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永遠(yuǎn)是最有眼光的人,明憲宗成化年間,漢水主河道在龜山之北形成,并由此入江,漢水故道淤塞,主河道移至龜山之北后,原先的漢陽一分為二,形成南、北兩岸,南岸一側(cè)仍稱漢陽,北岸一側(cè)則稱之為漢口,這地方在漢水、長江交匯之處,水上交通極為方便,都說是九省通衢,各地的生意人紛紛來到這里做買賣,漢口就漸漸繁榮起來。
楚北漢口一鎮(zhèn),尤通省市價之所視為消長,而人心之所因為動靜者也,五方雜處,百藝俱全,人類不一,日銷米谷不下數(shù)千,所幸地當(dāng)孔道,云貴川陜粵西湖南,處處相通,本省湖河,帆檣相屬,查該鎮(zhèn)鹽、當(dāng)、米、木、花布、藥材六行最大,各省會館亦多,商有商總,客有客長,皆能經(jīng)理各行各省之事。
由上述可以清楚的知道,漢口這地方的商業(yè)非常興盛,商業(yè)發(fā)達就意味著商人消息的靈通,所以兩人在碼頭毫不費勁的就打聽出,有前往江西的船的具體位置,不過這船是準(zhǔn)備到江西贛州府的,因為生意需要路線與兩人的有所不同,謝過了提供消息的人,兩個人討論了起來,當(dāng)然張信在古代也算是路癡了,商討主要是陸柄在說。
“張兄,這船是直接到江西贛州的,與我們的路程不同,可能會誤了大事,要不我們再等等,看看有沒有直接到南昌的船,省得麻煩?!标懕奶嶙h非常有道理,但是張信反而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能拖延時間,如果去得太早那不是自找苦吃嗎。
但話可不能這么說,要注意方式,起碼要委婉一些才能讓人接受,想著張信說道:“不要緊的陸兄,反正都是到江西,只要到了江西地面上,我們還可以再轉(zhuǎn)道而行,也費不了多少時間的,而且誰知道下次到江西的船什么時候有,就算有也不一定是到南昌的,出門在外的就不用這么挑剔啦?!?p> 張信說的也有道理,陸柄想想也沒有反對,事情就這樣定了下來,兩人找到了準(zhǔn)備前往江西贛州府的商船,這船與前面兩人用的小舟寬大多了,簡直不是一個級別的,大概有多大張信目測不出來,反正船上有幾十號伙計正在忙碌著搬貨也不顯得擠。
交涉方面問題張信自覺的讓出位置給陸柄,起碼人家對這方面有所了解,如果是自己出馬,怕是會把事情弄巧成拙了,讓專業(yè)人士負(fù)責(zé)的好處就是自己可以坐享其成,沒有多久陸柄就回頭示意可以上船,事情很容易就談妥,可見坐車捎客的習(xí)慣從古代就已經(jīng)有了。
船上負(fù)責(zé)帶路的伙計在艙里給兩人找了個角落居住,兩人也算是安頓了下來,船上居住的地方其實不算個房間,只不過是一個夾間罷了,一點光也照不進來,黑漆漆的讓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況,特別是這里潮濕悶熱的氣息讓人難受,兩人面面相覷都有些后悔,但礙于面子誰也沒有率先開口。
還沒有等兩人做出決定,船體忽然搖晃了一下,兩人知道現(xiàn)在后悔也來不及,因為船已經(jīng)揚帆起航了,相視苦笑之后也只好這樣子了,當(dāng)眼睛慢慢適應(yīng)這個環(huán)境開始收拾起來,其實這個夾間空蕩蕩的也沒有什么東西,兩人只不過是把蜘蛛網(wǎng)之類的清理掉而已。
大船的好處就是平穩(wěn),不像小舟一樣搖搖晃晃的讓人覺得暈眩,在別人的地盤就要聽人家的,船上有嚴(yán)格的規(guī)定,每天只能允許兩人上船板上透一會兒氣,其他時間只能乖乖的待在在船艙里面等伙計給兩人送飯。
暗無天日的日子過了幾天之后,兩人與經(jīng)常給他們送飯的伙計順子熟悉了,也知道這船的主人的一些底細(xì),東家姓沈,至于哪里人士就不是順子所能知道的,反正祖上也是做生意的,算是商人世家,如今由他接管家里的生意。
“順子,今天我們想下船,你能和主事的說一聲嗎?”從來沒有想過坐船會這樣辛苦,非常難受的陸柄毫無疑義的支持張信的提議,用期盼的目光看向順子,希望能從他嘴里得到好消息,可惜事與愿違。
“別妄想了,你們從前天就開始說這句話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們很多次了嗎,這是不可能的事情?!表樧雍敛华q豫的打擊他們道:“今天我再說一次,船一但起帆了,不到目的地是不可能停的。”
“難道你們中途不用補給的嗎?”張信不死心情問道,坐這船簡直比坐幾個小時的長途汽車還要難受,讓人暈的不行。
“呵呵,我們東家做的是糧食、布匹、藥材生意的,不用擔(dān)心沒有吃的?!表樧佑行┬覟?zāi)樂禍的笑道,徹底打消了兩人的念頭。
“那什么時候才能讓我們上船板透透氣啊,再這樣下去我們就要吐了。”張信有氣無力的說道,實在是太暈眩了,惡心想吐,陸柄雖然不像張信這樣慘,但是臉色發(fā)白,顯得十分的不正常,還多虧他是練武之人,平時身體素質(zhì)好,才沒暈成張信那樣。
“再等等吧,現(xiàn)在還沒到時候?!表樧油檎f道,以前他上船的時候也像他們一樣,暈眩嘔吐,差點沒有把苦膽吐出來,幸好現(xiàn)在習(xí)慣了。
“還要等啊,再這樣下去會死人的啊。”張信實在壓不住惡心勁了,忙用力的摩擦著額頭,希望能減輕這種負(fù)擔(dān),按著按著忽然想起一事來,忙抱著一線希望對順子說道:“順子兄弟,你東家是做藥材生意的,那么說這船上有草藥啦,你能不能幫我拿些薄荷來?”
“好吧,我去問問管藥材的主事有沒有這個?!表樧臃浅M樗麄兊脑庥觯斓拇饝?yīng)下來轉(zhuǎn)身出去了,還真是個熱心的人,順子是個急性子,出去沒有過多久就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趕了回來,手里還拿了把草,就是張信所說的薄荷。
雖然這個薄荷與張信心里的期待反差太大,抱著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的心理,張信還是把草放到了嘴里,使勁的嚼起來,還真別說這草藥還是管點用的,那種刺激性的味道讓張信頓時覺得精神很多,沒有那么惡心想吐的感覺到了,還在猶豫不決的陸柄見狀,也忙學(xué)著張信的模樣,嚼起藥草來。
“沒有想到這草藥還真管用,不愧是郎中,真有兩下子?!表樧臃Q贊道。
“那是,如果沒有幾分本事,哪敢出來行走江湖?!睆埿沤乐『蓱?yīng)付說道,化了裝的張信起碼老了十年,說這話的時候沒有讓順子懷疑。
“還真是,你們這么年輕就出來混江湖,肯定還是有點真本事的,不然早被人當(dāng)成騙人打出門啦。”順子笑笑,裝做隨意的樣子說道:“對了,張郎中,你知道腹泄的時候該吃點什么藥嗎?最近我肚子有些不舒服,麻煩你看看?!?p> “喝霍香正氣水就可以了?!睆埿烹S口回答后才意識到這時候沒有這個藥,連忙解釋說道:“就是用霍香煎一劑藥,趁熱服下就可以了,你們做藥材生意的不懂這個?”最后的疑問明顯是張信想轉(zhuǎn)移話題。
“張郎中不是不知道,我們雖然是做藥材生意的,但不是專職的大夫,只要懂得辨別藥材的好壞就行,不用懂醫(yī)理了吧?!本拖瘳F(xiàn)在開藥店的也不一定懂治病,順子的解釋非常合理,張信也覺得自己是多此一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