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邑,城下一片赤色,一地的尸體。尸體層層相因,疊了一層又一層,不知道有多少。
一股濃烈的血腥氣撲鼻而來,讓人作嘔。
阿賢特勤站在遠處,臉色鐵青,一身的鮮血,看上去跟個血人似的。緊咬嘴唇,太過用力,嘴唇上滲出了鮮血。
自從莫賀咄設(shè)率領(lǐng)大軍南下后,他就率軍攻打馬邑城,準備為莫賀咄設(shè)報仇。依他想來,此時的馬邑防守能力肯定不足,他能夠一鼓作氣攻下來,然而,讓他想不到的是,馬邑的防守能力不僅沒有減弱,反而更強了。
上次攻城的時候,他還能爬上城頭,這次的城頭對于突厥來說,那是不可逾越的鴻溝,無論突厥如何拼命,都不能爬上城頭。
阿賢特勤一怒之下,不惜代價,不顧傷亡,要突厥連番攻城,他打的是用兵力優(yōu)勢把馬邑拖疲拖垮。
他的想法很好,卻是不能實現(xiàn),突厥不分日夜攻打了三天三夜,依然沒有爬上城頭,不是突厥不拼命,而是馬邑的防守很嚴密。
最讓阿賢特勤郁悶的是,馬邑的防守越來越強,對突厥的殺傷力越來越大。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因為城里有近三千人可用于作戰(zhàn),比起初期增加了一倍多。當(dāng)然,這些新兵一開始沒有多少戰(zhàn)力,不過,在老兵的率領(lǐng)下,經(jīng)過戰(zhàn)火洗禮后,他們的成熟非常之快,很快就適應(yīng)了戰(zhàn)爭的節(jié)奏,戰(zhàn)力迅速提升。
到了現(xiàn)在,蕭業(yè)、徐蓋他們終于明白,蕭凡當(dāng)初不要他們出城去作戰(zhàn),而是抓緊時間訓(xùn)練新兵是何等的富有遠見。
若當(dāng)初蕭凡頭腦發(fā)熱,只顧著出城去與突厥大戰(zhàn),那么,馬邑眼下就不會有如此強大的防守能力了。有了近三千經(jīng)過戰(zhàn)火洗禮的精銳,馬邑可以說穩(wěn)若磐石,就是突厥再來一萬,也奈何不得馬邑,蕭業(yè)、徐蓋他們終于長吁一口氣。
“隆??!”
北方煙塵起處,只聽一陣驚天的蹄聲響起,只見一朵垂地的烏云快速飄來,阿賢特勤大喜,這一定是突厥援軍。若是莫賀咄設(shè)的判斷準確的話,來的應(yīng)該是俟利弗設(shè),未來的處羅可汗。
他的猜想完全正確,來的正是俟利弗設(shè)。
俟利弗設(shè)騎在駿馬上,大吼一聲:“大突厥的勇士們,前面就是馬邑,莫賀咄設(shè)就是在這里遭到暗算,九死一生,我們要為莫賀咄設(shè)報仇,把馬邑夷為平地!”
“為莫賀咄設(shè)報仇!”
“把馬邑夷為平地!”
突厥爆發(fā)出驚天的吼聲,在俟利弗設(shè)的率領(lǐng)下,朝馬邑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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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山郡,是北方的重地,雖然地位沒有雁門那么重要,也是一處重要城池。方圓十余里,城高垣厚,是一座雄城,城頭上的隋軍盔明甲亮,正在巡邏。
一隊斥侯疾馳而來,直沖城下。
“站住!”城頭上的隋軍喝斥起來。
“快,我們要見裴將軍!我們奉王將軍將令,前來求援!”斥侯的首領(lǐng)沖城頭上回稟。
“哦!快跟我來!”在恒山隋軍的帶領(lǐng)下,這隊斥侯飛馳而去。
恒山郡帥府,一個身材異常高大的將領(lǐng),姓裴名仁基,隋末有名的英雄人物,正在查看地圖,一雙眉頭緊擰著,似在沉思。
他身邊站在一個二十來歲的年青人,身材高大,精悍異常,站在那里,仿佛一座山似的,他正是裴仁基的長子,裴行儼,隋末有名的好漢。
“報,雁門危急,派人前來求援!”
正在這時,一個親衛(wèi)沖進來,向裴仁基見禮,大聲稟報。
“雁門?”裴仁基雙眉挑動,跟出鞘的利劍似的,有些難以置信:“雁門怎么會求援?難道突厥打到雁門了?”
“叫他們進來!”裴行儼聲若洪鐘,聲音遠遠傳了開去。
親衛(wèi)帶著雁門斥候進來,斥侯把書信遞上。裴仁基接在手里,展開一瞧,大是驚訝,臉上變色,又有些好笑,數(shù)落起來:“這個王仁恭,就喜歡爬婦人的肚皮,突厥大軍離雁門只有一天之程了,他都沒發(fā)現(xiàn)?!?p> “一天之程?”裴行儼很是震驚。
“這還不算!”裴仁基把手中的信晃晃,道:“王仁恭率軍去攻打突厥,卻是一頭撞進突厥的圈套?!卑咽种袝f給裴行儼,沖斥候,道:“說吧!把你知曉的都告知我,我好出兵!”
斥候哪敢有絲毫隱瞞,把知道的情形全說了。
“蕭凡?沒聽過!嗯,不論怎么說,能暗算莫賀咄設(shè)的人定是了不得,得多結(jié)交結(jié)交!”裴仁基不住點頭,大聲下令道:“救兵如救火,遲疑不得!雖說我們沒有圣上的旨意,卻是顧不得了。傳令,集結(jié)大軍!”
一聲令下,恒山郡隋軍就集結(jié)完成,在裴仁基的率領(lǐng)下,開出恒山郡,直朝雁門郡而去。
裴行儼率領(lǐng)前鋒,走在隊伍的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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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谷郡,帥府。
身材高大,威猛不凡的來護兒看著手里的求援書信,眉頭緊擰著,沉吟起來,沖身邊的大將道:“須佗,你說,我們該當(dāng)如何處置?”
這員大將就是赫赫有名的張須佗,號無敵,身如鐵塔,渾身上下透著力的美感,好象一頭遠古兇獸似的。
“雁門重地,絕不能有失?!睆堩氋⒙暼艉殓?,一開口說話就象在打雷,讓人耳鼓嗡嗡直響,眼中精光暴射,宛若利劍:“王仁恭失察,方有今日之危局!若是雁門有失,北地將會遭到突厥的洗劫,必將化為廢墟,我輩都將成為千古罪人!大帥,末將的意思,雖然我們沒有圣上的旨意,也要出兵!”
“嗯!”來護兒重重點頭,大為贊成,道:“沒有圣旨出兵,這是大罪!可是,眼下顧不了這么多了。即使圣上問罪,也要打完這一仗去了。到時,我去頂罪就是了。雁門,絕不能有失!”
說到此處,略為停頓,道:“須佗,你為前鋒,立即出發(fā)!我親率中軍,隨后趕來!哦,要多注意那個叫蕭凡的人,此人不簡單!”
不大一會兒,張須佗頭戴鐵兜鍪,身著明光鎧,一馬當(dāng)先,開出了上谷城。
上谷大軍隨他出城,好象一條長龍,直奔雁門而去,濺起大片大片的煙塵。