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轉(zhuǎn)關(guān)<一>
“母親,那唐離入府之前,阿沅曾經(jīng)查驗(yàn)過他的身世,聽說他自十一歲起就在本州坊市一家賣筆墨的小店中做工,那店主也姓閻,卻是個酒鬼。當(dāng)時下人奏報的時候,兒子倒也沒怎么在意,現(xiàn)在想來,此人極有可能是閻氏后人,可惜他人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金州!”,正俯身給老夫人解說著唐離的過往經(jīng)歷,鄭使君一瞥間見管家到了,順勢抬頭道:“鄭九,你來的正好,明天就派人去坊市細(xì)細(xì)打聽,查一下那閻蘇生到底去了何處?!?p> “小的見過老夫人、老爺,這事小的明天一早親自去辦?!?,躬身行了個禮,鄭管家忙不迭兒的應(yīng)承道。一句話說完,就見他站直了身子道:“老爺,小的還有一件緊急之事奏報?!?p> “母親也在,有什么事但說無妨!”,王縉二人身份不俗,當(dāng)著他們的面跟管家“咬耳朵”畢竟不雅、也顯的小氣而有失風(fēng)儀,鄭使君遂一揮手道。
“老爺,此事關(guān)乎小姐……”,鄭管家期期艾艾道。
“小姐怎么了?”,看管家神情異樣,說到的又是最讓他心煩心痛的女兒,鄭使君頓時緊張起來,邁步上前,變色高聲問道。
見管家躬身湊近,鄭使君眉頭一皺,輕輕避了避肩膀,聽他耳語。
“唐……爾之所言可是屬實(shí)?”,鄭管家話還不曾全部說完,使君大人已面色急變,強(qiáng)壓著聲音嘶聲問道。
“千真萬確,現(xiàn)在人還在后花園中”,見老爺急怒如此,鄭管家眉間喜色一閃,斬釘截鐵道。
“每逢大事有靜氣!有佳客在此,子文,到底發(fā)生何事,使你惶急如此?”,族人聚集,外客在側(cè),見兒子與管家如此形狀,更勃然色變,鄭老夫人臉色也隨之一變,沉聲問道。
當(dāng)此之時,鄭使君也顧不得太多,回過身來低聲向老夫人耳語其事。
“恩,恩,原來是如此小事,值當(dāng)?shù)纳趺?,你隨我走上一遭就是”,聽完使君所言,老夫人臉色全無半點(diǎn)變化,反是微微一笑,向王縉二人道:“府中奴才們無用,辦事不得力,出了些許小事,我母子還需少陪片刻了,二位尊客但請安坐品茗便是,若感疲乏,也可先行休憩,稍后老身自會命子文前去陪禮!子儀,后面的考校就交給你了,若是怠慢了尊客,仔細(xì)著家法!”,喚過二子上前,交代了這些后,鄭老夫人起身略一福禮后,才在使君大人的攙扶下起身而去。
款款慢步,面帶慈祥笑意的老夫人在滿廳“老祖宗”的禮送聲中出了文淵樓。
“鄭九兒,此事若有虛妄,老身立時杖斃了你!”,身后文淵樓門剛一關(guān)上,原本滿臉慈祥的鄭老夫人立時面寒如冰,向鄭管家冷聲說了這句后,才微微側(cè)身向使君大人吩咐道:“你親自去,找?guī)讉€親信下人,需是姓鄭的本親宗族才好,順便把阿沅也叫出來,小心莫驚動了別人!”。
鄭使君應(yīng)聲“是”后急急去了,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后,沉聲道:“前面帶路,去后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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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次跟鵬弟偷跑出去聽你俗講,四年了,我從不曾出過府門!以前,我也曾燒過龜甲,搖過卜筮,這原都是命,需怪不得別人!恨只恨我生在這鄭家,縱然想削發(fā)做個比丘、黃冠也不可得!守節(jié)……為一個從未見過的死人守節(jié)……這原都是命,都是命!我只恨自己不早死了,死了也就都解脫了……”,數(shù)年間從無機(jī)會如此酣暢說出心中的苦,鄭憐卿話還不曾說完,極度哽咽之下已是再難為繼。
傾盡甌中最后一口酒漿,唐離只覺它是如此的苦,自鄭憐卿開口敘說以來,他就再不曾說過一句話,只是酒喝的愈發(fā)的快,而嘴中也愈發(fā)的苦。
那些連自己都不相信的安慰話語,他不愿意說;但除此之后,他又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么,所以,趺坐向月的麻衣少年只能沉默的傾聽著她的訴說。
他原以為自己后世今生的生活已經(jīng)算得上苦,但比之眼前的白衣女子,他才知道,難以言說的苦才是真正的苦;他原以為唐朝的女子都是擁有極高的自由度,但現(xiàn)在卻才明白,這個認(rèn)識對于鄭氏這樣的“百年華族”并不適用!
詩書繼世、禮法傳家,高門巨族在獲得世人推崇的同時,也必定要付出比普通人家更多的自律,這種自律經(jīng)過數(shù)百年的承傳與加固,到如今,已發(fā)展到殘忍的地步。
她是滎陽鄭氏長房大小姐,這本該是個極為尊貴的身份,但現(xiàn)在,她只是一個活著的幽靈。她不能梳妝打扮、她不能穿時新艷麗的衣衫、她只能永遠(yuǎn)以一身素白來彰顯鄭氏家族女兒的節(jié)烈。她不能見客、她不能隨意走動,除了那個無人去的內(nèi)院和這個籠罩在夜色下的后花園,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去那里?這個氣派華麗的刺史府,于她而言不過是個放大的監(jiān)室。除非必要,沒有人敢靠近她,就連那身份最低的灑掃仆役,也不愿意跟她說話。做為以儒門正統(tǒng)自居的鄭氏族人,連出家做尼姑和道姑,對她來說都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奢望!
沒有人理會她,也沒有人會關(guān)心她。她還活著,但是在別人眼中,她早已經(jīng)死了。她現(xiàn)在活著就是為了死,以便為鄭氏族譜烈女篇再增加一個名字;也為世人贊頌鄭氏家聲時,再增加一份最新的論據(jù)……
…… …… …… …… …… ……
“翟兄,你又要做什么?”,文淵樓大廳中,王縉一把拉住急欲起身的翟琰,低聲問道。
“出事了,是唐離,一定是唐離!子文兄和那老夫人都是怪怪的,我要去看看”,低聲說了一句后,急切的翟琰又要起身。
“就你聰明!刺使大人剛才那模樣我也見到了,甚至連他那聲‘唐’我都聽的清清楚楚,但越是這樣,你就越不能去,窺人私事原本就不是君子所為,何況你我如今還是如此身份!坐下,待會兒且聽子文兄如何解說?!保姷早绱?,王縉真是急了,借著大袖的遮擋,緊緊拉住他的衣襟不放,這番話說的也是又快又急。
“暈染法!失傳秘技,十年期盼哪!現(xiàn)在只要事關(guān)唐離,那怕最小的可能我也得去,就算為此得罪鄭氏,某也在所不惜了!”,一說道暈染法,翟琰剛剛平復(fù)的情緒又開始激動起來,顧盼之間,王縉竟在他的眼中看到有絲絲火焰閃耀。
低頭一聲長嘆,王縉無奈松手道:“此事恕為兄不能陪你了,好自為知吧!”。
略拍了拍王縉臂膀,向正主持考校的鄭子儀做了個內(nèi)急的示意后,翟琰邁步向外走去。
“某有事欲見你家主人,爾可知其下落?”,走出文淵樓,面色沉靜的翟琰向迎上前來的鄭府家人淡淡問道。
這些家人今晚都是只于樓外伺候,并不曾進(jìn)過廳中,自然不知道其中事由,但他卻認(rèn)識眼前這個黑面暴牙的丑貨是來自長安的貴客,先是叉手行了個禮后,才見他賠笑道:“方才我家老爺來叫了幾個人,去了那里就不知道了,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看他們行走的方向,應(yīng)該是去了后花園,只是這本是小人猜的,做不得準(zhǔn)。”
“叫人!”,聞言翟琰心中一緊,略揮了手道:“甚好,我自去尋他便是,多謝了”。一句話說完,他已是循路而去。
這聲“多謝”說的那家人真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覺的這位尊客的黑面也不是那么丑了,直到翟琰走出老遠(yuǎn),他猶自探首而望。
前幾日茶會時,這后花園翟琰原本就來過,此時他循著舊路,刻意放輕了步子尋去,堪堪剛走到月門處,就聽到唐離熟悉的聲音隱約傳來道:“小子夜來了無睡意,閑游后花園時偶遇小姐,因覺失禮,遂即刻退走回避,堪堪剛到月門處,就見老夫人及鄭使君大駕到此。管家此言,未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夜空之中,麻衣少年的聲音一如茶會時候,清朗而從容……
“唐離、小姐,后花園……”聽到這幾個詞,翟琰心中一動,小心前行幾步后,將自己隱于月門外的暗影中后,悄然向內(nèi)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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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一切
敬請關(guān)注《不滅僵尸》
作者言:人生難免低潮,但高潮是必不可少的,但是只要堅(jiān)持下去,高潮總會來臨的,雖然中間可能經(jīng)歷平潮,但高潮的來臨是不可避免的!
就算沒有高潮,俺也得繼承中華上下五千年的智慧,捏造出高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