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祖結(jié)束后張信在溪山村里小住了幾天,每天不是與村中長輩聊天,就是幫楊夫子做些家務,不然就是照顧一下村里的小孩,以無官一身輕來形容張信現(xiàn)在的生活也不為過,沒有了王府中的小心謹慎,不用擔心忽然有個人拿刀跳出來刺向你,還有什么可煩憂的。
有時候張信也在暗暗嘲笑自己,為什么總是喜歡過一些平淡的生活,沒有半點年輕人該有的激情,可能是因為害怕的原因吧,張信自我分析。
溪山村的清晨是那么的寧靜,村人早早起來到農(nóng)田里忙碌了,而張信正悠然自得的享受清晨明媚的陽光時,一匹快馬打破了村中的詳和氣氛,張信眼眉一跳,聽著村中雞飛狗叫的動靜,覺得來人應該是找自己的,張信起身嘆了口氣,村人已經(jīng)把來人領到了張信面前。
“張典簿,王爺病重,請你速歸?!标懕樕林氐?。
張信心中一沉,也不詢問事情詳細過程,快速的和村里的人打了個招呼,也不收拾行李了,坐上由王府帶來的馬車,迅速駛向興王府,因為急著趕路,途中馬車差點散架,張信也顧不了那么多了,把車廂拆了下來,丟下車夫,與陸柄騎馬絕塵而去。
到達興王府時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騎了這么久的馬,張信覺得自己的雙腿酸痛麻木之極,托著沉重的腳步,張信走向興王府內(nèi),進去后張信發(fā)現(xiàn)府中異常安靜,仆役們神情恐慌,仿佛天要塌下來一般。
通過了內(nèi)宅,張信來到興王住房,看到門前袁宗皋、陸松等王府重要人員都圍在四周,神情焦急的在等候著什么,張信移步上前,輕聲問道:“袁先生,事情怎么樣了?”
“大夫正在診治,王妃與世子正在里面陪伴著,老夫也不清楚其中狀況?!痹诟弈樕氐?,如果興王真的出什么事情?袁宗皋想都不敢想像了。
“這怎么回事?我記得前幾天王爺還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間變成這樣了?”張信忍不住問道,前幾天興王還興致勃勃的在研究導引之術(shù),而且原來的病情已經(jīng)大大好轉(zhuǎn),基本上可以算得上痊愈了,怎么突然病情會加重呢。
“老夫也不清楚,兩天前王爺在與王妃賞月之時,突然吐血昏迷,大夫也診斷不出什么原因來,一直到現(xiàn)在王爺病情一點好轉(zhuǎn)的跡象都沒有?!痹诟薹浅?,害怕自己想象的情況會發(fā)生。
連大夫都診斷不出來是得了什么病,張信臉色凝滯,可惜是在古代,不然直接到醫(yī)院拍片、透視、驗血,身體有什么毛病都一清二楚,張信無奈,對于醫(yī)術(shù)自己一點也不懂,就記得點頭痛感冒之類的小藥方,對興王的病情一點用也沒有。
“父王對各位進來?!遍T忽然打開了,朱厚熜走了出來悲泣說道,面如灰色,眼睛通紅,可見興王的病情對他的打擊有多大,朱厚熜現(xiàn)時不過才十三年,正是孩子從幼稚走向懂事的階段,已經(jīng)稍微明白什么叫生離死別了。
眾人魚貫而入,穿過屏風走到了興王榻前,這時候興王早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fā),風度翩翩的模樣,臉色蒼白看不到一點血色,眼睛黯淡無光沒有了神采,猶如風中殘燈隨時有熄滅的可能,而蔣妃正伴隨興王的身邊,雙手緊緊的握住興王的手,把嬌艷的臉龐深深的埋進興王的懷里,無聲的抽泣著。
“各位都來了?!迸d王虛弱的聲音傳入眾人耳中,身體像是要掙扎起來說話,但又躺了回去,可是他的病情已經(jīng)嚴重到什么程度了,一說話喉嚨突然咳嗽了起來,朱厚熜忙上前跪在榻旁,悲痛的撫mo著興王的胸口。
看到這種情形眾人心中難受之極,張信更是感到五味雜陳,什么滋味都有,比當初穿越時見不到親人的的感覺更加強烈,見不到親人但起碼知道他們在后世生活得很好,而如今看到興王的模樣,張信知道興王怕是過不了這一關(guān)了,看著蔣妃與朱厚熜悲痛欲絕的樣子,張信也被感染,也喚起了親人的記憶,感同身受之下,也留下了眼淚。
興王艱難的在臉上露出一個微笑的表情,伸手摸向朱厚熜,看來自己是快要不行了,不知道自己去后,留下妻兒這對孤兒寡母她們該怎么辦,會不會受到別人的欺侮,興王慢慢的看向房中的眾人,只有把妻兒寄托給他們了。
“袁先生,孤怕是快不行了,以后王妃與世子就要托付給你了,你不要讓孤失望啊。”興王用虛浮的語氣懇求道,他知道袁宗皋是一個正直的人,只要是答應了的事情,絕對不會食言的,把興王府托付給袁宗皋,興王很放心。
“王爺您放心,只要臣還有一口氣在,決不負王爺今日之言?!痹诟拗琅d王這是在交待遺言了,雖然心里悲苦但還是堅定的回答興王的話。
“陸松,王府的安全就靠你了,記得你對孤的承諾?!迸d王對陸松說道,他最關(guān)心的就是這點,大明的江山越來越亂了,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禍及妻兒,趁著現(xiàn)在的機會為王府盡自己最后的一點心意了,興王心里悲觀失望的想到,看著悲意盡顯的陸松點頭答應,興王這才光稍微安下了心,言出即行是陸松的品質(zhì),興王很放心。
興王眼睛一轉(zhuǎn)忽然看到張信,神情喜悅道:“子誠,你回來了?”
沒有想到興王這個時候還記得自己,張信急忙回答道:“王爺,是我回來了。”說著淚水慢慢的溢出眼眶,其實興王平日對自己還是不錯的,是個好人,可惜好人一般都是不長命的,想著想著淚水滴了出來。
“子誠,還記得孤曾經(jīng)和你說過的話嗎?”興王從來沒有懷疑過張信的忠心,看到張信回來了,心情舒暢之下覺得身體的疼痛像是減輕了許多,說起話來更加清晰了,“子誠,熜兒平日與你最為親密,關(guān)系不同他人,如果日后熜兒有什么地方做錯了,你一定要加以勸阻,不能讓熜兒繼續(xù)錯下去。”
“王爺放心,我一定會盡心盡力效忠世子的。”雖然不明白興王為什么要這樣說,但是張信還是含淚應承下來。
“以后興王府就由世子繼承,諸位以后就要多加費心了,世子尚且年幼,如有不明事理的地方,還請諸位多多教誨,以后王府就拜托給各位,孤也可以安心的走了。”興王感覺自己有些不妙,揮手示意道:“你們先出去,孤有話要與王妃與世子說?!?p> 待眾人退出房門后,興王輕聲細語的和妻兒囑咐了幾句話,勉強露出笑容,緊緊的把蔣妃與朱厚熜抱在懷里,慢慢的閉上了眼睛,這時門外的眾人忽然聽到房中傳來嚎啕痛哭的聲音,明白了怎么回事,也跟著流下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