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一見不鐘情(20)
快九點的時候,裴佑安驅車離開。
平時在這樣的場所游刃有余的他,此刻卻覺得索然無味。
夜色深沉,城市漂亮的光線幾乎照亮半個天幕,哪怕是晚上,街道上也依然熱鬧非凡。
邁巴赫在路口紅燈的時候停下,裴佑安看著停在他前面的白色寶馬,突然有片刻失神。
半晌,輕輕淺淺的笑從他的喉頭溢出,聽不出是落寞還是愉悅。哪怕幾個小時之前,他的父親在電話里篤定千夏會來,可事實是,千夏沒有來。
裴佑安其實一點也不意外,可是為什么心里的某個地方卻像壓著什么東西,悶悶沉沉,又說不出緣由。
嘀。
后頭的車子發(fā)出刺耳的喇叭聲。
裴佑安恍了下神,抬頭,路口的紅燈已經變成了綠燈,剛才還在他前頭的白色寶馬已經消失在路口,他看著,似乎似乎輕皺了下眉頭,腳從剎車上移開,緩緩地踩下油門。
邁巴赫的車速一路飆升,很快超越了那輛白色的寶馬,遠遠的把它甩在了后頭。那一刻,裴佑安才感覺壓在心頭的情緒消散了一些。
快到麗景新貴的時候,裴佑安放慢了車速。
小區(qū)門口亮著燈,一路暢通進去,穿過林蔭道就是千夏的小樓。
熾白的車燈撐出一片光亮,還在老遠,裴佑安就看到了靜靜坐在院中藤椅上的千夏,透過光亮,仿佛連她眼中的冰冷都看得清楚。
她的手邊擱著一只咖啡杯,長發(fā)飄逸,一身居家長裙,在邁巴赫過來前,她似乎漫不經心的往這邊看了眼,光亮從她身上一晃而過。
開出一段距離,裴佑安忽然踩了剎車,邁巴赫緩慢的倒退回千夏的小樓前。
降下車窗,裴佑安往千夏的位置看了過去。
千夏端起手邊的咖啡杯抿了口,才淡淡的看過去,“有事?”
疏離淡漠的語氣,無形的在兩人中間豎起一道屏障。
裴佑安熄了火,深眸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淡淡的霧氣,他安靜的看著千夏,直到現(xiàn)在,千夏冷漠的面容出現(xiàn)在他的眼簾,心里的那股悶沉才如撥云見霧。
明明才見不過幾次面,可是內心的感覺卻清晰的提醒著他。
他對這樣的千夏似乎動了心。
裴佑安不說話,千夏也不以為意,她安靜的坐著,偶爾端起手中的咖啡杯抿上一口。
“不是生病了,怎么還喝咖啡?”
在千夏第四次端起咖啡杯送到嘴邊的時候,裴佑安低沉出聲。
涼涼的杯壁剛觸上唇瓣,聞言,千夏的動作一頓,含著淡漠的眉眼緩慢的朝裴佑安看過去,“誰說里面是咖啡了?”
兩人間隔著一段距離,裴佑安又坐在車里,小樓橘黃的燈光灑落到車里,光線將他的臉切割成明明滅滅,他的情緒藏的又太深,千夏并看不出,裴佑安問這話時臉上的表情。
清冽的眉梢微微挑起,裴佑安的臉上出現(xiàn)了片刻的錯愕,隨后,低低沉沉的笑從他的喉嚨里發(fā)出。
“笑什么?”千夏皺眉。
啪嗒一聲,裴佑安推開車門下了車,他半靠在車頭,深眸緩慢的朝千夏看過去,神情慵懶,眼角眉梢又似乎沾染了薄薄的笑意。
千夏淡淡的回望,眼神冷漠。
只是擱在咖啡杯上的手指無意識的緊了一緊。
“下午助理給我打了電話,說城北的釘子戶已經同意搬走了,你辦事的效率很快。只是我有些好奇你用了什么方法?”
話是這樣說,但裴佑安語氣里的意外卻明顯沒有多少。
端起咖啡杯又抿了一口,千夏才淡淡開腔,“我只不過是給了他們選擇而已。我不信,你在問我的時候沒有查清楚這個選擇是什么?!?p> 話到最后,千夏看他的目光已經帶了涼涼的嘲意。
裴佑安挑了眉梢,“這個方法和你當初在辦公室里說的有出入?!?p> “所以呢?你替他們來討伐我嗎?”千夏冷笑,明明臉色看起來安靜溫涼,可那一雙琉璃色的瞳卻冰冷到了極致。
裴佑安皺眉,眉眼里的深邃一點一點的淡下去,他輕笑,“討伐你嗎?我們都是商人,能用最輕松的方法保障我們的利益,自然是最好的。不過是好奇而已,你不必介意?!?p> 千夏斂去神色,也淡淡的笑,“他們想要的就是保護好自己的家園??墒?,”頓了一頓,千夏的眉眼轉涼,“不覺得可笑嗎?最想保護好的家園卻偏偏在他們手里被破壞。又有什么資格談保護?”
聞言,裴佑安似乎微微怔忡了下。
眼簾里,千夏動作緩慢的站起,長裙層層跌落到腳踝,像翩翩起舞的蝶。
往屋里走了兩步,千夏又頓住身形,偏了偏頭,目光落到裴佑安的身上,那一刻,她的眉眼很平靜,卻又像是一種死寂。
“保護不是光靠嘴上說說。真正的保護是拼盡全力卻又要不動聲色,人或是物,無論你想保護的是什么!”
就像豪門圈里許許多多的被父母強勢拆散的愛情,不是自己無能為力,能被拆散只能說明,彼此都還沒愛到那個份上。
這一句,千夏沒有說出口,在腦海過的那一瞬間,她的眼底深處極快的閃過一起冷嘲。
話畢,她轉身進屋。
裴佑安盯著千夏的身影,薄削的唇抿成一線,眸眼深沉的幾乎要夜色融為一體,在千夏推門進屋時,他淡淡出聲,“那你呢?答應訂婚是因為有想要保護的人嗎?”
他的模樣在燈光中半隱半現(xiàn),喉嚨壓的很低,卻一字一字落地有聲。
手指觸上金屬制的門把,涼涼的,在這樣的夏夜很舒適,身形頓住一秒,她緩慢的轉過身,“我記得我跟你說過,不管是跟你或是跟別人訂婚,對我來說,沒有差別?!?p> 裴佑安擰眉,唇瓣一動,剛要開口,千夏溫涼冷漠的語調又響了起來。
“反正豪門圈里都是利益聯(lián)姻,心里沒有人,不過只是個訂婚而已?!?p> 聽后,有那么一刻,裴佑安感覺自己的心似乎被什么東西緊緊束縛著,這種感覺較之之間的悶沉更讓他不舒服,“現(xiàn)在沒有,不代表以后不會再遇到?!?p> 話畢,千夏的眉眼有過片刻的怔忡,隨后,她突然笑出了聲,明明眉眼彎彎,笑容溫婉,可笑意卻半分沒有到達眼底。
“那你愿意退婚嗎?”
千夏說著,靜靜的看著裴佑安,仿佛想知道一個答案,可那眉眼又太過漫不經心。
裴佑安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