萬大軍與三千運糧民夫正在急吼吼朝韓震所說的位置急行軍,蒙恬的想法是,就算自己沒法趕上大戰(zhàn),好歹也去撿些湯湯水水不是?自家可是有很多家兵要養(yǎng),哥心里苦??!
“韓兄,聽說這個部落比乞力古那個部落還要龐大,你說我們能不能解決掉?”蒙恬大體知道那個部落的規(guī)模,比乞力古要大,那很明顯小不了,而韓震他們只有一萬人,要是這樣沒頭沒腦,急吼吼的撞上去,肯定是要頭破血流的,也不奇怪他會擔(dān)心。
“這我倒是不擔(dān)心?!表n蠻搖頭晃腦,他知道韓震不是魯莽的人,自然不會用雞蛋去撞石頭,至于他會用什么辦法,現(xiàn)在毫無依據(jù),他怎么可能想得到?他們還有一千重甲騎兵呢,打不過還跑不掉啊?咦?重甲騎兵?
“蒙兄,我猜,二弟他會用那一千重甲騎兵作為誘餌,引誘匈奴首領(lǐng)人物帶領(lǐng)一部分精銳出擊,然后再外埋伏,先抓住匈奴首領(lǐng),然后……”韓蠻一下子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蒙恬愣了愣,有些怔然:“這倒是很可能,匈奴鑄造技術(shù)很弱,除了與東胡的人買些鎧甲武器,就別無來源……重甲,那可是實力的證明啊!”
為將者的直覺,卻是很可怕,韓蠻與蒙恬都是熟悉匈奴性子的領(lǐng)兵將軍,當(dāng)然都是從最貼近戰(zhàn)場原則的角度來考慮問題,也就是他們這種熟悉敵人的優(yōu)勢,使得他們在基本沒有根據(jù)的情況下猜出了韓震的意圖。
冒頓營地外圍,南面沙丘,時值正午。
這里的草被似乎經(jīng)歷了很多次揉虐,露出下面土黃色的沙層,越過這附近的兩座沙丘,就能看見匈奴的大營。呂崎卻下令讓重甲騎兵們卸下半身甲,躺在沙地上休息,這是很危險的,騎兵來去如風(fēng),若果這時候有匈奴騎兵越過沙丘向他們沖鋒,那基本上是跑不掉了。
“將軍!我們這樣能行嗎?”出聲的是重甲騎兵中的一個老兵,呂崎當(dāng)然也知道他:“放心吧!這種事,韓將軍怎么可能耍我們?安心等著匈奴跋子過來,殺他個夠!”
“可是韓將軍的年紀……”老兵還沒嘟噥完,呂崎就一腳把他踹倒:“你也不瞧瞧,那夜不費一兵一卒解決了一個大帳的匈奴人,你以為那些匈奴人很傻?。俊边@老兵油子實在不怎么地,都以為自己是老資格,看誰都看不上眼。
“搞不好是運氣呢?”老兵還是不住嘴,呂崎瞪他一眼,懶得管他,其實他自己心里也沒底,這種脫甲誘敵他不是沒聽說過,只是這距離也太近了,說不準自己的馬兒還沒有跑起來,匈奴人就沖到跟前了。
“秦人呢?秦人呢?”溫禺踶王瞪著眼前的騎士,就是他來給自己報信,說是外圍有秦人,自己不管不顧就沖出來了,竟然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大人息怒!”那騎士也被嚇了一跳,剛才不是還在這兒的嗎,現(xiàn)在怎么就沒了呢?
“大人,還要往南走一段路才能看得到,他們穿的是重甲,走不遠的!”報信的騎士腆著臉,找了個他自以為很完美的借口,可能溫禺踶王也被重甲吸走了注意力,一時沒注意到,竟然沒責(zé)怪他。
其實要是聰明人,一眼就能看明白眼前的事情就是預(yù)謀好的,他派出的游騎都是輕騎兵,而敵人卻是重甲騎兵,怎么可能將所有游騎都留在外面,想留也追不上?。考热恢丶妆凡簧?,那肯定還有其他人在,手下的將領(lǐng)知道溫禺踶王的脾氣,有所懷疑也不敢說出來,,沒見那頭曼被打的,腿都快斷了!
“好!那就依你所說,再走一段,要是還找不到秦人,老子就把你小妹納了妾!哈哈……”溫禺踶王猥瑣的笑聲回蕩在山坳之間,卻沒人敢應(yīng)和。
又走了好一段路,溫禺踶王幾乎按耐不住要斬了那個騎士的時候,他們中舉看見了一桿黑色的大旗飄揚在不遠處的山坳中,一群騎兵躺在地上,七橫八豎的在休息,一副散漫的樣子,很明顯沒有發(fā)現(xiàn)這邊的匈奴人。
“喔喔喔……”匈奴人大聲歡呼,終于是找到秦人了,即便他們有什么埋伏,咱們搶了這些重甲就走,他們又能怎么樣?他們的馬有我們的跑得快嗎?沒有;秦人有我們這樣勇敢的騎士嗎?沒有,既然沒有,那怕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