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小舅子進城
方文山在夜色蒼茫漁火闌珊的埠川碼頭的程氏酒吧里見到韓立平時，放浪形骸的他已經(jīng)喝的半醉，身旁圍著幾個猜酒劃拳的青年。
程仲雪一言不發(fā)的陪同方文山走近他們的時候，韓立平在幽暗的燈光下并未立刻認出他來，肆無忌憚的其他人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程仲雪不禁有點詫異的扭頭瞥了瞥方文山，問道：“你確定認識他嗎？”
方文山沉默的連連頷首，不動聲色的吩咐他道：“你叫前臺買單吧！刷我的卡。”
程仲雪仗義疏財?shù)母呗暯腥碌溃骸澳蔷筒槐乩?！你確定認識，帶他們走就行了，還買什單？咱們之間還用買單嗎？”
方文山勉強笑了笑道：“那就謝謝啦！改天我請客。”
程仲雪毫不介意的爽朗的一笑，知情識趣的轉(zhuǎn)身退出寬敞豪華的包廂去，留下方文山和眾人在后面周旋。
文山忍耐的走過去對韓立平低聲勸慰道：“平兒，跟我回家去吧！”
立平醉眼惺忪的仰臉對他笑道：“哥，你來啦！我早就告訴過他們，我來這里玩是給他們面子，因為你是我哥，他們敢要錢嗎？那幫勢利眼偏不信，偏要叫你來，大晚上的要你專程跑一趟?！?p> 方文山俯下身去攙扶他道：“我沒事的，就怕你姐知道了，跟你沒完沒了?！?p> 韓立平立刻掙扎著求饒道：“不……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你可千萬別告訴我姐呀！我求你了！”
方文山瞧他滿臉獻媚討?zhàn)埖目蓱z模樣，心軟的他只得勉為其難的點頭答應(yīng)：“咱們回家去吧！”
”不，我不跟你回家，我姐知道了一準扒了我的皮！”
“好吧！那我送你們?nèi)プ【频辏瓦@附近的酒店，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德山吧！”方文山好言撫慰著他，他身旁的朋友們也紛紛贊同的隨聲附和。
“明天？明天我還要去玉橋KTV唱歌呢！大老遠的好不容易來西川一次，哪能不玩的痛快就回去呢？”
費力的安頓好小舅子一行人，方文山抬腕看看手表，已是夜里十點鐘。
他坐在城市快捷酒店大堂里的沙發(fā)上，并不急于離去，而是有些焦慮的等候韓立平酒后醒來，預(yù)備和他好好談一談。但以目前的情勢看來，他何時清醒卻不得而知。
“你沒打算回家過夜嗎？”韓璐璐終于按捺不住的打電話來質(zhì)問他，語氣是冰冷的。
“哦，我和小程子聊點事，這就回來了?！狈轿纳轿ㄎㄖZ諾的應(yīng)承著，起身邁步走出酒店大堂來。
“誰？”璐璐蹙起清秀的眉頭詰問。
“就是程仲雪，我跟你說過的發(fā)小，我們穿開襠褲一起長大的。”
“哦！”韓璐璐嘆息，“你的那些朋友，我只聽過沒見過?！彼行┻z憾又尷尬的低聲說，落寞的掛斷了電話。
韓立平游玩盡興的回到家鄉(xiāng)德山縣城的前一天，承蒙姐夫方文山的盛情邀約到紅磨坊茶館談心。
和往常一樣，韓立平刻意留心與方文山有關(guān)的人們對待他的態(tài)度，發(fā)現(xiàn)大家均客氣而又冷淡的禮讓他。
只是一路帶他到包房覲見的前廳經(jīng)理梁淑敏，望見他和方文山親熱熟絡(luò)的稱兄道弟時，未免詫異迷惑的望了他們一眼才轉(zhuǎn)身離去。
“我來你的公司，不會讓你難堪吧？”望著梁經(jīng)理遠去的背影，韓立平有些抱歉的說。
方文山寬容大度的微微一笑：“哦，你不必在意別人的眼光，來這里就像回家一樣?！?p> 韓立平歡喜又有些不知所措道：“哥，你真好！我姐遇到你，真是她的福氣！”
方文山最愛聽韓璐璐的家人這樣評價他，一時喜笑顏開，覺得韓立平就是個淳樸可愛，毫無心機城府的鄉(xiāng)下男孩，所有溫柔的保護欲都被他激發(fā)出來了。
“你爸媽在家里都好吧？”
“他們挺好的，身體健康又結(jié)實，能吃能睡能干活?！?p> 方文山愉快滿足的微微頷首，“如果他們的生活上需要我的幫助，我一定會不遺余力的。因為璐璐三歲時就沒了父母，一直在他們跟前長大，這些年的吃穿用度還有受教育，他們也花費了很多金錢和心血，我全當替璐璐報答養(yǎng)育之恩吧！”
“哥，這些你都知道啊！”韓立平很詫異。
“當然，璐璐對我可是無話不談，沒有任何秘密可言的?！?p> 韓立平有些感動的頻頻頷首，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方文山望了望心思單純的農(nóng)村青年，溫情脈脈的繼續(xù)說：“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覺，我對你就像對待我的親兄弟，我能包容你的一切，當然也真心實意的希望你過的好，未來可期，一片光明?！?p> “謝謝你！哥。”
“你對將來有什么打算呢？總不能永遠這樣吃喝玩樂混日子吧？男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情可做，要有人生目標，可不能不務(wù)正業(yè)呀！”
韓立平有些羞愧的眨了眨眼睛，臉微紅道：“我又不像你這么有能力，家里又有錢投資，我能干什么呀！”
“什么都可以干啊，只要是你力所能及的。沒指望你有我這樣的事業(yè)成就，但你做點事養(yǎng)活自己，應(yīng)該不成問題吧？”
“那當然了。不過我還真沒想過，要干什么呢！”
“無論你干什么，我都無條件的支持你?！狈轿纳娇犊ぐ旱谋響B(tài)，頓了頓又話鋒一轉(zhuǎn)：“但你要切記我的一句教誨：高端做事，低調(diào)做人。凡事不要太張揚！”
韓立平目光炯炯的注視著他，躊躇滿志的傾聽著他說下去。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想想我們干的這點事，掙的這點錢又算什么呢？有什么可炫耀的呢？真正的富翁面對你猖狂的炫耀，只會覺得你淺薄可笑，你明白嗎？”
韓立平羞愧臉紅，無言以對。
方文山瞥了瞥他，聲音低沉的繼續(xù)說道：“當然這都怪我，如果我一開始就帶你來公司，把你鄭重的介紹給我的員工，你也不至于跑到埠川碼頭的程氏酒吧去消費，還惹出這么大的誤會！”
韓立平內(nèi)心不安的正要辯解什么，方文山及時的攔住他的話頭說：
“我公司下屬的有家西餐廳，但我想你可能吃不慣西餐吧！那么今后來西川就定點在此解決一日三餐，這里雖是茶館，但提供中式便餐和各種煲仔飯，相信會讓你滿意的；住宿就到江瀾酒店吧！各式客房隨你挑。如果你感興趣的話，公司還有健身房和球星俱樂部……我會和他們一一打招呼的。你完全可以像我一樣，把公司當做自己家，在這里吃喝玩樂隨意盡興！”
方文山說著鄭重其事的遞給他一張金卡。他相信自己的這番慷慨操作足以震懾收買人心，小舅子對他再無不滿。與其讓韓立平在西川的市面消費惹是生非，不如讓他在藍鯨公司肆意揮霍更安全，只要給他一個合適隱晦的身份即可。
他不聲不響的辦完這件事，壓根不愿到心愛的女人韓璐璐面前邀功討賞。
沒想到受寵若驚的小舅子卻不怕責(zé)難的徑直奔向堂姐，向她傾述對他滿腔的感激之情。
“姐，你都不知道姐夫?qū)ξ矣卸嗪?，多仗義！”
璐璐受驚道：“你來西川了嗎？”
“我在西川都玩完了，要回家了，現(xiàn)在長途汽車上呢！這回姐夫全程買單，安排的妥妥的！”
韓璐璐聽的腦袋嗡嗡作響，在他興高采烈的講述中遲疑的掛斷了電話。
和她自幼一桌吃一床睡長大的堂兄弟每次來，都像龍卷風(fēng)一樣出其不意的襲擊她的生活，這次她竟毫不知情；而方文山在背后游刃有余的應(yīng)付了這場風(fēng)暴，讓她震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