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挑三揀四
雖然江州女子在京都很搶手,不過不諳此門道的人縱然手里有“貨”,也怕賣虧了。所以一到京都鄭苛就讓自己的雇的一個馬車夫去請京都第一牙媼行婆來,為自己作參謀。
只是等了好幾個時辰也不見行婆來,倒是等來個上門討債的。
常言道人紅事多,行婆在這個行業(yè)可是出了名的。找她的人還得遞帖子提前約,一般人還見不著她。那車夫貪著高額的報酬,這才在她門外等了幾個時辰,才碰巧遇到她回家。
行婆一聽說是從江州運來的女子,二話不說就跟車夫來到了這里。
周嫂怕給她認了出來,就躲了起來。想那行婆也經(jīng)常與安國公府來往,往里面介紹過幾個姨娘丫鬟。還有府養(yǎng)的歌舞妓也是經(jīng)由她的手進來的。
行婆一進門就開門見山的說道:“我也是忙的很,待會還要往郡王府去一趟。你說不過是幾個犯了家法的二等丫頭,隨便找個牙姑讓她給打發(fā)了就成了。非要老身走一趟,哎!”
她說完還斜睨下紅姑。紅姑也只是個三流的人牙子,要不她也不會不辭辛勞的去賺那個錢。
紅姑與行婆算來是同行,不過那待遇可就大不相同,紅姑站著,行婆坐著。紅姑對行婆那是既羨慕又眼紅,且恨的牙癢癢。
“您貴人事多……”鄭苛陪笑道。
“行了,多余的話就不用說了,先‘驗貨’吧!”
鄭苛和紅姑這才去后院兒開了門,鄭苛嚴厲的告誡眾女子道:
“你們中一大半也是自愿來京都的,今兒個也算是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該到成佛的時候了。如果誰那懷里還揣著那不該有的小心思,我勸你還是趕快收了起來。省的個到了西天拜不成佛,反而下了地獄,那可就不關(guān)我的事兒了?!?p> 大家對他的話雖然聽不太懂,但是大意還是明白的。無非是聽話的上天堂,搗亂的下地獄罷。眾女子都想著到大戶里做個使喚丫鬟,到時候說不定還有月例銀子可以領(lǐng),怎么著也比以前在家里吃了上頓沒下頓強些。
聽紅姑說誰要是不受教了,就把她賣到那些個骯臟的地方去,供萬人玩樂至死,想想就可怕的很。
眾女子心里都這樣想,一行二十人隨著紅姑到了前院兒大廳的屏風后面。只聽那行婆說道:
“一個一個的來吧!”
紅姑便扶著一個女子從屏風處走了出來,口中喊著道:“姑娘拜客!”
那女子被她扶到了行婆面前,雙手別在腰際,雙膝微微一曲向行婆福了福身。行婆便道:“禮數(shù)倒也懂的?!?p> 紅姑又道:“姑娘轉(zhuǎn)身!”那個女子轉(zhuǎn)身轉(zhuǎn)了一圈兒給行婆看。行婆便道:“身量倒也適中?!?p> 紅姑又道:“姑娘借手!”那女子抬起雙臂,露出了手和前面小臂的肌膚。行婆微微一點頭。
紅姑又道:“姑娘抬首!”那女子抬起頭來,眼睛卻依然往下垂看著,不敢直視面前的行婆。
行婆問那女子道:“姑娘今歲幾齡?”那女子低聲回道:“十四歲了?!?p> 紅姑又道:“姑娘再往前走兩步。”那女子便往前走。
行婆聽她走路時,裙擺不響,走路無聲,便讓紅姑把她領(lǐng)到自己面前,親手拉起她的裙裾,看了下那女子的腳。
“把她的賣身契拿來我看看?!毙衅艑︵嵖琳f。
鄭苛把一疊子的賣身契拿了出來,不知道究竟哪張是眼前這位女子的,好在紅姑認得。便從里面抽出那張來,遞給行婆看。
行婆邊看邊想,怪不得這個女子懂禮數(shù)知分寸,皮膚細嫩且性子柔弱,原來是一個落魄文人家的庶女。雖然模樣差了那么一點,不過也可給商賈做個姨娘填房了。她便把那張賣身契放在桌子的一旁,讓剛才的那位女子站在一旁,接著驗看下一位女子。
下一位女子出身在貧農(nóng)家里,被紅姑扶了出來。紅姑讓她拜客,她大大咧咧的走到行婆面前,喊了聲老奶奶好。走路的時候腳大步子闊,肌膚粗黑,倒也不害羞會正眼看人。
行婆道:“這一個倒不像是江州來的女子。”
又仔細看了看她的容貌,勝在長的還算俊俏,便讓那女子也站在一旁候著。
不消一會兒,廳上就站滿了人,后面屏風只剩司徒媗一個。紅姑本來不知道鄭苛回了京會請行婆來相看,以為也就是讓她干了這差事幫忙給賣了出去罷。
這會兒子她的心里是直打鼓,心想著在冀州客棧的時候丟了一個姑娘幸好一個自來的補了缺兒,以為這事就這么糊弄過去了。沒想到的是這個自來的女子不是個善茬兒,又沒她的賣身契在手。到時候怕她出來給行婆相看的時候嚷嚷出來,為此留在了最后。
司徒媗在屏風后面只聽到前面的動靜,看不到前面的情況。而且出去的女子不見一個往回走的,心里納悶正自胡亂猜測,那紅姑便向她走了來,悄聲說道:
“前面是一個富貴府里管事的嬸子在為府里挑丫鬟,那丫鬟可是分三六九等的。我看你這模樣身段機靈勁兒是個頭等丫鬟的苗子,你可千萬要順著她,不要頂她的嘴,違背她的意思。”
紅姑悄然囑咐了她一番話,就扶著司徒媗走了出來。
司徒媗偷眼往房間四處觀察,只見眾女子按姿色身量分了三隊整整齊齊的站在一起。大廳正中太師椅上坐著一個年老的婦人,那婦人穿紅戴綠、眼神小卻透出精明市儈的光來。
司徒媗心想這等年紀了,該是子孫滿堂繞膝樂的時候。不過難為她,做了下人伺候人伺候到老,她可不想像她這樣。就算做到了管事的位置,終究也是供人使喚的。
司徒媗不等紅姑說話,自己上前去向行婆行了個禮問道:
“敢問婆婆是哪個府的管事?”
只把紅姑嚇得雙手顫抖個不停,敢情剛才自己囑咐她的話是白說了。
行婆心中只道奇怪,相看了這么多女子,頭一次碰到她這種的,上前就去打聽自己的事情。她也不說話,就盯著司徒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